冤家住窄 第2頁

「關小一格很有用。」

「你的意思是說,只要我關小一格,從此以後你就不會再來打擾我?」

「對。」

她深吸口氣,決定不再跟他攪和,就讓這一格。「好。我知道了。」

「謝謝。」他倒是出乎意料的有禮。

「等等,我話還沒說完。」她再次雙手環胸,趁機反映︰「麻煩你好好指導一下你家的狗,我放在外面的鞋子老是被它翻亂,很煩。」

「知道了。抱歉。」他頓了頓,又說︰「不過大樓有規定不能在門前放置鞋子,以免破壞景觀。」

「……你知道嗎?這句提醒接在後面,顯得你的道歉一點誠意也沒有。」

「下次我會注意的。」

呵、呵……她快氣死了!「再、見。」咬牙切齒說完,磅一聲甩上門。

噢!她干嘛跟他說再見啊,最好是永遠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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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他倒很守信,自她將音量維持在第九格之後,就真的再也沒受到打擾。

長久以來的交戰終于畫上短暫休止符,相鄰的兩戶難得相安無事好一段日子;但這絕不代表言歸于好,因為他們根本沒「好」過,而她但願永不相見的希望也從不曾淡出消失。

只是,身為住在同棟大廈、同一層樓的鄰居,要永遠不見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尤其從上星期開始,有部電梯居然故障了,所有住戶變得只能共用一部電梯,而且听說問題嚴重到至少需要維修月余,踫頭的機率被迫提高。

晚上九點,她整裝完畢,準備出門。

一拉開門,看到那站在電梯前的一人一狗,心情自動降落一階。

真衰。她暗自咕噥,可也沒打算回屋內等他離開再出來。開玩笑,他是什麼大人物要她回避!何況現在電梯難等,她才不會為難自己。

嗶一聲,按下電子鎖的自動上鎖鈕,她施施然走到電梯前,故意跟他距離數步之遙,盯著頂上移動緩慢的樓層數字,看也不看他一眼。

一時間,廊間安靜無聲,直到──

「哇啊!」一聲驚叫來自陶菲菲。「你、你這家伙干嘛!」

她口中的「這家伙」,是那只不知何時跑到她腳邊嗅聞的狗。

她驚魂未定地瞪著那只狗,剛才小腿上突然一陣搔癢,她一時還以為是蟑螂,嚇得又叫又跳,沒想到是這只臭狗!

而狗主人這時才緩慢回過頭來,看到這情景,對那只狗命令一句︰「過來。」

聞言,那只狗非常听話地走向他。

「對不起。」他對她一頷首,優雅地道歉──別問她道歉要怎麼個優雅法,因為在她很狼狽的這時候,他的態度怎麼看都優雅得刺眼。

她瞪他。「難道你不認為自己有義務幫它系狗繩嗎?」

「那是限制自由。」

好一個自由,當真驕矜高貴!她咬牙質問︰「那請問它有什麼自由來嚇我?」

「抱歉。下次不會了。」

她眯起眼,懷疑這家伙是不是在政府機關官拜高職,否則怎麼說話活似官腔,平板公式化得讓人感覺不到誠意!

叮。電梯來了。

狽男人──是狗跟男人走入電梯,她殿後。

電梯慢慢下降,期間,她臉色不佳,還在不高興。

然後,她感到他瞄了自己一眼,很快又撇開視線。

明明他沒開口,她卻听到他無言的側臉像在說︰拜托,有沒有必要這麼夸張,耿耿于懷到現在啊?你這反應過度的瘋婆子。

「如果你有跟我一樣的心理創傷,就會知道我為什麼會反應過度了。你懂不懂在講台上演講時小腿上突然一陣搔癢,低下頭居然看到一只超肥蟑螂在自己腿上爬的驚恐?你又懂不懂當你又叫又跳,好不容易把蟑螂甩掉踩扁,全班卻哄堂大笑,從此三年都被叫‘蟑螂女王’的心酸。」

