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轻舟皱了皱眉,也觉着有些糟心,总觉得以沈桂花他们家那些人的脾性,这事儿没那么容易完。那沈桂花原就是个喜欢占便宜,这家摘点菜,那家掐几根豆的事儿没少干。养出的儿子、孙子也不是什么好货,李重山曾经见过林大宝从别人家鬼鬼祟祟地跑出来,兜里揣的鼓鼓囊囊。但李重山那时年纪小,也不懂这些,回家当趣事儿一样讲给家里听,才被李轻舟他们知晓。
李轻舟看了看自家院子里的木栅栏,很是不放心。月笙进门的时候,光嫁妆就带了不少,如今又摆摊儿赚了钱,难免惹人惦记,没个院墙还是不太安全。
“娘,月笙,我想着还是要修个围墙才行。不过我这几日不得闲,我等会儿去大伯家,劳他帮忙买些砖头回来砌个围墙。”
“是应该砌个围墙,家里现在东西多了,就几个木头桩子围着还是不放心。”陈秀云也是清楚村里一些人的脾性的,对此自然没意见。
月笙就更没意见了,他现在手头光是现银就有差不多三十两,有个院墙多少还是能防着些。
李轻舟打定主意,很快就去找李成林说了这事儿。修个院墙而已,材料用不着顶好的,连着工钱李轻舟一共给了李成林八百文。现下不是农忙,有送上门来的赚钱活计,李成林当然不会拒绝。
“你说那沈桂花家真的会有人来偷东西吗?”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自打李轻舟跟月笙说沈桂花和她的儿子、孙子都有偷东西的恶习,没准儿会上家里来偷东西后,他这心就怎么也定不下来。
青山村也不是没有小偷小摸的人,但江大柱是个屠夫,长得凶神恶煞,又是个脾气暴躁的,也没人敢惹到他头上。所以月笙还从未经历过这种事儿,难免就有些忧心。
“别担心,有我在呢。”李轻舟亲了亲月笙光洁的额头,“明日大伯就来帮着修院墙了,很快沈桂花他们就会知道,等院墙修好,再想动手就要难上许多。那沈桂花现在又十分眼馋你的糕点和蜜煎生意,今天还专门想套娘亲的话,哄她说出是怎么做的。我估摸着他们坐不了多久,可能就在这几天就会行动。白天有大伯和娘亲在,他们肯定不会来,只能是晚上等我们睡熟了,我这几日警醒些,抓个现行,揍上一顿,保管他们不敢再来。”
月笙听着李轻舟分析的头头是道,总算是放心了些。不过他盯着李轻舟看了看,没忍住小声说了句:“没想到你还挺机灵的。”
“没想到?难道我在月笙眼里很笨吗?”月笙就窝在李轻舟怀里,哪怕声音小,李轻舟还是听的清清楚楚。
“唔,也不是笨,只是我之前每次见你,你都是一副呆呆愣愣的样子。”月笙一想到李轻舟笑得一脸傻样、耳朵红红的样子就觉得好笑,不过成亲之后倒是少见了。
李轻舟见月笙笑得眉眼弯弯,也不由得想到那几次和月笙近距离接触,还有新婚夜时的窘样,好像是有些傻。没忍住也笑了起来,“我那不是见到心上人太高兴了吗?”
