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 離她遠點

楚之晏神情嚴肅,鄭重提醒她:“你最好離她遠一點!”

蘇宛蹙眉:“難不成她會記恨碼頭的事?現在派個丫鬟過來道歉,只是爲了麻痹我,使我放鬆對她的警惕,再找機會狠狠收拾我?”

楚之晏巴不得她把謝琅嬛想的越壞越好,“你一定要記住,那個女人是個瘋子,她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呃,蘇宛眨巴着眼睛望住他,“我不過言語上得罪了她,她再瘋應該也不會想要我的命吧。哈哈,開個玩笑啦。朗朗乾坤光天化日的,她再如何也不能把我這個奉公守法的好公民怎麼樣吧。”

楚之晏卻沒有笑,仍是用他難得的認真嚴肅盯緊蘇宛,一字一字道:“我不是在跟你開玩笑。不信?就去打聽打聽她身邊的紅綢,看她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紅綢?”

“今天你也見過的,她身邊另一個大丫鬟。”楚之晏淡淡道,他說着,忽然撇了撇嘴,“剛纔回來時,我故意跟她多說了幾句話。”

蘇宛眉心一跳,她忽然就理解了楚之晏的說的話,“你故意跟紅綢多說了幾句話,那個紅綢就因此被她的主子責罰了?!”

她大概明白了,那姑娘原來就是個醋罈子啊。

她明白過來就立刻對楚之晏道:“關於我是女人這件事,你一定要守口如瓶啊!還有醉墨那個嘴上沒門的,你也一定要仔細交代別叫他說漏了嘴!”

紅綢還是她身邊的大丫鬟,就因爲楚之晏跟她多說了兩句話就被責罰了,她可是登堂入室佔了楚之晏櫻花園的啊!萬一這姑娘醋起來,真的頭昏腦熱對她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情來,她的小諾可就真的要變成孤兒了。

“你放心,醉墨不會說出去。”這一點,楚之晏還是能肯定的。

楚之晏的保證仍然沒能讓蘇宛放心,既然他未婚妻是個醋罈子,唯一的法子自然就是離禍根遠一點。

蘇宛悄悄後退兩小步。

楚之晏察覺到她的動作,嘿嘿冷笑:“現在想與我撇清了?除非你不想要命,否則你怎麼樣也是撇不清的。別忘了你每日都要鍼灸!”

蘇宛僵硬的定在原地,傻笑兩聲,詞不達意:“楚兄說的這是什麼話,你我稱兄道弟情投意合情同手足的,你又是我的救命大恩人,我怎會沒良心的想要與你撇清呢,你實在太多慮了。那什麼,既然你不願意看見謝姑娘,我就先過去了。一會菜弄好了,我叫人給你送過來。”

也不等楚之晏迴應,她轉身就跑了。

不想到廚房時,那位謝姑娘扶着丫鬟玉壺的手已經等在那裡了。

廚房的婆子丫鬟排排站在院子裡,也不知她對她們做了什麼,個個眉開眼笑的,比起第一次她來廚房時態度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這姑娘的交際手腕不錯嘛。

蘇宛一邊想着,一邊走過去。

她忘了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句諺語,婆子丫鬟們得了多多的賞賜,自然個個都開心了。

因蘇宛到底是“外男”,是以謝琅嬛面上仍然戴着帷紗,卻比昨日碼頭上戴的輕薄短小許多。

帷紗後的臉龐清麗絕倫,眉眼微彎,脣角含笑。

如果不是剛纔見了楚之晏,蘇宛一定會覺得眼前的姑娘生的溫柔親和,十分平易近人。

蘇宛打量着謝琅嬛,她換下了身上的綾羅衣衫,只穿了一件沒有任何花紋的石青色素衫。當然她身上那件素色衣裳,也絕不是什麼普通衣料子就是了。頭上手上釵環一應俱無,只在頭上紮了條小手帕子,雖然樸素,可被丫鬟們簇擁着的氣場擺在那裡,照樣叫人不敢小瞧。

謝琅嬛見蘇宛一個人來了,面上笑容頓了一頓,方遠遠行了半禮,“蘇公子,適才碼頭上不知道你是晏郎的朋友,多有得罪,還請你不要介懷。”

因爲是楚之晏的朋友這位姑娘纔會紆尊降貴的給她賠不是吧。蘇宛一邊腹誹,一邊客氣的笑道:“謝姑娘言重了,不過些許小事,你不要放在心上。”

謝琅嬛便抿脣笑了笑,似躊躇了下,終是不好意思的問道:“晏郎沒跟你一塊過來?”