忿忿不平爆完最後一句話,她才瞬間意識到自己的莫名其妙,張口結舌好幾秒,然後用力扭過頭去,羞窘得恨不得鑽地消失。

為什麼一看到他那張無動于衷的臉,她就會不由自主失控?好了好了,這下連她也覺得自己真是個瘋婆子了……她暗自飲泣。

幸好電梯順利向下,沒在其它樓層停頓,省得有更多人看到她抬不起頭的拙樣。

叮。一樓到了,電梯門開。

「是你同學太惡劣。」

一句話仿佛千里傳音,輕飄飄鑽入耳中,她抬起頭,呆愕瞪向那一人一狗離去的背影。剛才那是……

一陣人潮涌入電梯,她這才反應過來,連忙邊說抱歉借過邊設法擠出,懊惱自己干嘛為那麼句話過分出神。

不就是……天音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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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點,本來是她在家悠閑看電視的時間,今日之所以特別,是因為一位遠嫁到南部的大學同學有事北上兩天,她作東約她晚上九點半相聚喝咖啡。

「所以你現在在台北租房子?」

「是啊。是棟很高級的大廈,不過是我叔叔便宜租給我的,不然我哪租得起。」

「高級大廈?那一定住了很多達官貴人嘍?」

「是听說有幾戶來頭不小,好像還有知名歌星,不過我一個也不認識。」

「嘖,怎麼不趁機釣個金龜婿?」

「哎唷,拜托!」陶菲菲大笑。「都幾歲了,哪還有這種不切實際的幻想。」

「那跟你住同一層樓的鄰居人怎麼樣?相信我,近水樓台先得月,這理論可不會不切實際喔,我跟我老公就是這樣變成一對的。」

「住我對面的一戶是單身年輕女子,一戶是獨居老太太,人都很好。住我隔壁的嘛……」她哼哼兩聲,泄憤似的狠狠咬住吸管。「不提也罷。」

「哇……從哪來的大魔頭?認識你這麼久,沒看你提到誰時臉這麼臭耶。」

「那是因為以前我從沒踫過像他這種人!我告訴你啊……」

這場賓主盡歡的聚會最後在晚上十一點結束于其中一人口沫橫飛的數落中。

陶菲菲走在人行道上,滿心怨氣傾吐干淨之後,顯得神清氣爽、滿面春風。

今夜老天特別小氣,要雲把月色全給掩住了,卻也襯得街燈更燦亮。

她穿越最後一個街口,順路繞到右側抄一條小捷徑。

「月黑黑風高高情渺渺,口口聲聲恩愛,陸陸續續碎壞……」小聲哼著芭樂歌,踏著輕快步伐,正準備抬足跨越分界的矮磚時……

啪嘰。

咦!有人瞬間化為雕像。

那聲音……那觸感……怎麼開月兌都不太妙……戰戰兢兢小心翼翼做出一個幅度極小的低頭動作,即使夜色昏暗,還是能將殘酷的真相拼湊得太過清楚。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月黑風高踩屎夜,怎一個慘字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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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條極短的捷徑隸屬大廈管區,直通大廈前門,會使用的通常僅限于住戶。

晚上九點多她由那里離開時,確定沒見到可疑的……污染物,所以制造時間一定是在她離開到回來的這段時間之內。

有多少人會在晚上遛狗她不知道,但她知道有個人每晚九點會準時出門遛狗。

種種證據重疊起來,罪犯呼之欲出!

當晚她含淚賣命清洗那雙才穿過沒幾次的寶貝休閑鞋,浪費整整一小時半、一雙塑膠手套以及為數不少的香水,得到終于干淨的鞋以及咒罵到發痛的嘴。

若說之前她曾對那位惡鄰的印象有絲毫動搖,也在此時全毀。

自認倒楣、安慰自己吃虧當吃補嗎?才、不、干!

她陶菲菲除了滿腔的熱血和怒火,更有絕佳的行動力,何況此仇不共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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