“心上人?”月笙细细咀嚼这几个字,觉得有些不对。在他的印象中,他和江廉解除婚约后去镇上那天是两人第一次相遇,但听李轻舟这话似乎早就对他有意了。
李轻舟见月笙一脸疑惑,便轻声说起了往事,“......那是我第一次注意到你,喜宴上吵吵闹闹,我一眼就看到了在角落里陪着几个小娃娃翻花绳的你,还有脸上的小梨涡。我当时就在想,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他一笑,我便也觉得开心。之后每天撑船时就期待着能遇见他,哪怕说不上话,能远远得瞧上一眼也好......”只可惜运气不太好,那时的月笙并不怎么出门,自然也很少遇见。
月笙对舅舅家的那次喜宴还是有印象的,只是他当时只陪着锦书和几个小孩玩了会儿,吃了顿饭就回家了,压根儿没注意其他人。不过这不妨碍他听着李轻舟说起这事儿时感觉心里甜滋滋的。
€€€€€€€€€€€€€€€€
之后一连三天都相安无事,月笙的生意依然很好,也没有人来他摊子上捣乱。村子的货郎还上他家定了不少杏仁糕和蜜煎,说是要卖到更北方的村子里,月笙也都按照原来的价给了,不过拿得货多了,还是会少上几文钱。
李成林也日日来家里,早上帮着打鱼肉,完了就帮着砌围墙。
沈桂花上门的第四天,这天天气依然很热。月笙收了摊儿,在镇上居然看见了卖寒瓜的,他和李乔一人挑了一个,又去买了只烧鸡。三人说说笑笑的回了村,回家的路上,远远地月笙就见了一个行色匆匆的少年,长相普普通通,月笙起初没在意。但那人路过他们时,来来回回上下打量了他好几次,让月笙十分不适。
还是李重山瞪了一眼,挥了挥拳头,那人才收回了视线。少年朝着路旁吐了口痰,嘴里不干不净地说着些什么,慢慢走远了。
“刚刚那个人就是林大宝。”等快到家门口,李重山才告诉月笙。他现在也快十三了,是个大孩子了,家里每次说事儿都不会刻意避开他,是以他也是清楚情况的。
月笙蹙起了眉头,林大宝刚刚就是从他们家这边的方向过来的,看来真被李轻舟说中了,家里是被人惦记上了。
傍晚李轻舟收工回家,月笙就把遇见林大宝的事儿说了。
“看来就是这两天了。许是这么多年一直没人发觉,让这林大宝胆子越来越大了,敢这么大摇大摆地晃悠。”李轻舟听了心里反倒松了口气,这些日子天天就紧张着这点儿事,烦得很。
第五日子时已过,蛐蛐儿仍然一声接一声叫个不停,热气已经消散,李轻舟睡得迷迷糊糊。突然听见了房门外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声音很小,像是老鼠弄出的动静。若是睡熟了,恐怕根本没法察觉。
李轻舟睁开眼,没有立马动作,而是继续躺在床上,甚至假装打起了呼噜。
门轻轻地开了一条小缝,有月光照进来,一个黑乎乎的声影十分灵巧地钻了进来,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黑影慢慢靠近,在屋子里转了转,最后趴到了床底,摸到了一个小箱子。
林大宝正打算把小箱子拿出来,屋子里的呼噜声忽然消失了,他顿觉不对,站起身来就想跑。却被李轻舟一把拽住手腕,林大宝动作再灵敏,也比李轻舟小了几岁,力气没那么大,根本挣脱不开,情急之下,他竟然掏出一把小刀,在李轻舟手上用力划了一刀。李轻舟没有防备,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吃痛放开了林大宝。
反应过来想抓,林大宝已经快速蹿出房门。
林大宝跑到院子里,正庆幸自己马上就能逃脱,却被人从背后猛踹了一脚,一个狗啃泥就扑倒在地,紧接着就是一个又一个拳头落在自己身上。
李轻舟追出门就看见李重山正骑在林大宝身上,发了狠地用拳头揍人,他忙提醒,“小心,他有刀。”
李重山借着月光一看,果然见着林大宝右手正捏着把刀,上面还沾着血。李重山这下更气,抓着林大宝的右手就是用劲儿一扭,“咔擦”一声,刀就掉落在地,林大宝也发出一声惨叫,接着就晕死了过去。
“轻舟你受伤了?”月笙在林大宝跑出门时才从睡梦中惊醒,急急忙忙只穿了中衣就跟在李轻舟后面跑了出来,一眼就看见李轻舟还在流血的手,当下就有些慌了神。
“没事儿,就是没注意被划了一下。”李轻舟笑了下。
“你忍着些,我去给你拿药。”月笙红着眼眶没好气地瞪了李轻舟一眼,转身就快步进了房。幸好农户人家被刀割是常事儿,家中常备的就有止血药,月笙又裁了一块干净的细麻布,小心地给李轻舟上了药又用细麻布包扎好。
刀伤正在右手上,有三四寸长,还挺深,看着就吓人,月笙强忍着没掉眼泪,陈秀云和嫣嫣母女俩却是出来一见这情形就哭了出来。
院子里渐渐热闹起来,林大宝嚎得那一嗓子已经把附近的人都给引了过来。李重山把林大宝揍了一顿,拿麻绳捆了,就听了他哥的吩咐跑去找村长了。
别看李重山平时不怎么说话,这时却鬼精得很,一边跑一边哭着大喊“抓贼了”。村里人都爱看热闹,哪怕是半夜,被吵醒了后也纷纷去凑了热闹,很快李家院子就被围了个严严实实。
沈桂花自然也去了,听说是李轻舟家遭了贼,她还在心里幸灾乐祸,谁让那李家人那么小气,赚了几个子儿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活该被偷。她想着等会儿见了月笙一定要好好嘲讽一番。
哪知她刚到李轻舟家门口,就听见前面有人说:“呀!那不是林大宝嘛!”