“楚兄正在忙,就不過來了。”

謝琅嬛臉上就有了失望,但她很快遮掩過去,重又笑了起來,依舊溫柔和氣的模樣,“聽聞蘇公子做菜,連晏郎也是讚不絕口的。小女子不才,平日裡對飲食很感興趣,希望蘇公子不吝賜教。”

她倒是大方,一點都不遮掩的告訴蘇宛這個“大男人”,她對飲食感興趣是因着楚之晏的關係。

人美,大方,有禮。蘇宛實在很難將眼前這樣的謝琅嬛跟瘋子聯繫在一起。

“哪裡哪裡,我也是隨便做做,只是剛好投了楚兄的口味罷了。”蘇宛打着哈哈,率先邁進廚房。

謝琅嬛被丫鬟扶着,跟在她身後,“我給蘇公子打下手吧,有什麼活兒蘇公子儘管吩咐我。”

蘇宛瞧她搭着丫鬟的手的矜貴架勢:“……”

這是真心想幫忙打下手的樣子?算了吧,她可不敢指望。

一個時辰後,楚之晏負了雙手慢悠悠的溜達到了廚房。

早就心癢難耐的醉墨就地擺好了桌椅,伸長脖子不停往廚房裡張望。

香,真是香啊!

楚之晏坐下來後,才隨手點了一個廚娘來問:“你們都在外面做什麼,怎麼不進去幫蘇公子打打下手?”

那廚娘早就打聽過了,知道謝琅嬛是楚之晏的未婚妻,以後也就是她們的主母,雖然她沒有進京服侍的福氣,不過主母出手大方,她多說些主母的好話,既討好了主母,又少不了賞賜,且還不費絲毫力氣。因此眼珠子一轉,嘴裡就誇上了:“回少爺話,謝姑娘正在裡面給蘇公子打下手呢。少爺可真是好福氣,謝姑娘不僅人長得美,又勤快,對少爺又好……”

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來。

因爲楚之晏不但沒有預想中的開心,一張從來都是笑嘻嘻的臉反而還沉了下來,定定的盯着那廚娘。

廚娘冷汗都被他盯了出來,哪裡還敢往下誇。

“醉墨,給點銀子,還她身契,讓她立刻走人。”楚之晏漫不經心的語調又冷又硬。

廚娘愣了一下才明白過來自己被炒魷魚了,嚇得一個激靈,猛地跪了下來,“少爺開恩,少爺開恩,不要趕奴婢走啊,奴婢若離了此處,家裡人連飯都要吃不上了,少爺開恩啊!”

所有人都愣住了,尤其是謝琅嬛帶來的丫鬟婆子,此時面上俱都是尷尬與不安。

楚之晏的舉動,無疑是讓所有人都知道,他不待見謝琅嬛。這廚娘只是說了幾句好話,他就要遣人離開,由此可見,他對謝琅嬛的厭惡有多徹底。

從此後,這些人別說是討好未來主母,只怕看見謝琅嬛都要退避三舍以保自身了。

他這樣做,無疑是狠狠扇了謝琅嬛一個耳光。

醉墨可不管這些,叫了人將嚎啕哭求的廚娘拉了下去,然後沒事人一樣飛快跑了回來。

廚房的門正好打開,謝琅嬛率先走了出來,她身後跟着託着紅漆木大托盤的玉壺。

看見院中坐着的楚之晏,謝琅嬛面上一喜,略有些急迫的邁着小碎步走了過來。

粉面含羞,柔聲說道:“晏郎什麼時候來的,我正準備讓人將菜給你送去呢。”

玉壺一邊擺菜,一邊道:“三少爺嚐嚐吧,這些都是我家小姐特意爲你做的。”

楚之晏心知肚明的笑了笑,瞧着玉壺道:“都是你家小姐做的?”

謝琅嬛笑着接口,“這丫頭胡說八道,你別信她,我不過就是給蘇公子打了打下手。你快嚐嚐,這些菜可合你胃口。”

她說着,就要拿起筷子給他佈菜。

楚之晏卻絲毫不給她臉面,“你杵在這裡,再好吃的菜我都沒有胃口。”

謝琅嬛手指一僵,臉上閃過受傷與委屈,“晏郎……”

她的眼裡涌上淚水。

楚之晏卻不爲所動,譏嘲道:“你也別覺得委屈,有什麼可委屈的?我這人最討厭人家不老實,而你不但不老實,還說謊成性,怎麼還敢指望我給你好臉色?”

謝琅嬛眉頭微蹙,雙眼裡滿是盈盈水霧:“我說謊成性?”

楚之晏盯着她的手,“你說你給小蘇打了下手?你做過些什麼,洗菜?摘菜?還是切菜?你看看你的手,你再看看你這丫頭的手——謝琅嬛,別以爲除了你,別人就都是傻子。”

正在擺菜的玉壺聞言心一慌,忍不住縮了縮手。卻在擡眼覷見自己主子那一瞬間的眼神時,生生頓住了要將手藏起來的衝動。

“三少爺,您誤會姑娘了。奴婢的手如何能與姑娘相比?姑娘是真的幫蘇公子打了下手的,不信您可以問蘇公子啊。”玉壺扯着僵硬的笑容辯解道。

“行了,擺好了就下去,別杵在我跟前礙眼!”楚之晏沒好氣的說道。

謝琅嬛吸口氣,放下筷子,低首盈盈一禮,轉身離開。只是一轉頭時,那顆在眼裡打了半天滾的眼淚從眼眶裡甩飛出來,在半空中劃過一道晶瑩的弧線。

“美人淚,斷人腸啊。”呼啦啦一羣人離開廚房後,蘇宛才搖頭晃腦的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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