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鸢担心那东西是要从正堂的门进来,趁此机会,她连忙起身,把椅子放到一旁,单手脱掉身上的外衫,随手一扔扔在床榻上,脱鞋翻床,钻进了萧莫辛的被窝。
萧莫辛睡眠向来浅,她又这么大动作的折腾,瞬间便被惊醒,尤其是夜色中看不到人,她下意识想出声叫江鸢,却被猛然吻住了唇,堵住了她所有的惊吓。
若是黑夜中认不出人,可这吻萧莫辛却是立即认出了,情绪慢慢安静下来,原本要推开的手,徐徐伸展开来放在两侧。
两人四目对视,一个朦胧,一个严肃。
江鸢轻轻仰着身子,离开了她的唇,并给她使眼色,不要说话。
少许,吱呀,堂屋的门开了,因为是老旧的木门,所以很容易发出刺耳的声响。
萧莫辛也听到了,这是有人来了。
张娘,还是谁?
两人都不知道是谁,但门外那人却是实实在在的在往这边走,脚步声也越来越近。
江鸢方才只看了个窗影,并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只能紧紧握住剑柄,无论如何,她都要保护好萧莫辛,不能让她出事。
萧莫辛感知到江鸢紧绷的身子和蓄势待发的动作,也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可她手无缚鸡之力,若真出了事,也是江鸢的累赘,于是她小声问道:“打得过他们吗?”
“不知道,没看清楚是人还是妖,不过应该来者不善。”
江鸢贴着她耳朵小声说。
热气丝丝缈缈的落在萧莫辛敏感的耳垂,她皱眉,右手在酥麻中握紧。
江鸢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全神贯注的看着门口,只要对方进来,她就能拔剑,希望他们千万别伤到这女人。
打不过……
萧莫辛看向马上就要被推开的木门,她偏了些脑袋,思虑着,仰头主动张唇吻了回去,抵吮着江鸢的下唇,诱人的要命。
江鸢僵住,唇间弥漫着她的温柔和甜蜜。
虽然她吻的很让人心动,但这时候接吻,会不会太好,她们在被人盯着啊。
“嗯……”
萧莫辛故意闷哼出声,双手勾住江鸢的脖颈压下来,双腿曲起将两人身上的被子撑起,声音娇媚道:“你快点嘛。”
江鸢脸色瞬间发白,头发发麻,四肢僵硬的不知所措,这,这……
萧莫辛没在乎她的反应有多僵硬,双手捧着她的脸,提高了声音道:“你答应我的,回去后,就和青楼那个女人断了关系,不许骗我,你要是骗我,我就死给你看。”
江鸢耷拉下眉眼,很是认真解释说:“我平日里就是去听个曲而已,别的什么都没做,最多也就是,拉个小手什么的。”
“都拉手了,你还说没做什么!”萧莫辛装作生气委屈的样子,推搡着她:“我不让你碰了,你出去,你快点出去。”
江鸢懵神中反应过来她这在做什么,无奈的低头笑了笑,急忙哄道说:“来都来了,走什么,马上就结束了,忍着些。”
“不要!”萧莫辛声音娇柔的动人,用力推她:“你出去,别碰我,我嫌弃!”
江鸢第一次见到她这一面,只觉得荒唐的别样,可也别有一番可爱,她松开被子中的剑柄,伸出左手抓住萧莫辛的手腕抵在软枕一侧,低头故作吻她道:“好了,我们现在住在别人家,别被听到,马上就结束了。乖,我轻一点,别闹。”
“你……”
两人的声音渐渐不可言说。
房门外,一只已经挨到木门、形似树根的手慢慢从木门上退离出去,堂屋的门也吱呀一声关上,渐渐的,周围没有了声响。
江鸢一直听着门外的动静,等确认那东西离开后,低声道:“它走了。”
萧莫辛放下被子里的长腿,声音平静,“嗯。”
第37章
江鸢低头又看了眼身下的女人, 眉眼如画,容颜是夜色中也不失的貌美,只不过神情很是冷冽, 不好轻易招惹。
于是江鸢没多停留, 拿起被子中的剑翻身下来, 穿上外衫,退至到门口。
身上一下子没了重量,轻了许多, 萧莫辛拉过被子盖在身上, 双手撑着坐起, 靠在床头的木柜上,轻声说道:“他们似乎是冲着我们来的, 可我们今日才到?”
她言语中没有说的太明白, 江鸢却是听出了些,她抬步往萧莫辛跟前走了走,小声道:“你是怀疑张娘和他们是一伙的?”
萧莫辛点点头, 和江鸢分析道:“整个井子村都信奉玄圣道人,张娘自然也是信的, 而且你闻闻这屋子里, 有一股很浓的香火味,应当是长期上香才会有的味道,想必张娘房中恐怕也祭拜着一个玄圣道士。”
江鸢今天一天的确闻到了很多次, 不过想着整个村子都在上香,就没多想, 而且张娘为人和善亲切, 她也不愿多加怀疑。
若真是张娘告发的她们,那继续留下来一定会有危险, 江鸢正色道:“明日天一亮,我就带你离开井子村,回般若寺,剩下的事情让大理寺或者开封府的人来查。”
“不用。”萧莫辛拒绝。
“必须回去!”江鸢不容她拒绝。
这个井子村到处充满着诡异,那些背后之人又拿魏紫说事,明显是冲萧莫辛来的,她贵为太后,江鸢不想让她冒险。
萧莫辛却是坚定:“回去后,我还会再来,魏紫的事我一定要查清楚。”
“为什么?”江鸢不明白。
萧莫辛沉默了有片刻,才回答江鸢:“因为魏紫是我的至爱,我不允许它受辱。”
至爱?