“嚯,好像还真是。他怎么被绑起来了,难不成偷东西的是他?”
沈桂花心里咯噔一声,偏这时有人发现了她,忙把她往里推,“桂花婶子来了,你快瞧瞧,那是不是你家大宝?”
沈桂花被推到了院子中央,一眼就瞧见了被五花大绑扔在院子里的人,哪怕这人鼻青脸肿,沈桂花还是一眼认出了这就是她的宝贝孙子€€€€林大宝。
沈桂花对自己这个孙子一向是捧在手心的,大声说话都怕吓着林大宝,此时见林大宝如此狼狈,躺在地上不省人事,当即就嚎开了,“大宝!我的乖孙哎,哪个杀千刀的把你打成这样。”一边哭嚎一边解开了林大宝身上的绳子。
这时又有人嚷嚷:“村长来了,快让开。”
人群很快让开一条道,让村长走到了院子中央。村长也姓林,叫林正远,是个四十出头的汉子,算起来和林德财还是本家。
林正远一到院子中央就见了院子里坐着的李轻舟众人,自然也注意到了李轻舟被包扎起来的手,还有抹着眼泪的陈秀云等人。又见抱着林大宝推搡哭嚎的沈桂花,只觉得头疼。
但他还是定了定神,清了清嗓,“轻舟啊,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李家人还没作声呢,沈桂花就哭得更厉害了,“正远啊,你要给大娘作主啊。你看看,我们家大宝被他们打成什么样了,到现在都还没醒呢,这是要杀人啊!”
“林伯伯,您是村长,肯定最是公正的的。今夜我和轻舟睡得好好的,谁知这人偷偷摸摸地进了屋,在家里翻来翻去,轻舟睡得浅,被吵醒了。谁知道这人狗急跳墙,竟掏出了刀,刺伤了轻舟。”说到这儿,月笙哽咽了一下,“许是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他逃跑时居然被门槛绊倒,摔了一跤,就这样昏过去了,这才被抓住。我们家就轻舟一个汉子,现在伤了手,那伤口足有三四寸长,也不知道日后会不会影响他做活。”
月笙本就长得好,这强忍着泪水的样子更是惹人怜爱,众人再一看李轻舟右手果然裹了一层布,衣袖上还沾着血,门槛前的地面也有血迹,林大宝不远处还躺着把沾了血的刀。那林大宝脸上还沾着泥灰,看着就像是摔了的,心下就信了月笙的说辞。
“这林大宝才十五吧,年纪轻轻的,做什么不好,偏要学这些偷鸡摸狗的。”
“可不是,偷东西也就算了,居然还带着刀。这也多亏了轻舟在家里,若是就几个孩子女人,还不得闹出人命来。”
沈桂花一听围观的人都开始帮着月笙说话,再看月笙一脸可怜样,想着大宝十有八九就是因为听了自己说月笙有钱才摸上门来,对月笙怨气更甚。她想也没想的就指着月笙张口大骂:“好你个黑心烂肺的小娼妇,我家大宝有手有脚,自己就能挣钱,做什么要来你家偷东西。我看是你这个小娼妇勾引我家大宝……”
陈秀云本来因李轻舟受了伤就憋了火,这沈桂花现在还想给月笙泼脏水,哪里还能再忍,尖叫一声就扑上去扇了沈桂花几个耳光,“你个老泼皮,让你胡说八道,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江凤仙婆媳怕陈秀云吃亏,也上去帮忙。李重山是男娃,不好和沈桂花动手,只能把气撒在林大宝身上,对着他的脸就左右开工,狠狠甩了几巴掌。李轻舟也上前去踹了几脚。昏过去的林大宝倒是被打醒了,但还不如昏着呢。
院子里顿时乱作一团。
“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他们拉开。”林正远觉得自己头都要裂了。
围观的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去拉架。
“村长,我看今日也理不出什么,就先这样吧。明天一早我就去县衙里报官,让官府的人帮着查查吧。”李轻舟看着脸肿的如发面馒头一般的沈桂花和面色惨白的林大宝,眼里都是嫌恶。
“你给我闭嘴!”林正远见被拉开的沈桂花还想嚷嚷,厉声吼了句,这才放缓了声音跟李轻舟说:“轻舟啊,我知道今日这事儿是你们家受委屈了,你们生气也是应该的。但你看你们这打也打了,该出的气也都出了,报官就不必了吧。不过你放心,这林大宝犯了这样的事儿,肯定是要受罚的,明天我就把他关到宗祠里。另外你的手也受伤了,医药费也肯定让他们赔给你。你就当给伯伯一个面子。”说完,林正远还朝李轻舟掬了一躬。
一部分围观的人见村长都这样说了,又见沈桂花和林大宝被打得狼狈不堪,也开始劝起李轻舟他们。
“对呀,报官就算了吧,你看大宝他们也被打得挺惨,也受了教训了。”
“你们家这不是也没丢什么东西吗,打一顿出出气就好了,大宝还是个孩子呢。”
李轻舟早就知道报官是不可能的,村长爱面子爱名声,是断不会允许闹到官府去的。但此时听了这些人的“好言相劝”,他还是觉着恶心。
李轻舟故作犹豫了一番,才冷声开口:“这是第一次,我就念在村长伯伯的份上,不去县衙,但若有下次,可不会这样算了。”
林正远这才松了口气,对着李轻舟笑得更真切了些,“轻舟小子你放心,绝不会有下次,我定会让林家人好好管教林大宝。”
之后林正远也觉得对李轻舟有愧,便做主让林大宝家赔偿李轻舟五两银子。
沈桂花当然不肯,想要与村长和李轻舟再理论一番。还是林大宝拉住了她,林大宝摔掉了两颗牙,脸又被扇肿了,说话含含糊糊让人听不清,沈桂花凑近了仔细听了许久才弄清楚,林大宝说得是“给他们”。沈桂花也怕把李轻舟惹恼了,真的把林大宝扭去县衙。这才不情不愿地在江凤仙等人的跟随下回家取了五两银子来。
林大宝在沈桂花的搀扶下站起身,他现在只想尽快离开这里为好。谁知道李重山那小子不过十二三岁,下手却这么狠,硬生生折断了他的手腕,身上也不知道被揍了多少拳,他只觉得一阵阵钻心的疼。他甚至怀疑,若是再和李家人掰扯一会儿,被打死都有可能。林大宝再混,也是个才十五岁的少年,今天是真的被打怕了。
眼看林大宝就要踏出院门,李轻舟却在后面幽幽说道:“大宝,每天都能吃肉喝酒的日子很舒服吧,就是不知道你是在哪里做活呢?”