江鸢眉头皱起:“再重要,有你的性命重要吗?大理寺和开封府他们会查清楚。”
萧莫辛丝毫不退让:“我自己查。”
江鸢:……
两人平白无故因为魏紫吵了一架,江鸢心中存了闷气,不想和她继续争吵,于是转身开门出去,但顾及萧莫辛的安全,出去后也没走远,就在院子里面站着。
翌日早上,张娘给她们做了早饭,米粥和两个小菜,味道很不错。
江鸢和萧莫辛吃完早饭,说要去拜一下玄圣道人,张娘收拾着碗筷,听到这话,一脸诧异道:“你们也信奉玄圣道人?”
江鸢笑着点头:“昨日听您说,这玄圣道人救了整个井子村,应当是功德深厚的神明,我和妻子去拜拜,也许个平安愿。”
“哦,这样啊。”张娘神色躲闪,低头收拾碗筷,好像不大情愿她们两个去。
不过这也侧面证明,张娘有事瞒着她们。
既然有问题,那更要去看看。
江鸢和萧莫辛出了门,因去拜祭,不方便带着长剑,她只在袖中带了个短刃,而且还给萧莫辛了一把,让她自己拿着防身。
昨夜吵架的事情,江鸢还没从心中把气消去,萧莫辛看的出来,毕竟这人已经对自己冷脸了一早上,连句话都没说过。
张娘家和石像家的距离并不远,走路一会儿就到了,只不过这里空荡荡的没人。
不仅没有那些道士,也没有拜祭的百姓。
可她们来的路上并未见到什么百姓,莫非是都在家中休息?
江鸢和萧莫辛心中狐疑又警惕,拿着张娘给的香走到石像面前,凑近了看,这玄圣道人的面相更是难看,而这下边的小鬼不仅手中拿了魏紫,还是个头戴魏紫的女鬼。
石像前的香炉里面有正在燃烧的香,萧莫辛弯腰将手中的香引燃,但她没有拜,而是递给了江鸢,毕竟她是太后,拜一个别有用心之人做出来祸害的妖祟,若是被什么人看到传出去,事后岂不是要被贻笑大方。
江鸢无声接过,弯腰拜了三拜,把香插进了香灰当中。
“我们回去吧。”萧莫辛说。
江鸢不吭声,她说什么,自己做什么。
两人回到张娘家时,张娘正在院落中缝制鞋底,听闻声音,笑着打招呼:“拜过玄圣道人了?相信玄圣道人会保佑你们的。”
“嗯。”萧莫辛微笑颔首。
她们刚回来不久,外面突然热闹了起来,张娘放下手中的鞋底,拍了拍身上的东西,便立刻起身出去,一副紧张的模样。
萧莫辛坐在堂屋喝着茶,闻声看过去。
江鸢在她正对面,身形笔直,神色淡然,一副不关自己的事情。
井子村似乎来了位大人物,村子里所有百姓都走了出来,就连村长也在门口迎接,高声道:“欢迎陈大人亲临井子村。”
一顶官轿停在村口,轿子两侧跟着衙差和家仆,随着轿子压下,那被称为陈大人的官员身着便服,单手负于身后从里面出来。
村长上前恭敬道:“陈大人一路辛苦,还劳烦您亲自跑一趟。”
陈阳笑道:“度行道长亲自写书相邀见,本官岂有不来之理,村长带路吧。”
村长是个四十五岁的中年人,他走在前头带路,其余村民神神叨叨的跟在后面,他们面色发白,四肢僵硬,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正常人,唯有张娘和村长正常些。
江鸢和萧莫辛躲在街道旁的角落处,两人看到陈阳时,皆是一愣。
陈阳,礼部管辖下的祠部郎中,主管全国祀典、道教佛教、祠庙、医药的政令等,怎么突然来了这井子村。
不过相比陈阳的到来,萧莫辛想的是,这陈阳是萧焕的人。
难道此事并非长平王做的?
村民们跟着村长和陈阳离开,看方向,是去石像那边,应该和玄圣道人有关。
萧莫辛转过身子想往回走,但忘记身后还有个人,一下子便撞了上去,鼻尖碰到她的颧骨,嘴唇碰到她的脸颊,落下一吻。
萧莫辛下意识离开,看向她。
江鸢睫毛轻颤了两下,眼珠滑动过来和萧莫辛对视,原本平和的眼神,在对上片刻后,回忆昨夜吵架的事情,又转变为生气,眸色中显露出非常清晰的怒意。
她这一来一回的眼神转变,萧莫辛看的忍俊不禁,笑道:“还在生气?”
江鸢不语,转身就走。
萧莫辛跟上去,走在江鸢身侧,哄她道:“我知道你担心我的安危,但我们既然已经被盯上了,回去后被发觉身份,说不定还会有别的危险,留下来躲在暗处查明这件事的真相,不是更好吗?江大人。”
“我不赞同。”
江鸢沉声回她,一眼也不看人。
萧莫辛听着她不悦的语气,抿紧了双唇,她神色凝重。
忽然间,伸手拉住江鸢的胳膊,将她按在墙上,眼睛直直的看着江鸢,气势威严道:“只要是我想做的事情,我一定要做,无论谁都阻拦不了,你若是不愿跟本宫冒险,就去般若寺换千月来,我不拦你。”
“你就这么不在乎你的命?”
江鸢质问她。
萧莫辛轻轻松了些抓她胳膊的力道,但气势不减:“我在乎,但就因为在乎,所以才想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将背后那些作乱之人一网打尽。其实如果可以,我也不太在乎,因为本宫现在就能一声命下,放火烧了整个村子,让这件事情永远烂在井子村里。”
“你……”江鸢被这番话惊的口吃。
放火烧村,她真的做的出来吗?这里可有上百名活生生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