沈桂花和林大宝脚下动作一顿,紧接着离开的动作更快了些。
部分看热闹的人却是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
第19章
==================
昨夜动静闹得大,村里大部分人都起来去瞧热闹了,那些个没去的,也很快从别人嘴里听说了。一时间,村里到处都是说道这事儿的。
“那林大宝也忒不是个东西,我记得今年才刚刚满十五吧,不去好好谋个活计,去做这种不入流的勾当。”
“可不是,我瞧着他平日里也还算乖巧,哪知道是这样的。偷东西也就算了,还敢拿刀砍人。我昨个儿瞧见了,那轻舟的衣袖都染红了,看来是伤得不轻。”
“幸亏我家那几个小子没怎么和林大宝玩。”
“不过这回应该是长了教训了,昨儿晚上沈桂花回去嚎了半夜,又慌里慌张地出去寻了刘跛子。我站在外面听了一耳朵,那林大宝的手怕是废了,日后就算是长好了也使不上劲儿。”这位大娘就住在沈桂花隔壁,平日里没少被沈桂花占便宜,这下见她家倒了霉心里别提多畅快。昨天见沈桂花跑去找了村里的半吊子郎中刘跛子,还嘲讽了沈桂花几句。
“活该,管不住自己的手,废了正好。”村里人对自家东西都看得宝贵,哪怕是一根针丢了都得心疼好一阵儿,对偷盗自然是厌恶至极的。
当然也有那极少数人还帮着林大宝说话的,这一部分人有的是那拎不清的“老好人”,更多的却是眼红李轻舟他们。先前李轻舟家是村里的穷苦人,这些人还能假惺惺地说声可怜。谁知这穷苦人突然搭上了邻村的富户,娶的夫郎还是个能生钱的金娃娃,眼见着日子一天天好起来,心里不就不平衡了嘛。
曹金花就是这其中之一,她家还算不错,有近二十亩地,家里人丁也兴旺。先前她的小女儿柳小荷看上了李轻舟,她虽看不上李轻舟的家境,但看李轻舟长得俊,又还算有本事,便没反对,还托了媒人上门说和。她本以为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可李家人不识好歹,一口回绝了。曹金花自然咽不下这口气,心里怨上了李轻舟,背地里不知说了多少次“活该李家穷一辈子”。谁知李轻舟后来娶了月笙,现下月笙还做起了生意,怨气更甚。
“林大宝是有错不假,可那李家人心也忒狠了。丢了东西让人还回来便是了,还要把人打成那样,那大宝才十五岁,现下废了手,以后怕是做不了活,媳妇儿也难说了。而且啊,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去偷东西呢,我们去时大宝就被绑着了,不管什么还不是全凭李家一张嘴?大宝我也是看着长大的,虽然调皮了些,却是没有那些坏习惯的。要我说啊,指不定真和桂花婶子说的一样,是被什么人勾了魂儿。这嫁了人的女子、小哥儿不就应该好好待在家里相夫教子,一天天的就在外面,指不定安的什么心思呢......哎呦,谁打我?”
曹金花正说到兴头呢,就觉得后脑勺一阵疼,她捂着后脑勺转过头,就见身后不远处站了一个小哥儿€€€€穿着一身粗布麻衣,皮肤有些黑,头发用彩线扎了许多小辫子,一手提了几只野鸡野兔,另一只手里还拿着块拳头大的土块,正是张黎。
张黎见曹金花望过来,冲着她挑了挑眉。曹金花一肚子的脏话就这样卡在了喉咙里,不敢作声,甚至还讪讪地笑了笑。没办法,张黎的凶劲儿在村里是出了名的。张黎的爹娘去世后,他的伯伯、姑姑们想要谋夺留给他的房屋财产,才十二岁的小哥儿拎着刀就是一顿乱砍。之后更是一个人去深山里猎狼打野猪,整日里都别着把猎刀。是以村里根本没人敢惹他,就怕这人发起疯来砍自己。
曹金花也是知道张黎和他奶奶跟李轻舟关系要好的,这下也不敢再说。
张黎见刚刚还唾沫横飞的曹金花见了他就瞬间乖顺下来,嘲讽地扯了扯嘴角,“嘭”地一声把手里的土块砸在曹金花脚边,见曹金花被吓得一跳,脸上笑容更大,哼着歌往河边去了。
待张黎走远,曹金花才拍着胸脯长抒一口气。
刚刚声讨林大宝的一众人见她如此,纷纷嘲笑出声。
“金花啊,你那么心疼大宝找不着媳妇儿,你家小荷不是也还没嫁人吗,不如就把你家小荷许给他呗,反正也没差几岁。”
“哎呀嫂子你这主意出得好,金花那么为大宝说话,想来是很满意他的,做女婿不是正好。”
几位大娘你一言我一句的开始讨论起来。
曹金花气得不行,脱口而出:“放你娘的狗屁,我才不会把我闺女嫁给那起子人。”吼完就气冲冲地回家了。
“呸,还真是个烂心烂肺的,什么瞎话都敢编。自己家也是有女儿的,也不怕遭报应。”曹金花一转身,就有人啐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