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了,这些日子脸上红润了些,说话做事儿气力也足了。”
宋晏清抚了抚自己的胡须,“有好转就好,不过她早先身子亏空的厉害,就算好转了,也还是要当心,好好将养着。有时间还是让她来号号脉。”
月笙一字一句听得十分认真,“我们是打算过几日就带娘亲来瞧瞧的。”
药童已经抓好了药,月笙付了七百文,又跟宋晏清道了谢便离开了药铺,又去买了些山药、糯米粉、糖什么的才回家。
翌日,月笙起了个大早,做了两百多块杏仁糕带去镇上。
一到铺子上,他就吓了一跳,远远地就看见摊子前已经围了不少人,他还以为是自家杏仁糕出了什么问题。
怀着一颗忐忑的心,他提着两筐糕点到了摊子上。
“哎,小老板来了!”
“小老板可算是来了,今个儿那杏仁糕应该有多的了吧?”
月笙一听这些人说话,就松了口气,看来都是来买糕点的,“有多的,有多的,今日做了两百多块呢。”
“那感情好,我可是一大早就来等着了。我娘近日总是咳,又怕吃药,我听说这山药糕还能止咳润肺便想买些试试。”
“哎,可不是,我也是听人说这山药杏仁糕对身体大有益处便早早地来排着了。”
月笙一边给客人包糕点,一边听了几耳朵,总算是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了。怕是有人在宋大夫那里见了杏仁糕,听说了山药杏仁糕的功效,一传十十传百,就纷纷跑来买糕了。
这对月笙来说倒是意外之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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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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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宋大夫的推荐,月笙的山药杏仁糕卖得很好,每日做两百多块都能很快卖完。
据说镇上的糕点铺子里也上新了山药杏仁糕,但是个头没那么大,寻常市井人家还是更偏向来摊子上买,所以对月笙的生意也没有太大影响。
这几日太阳好,几乎没怎么打阴,更别说下雨。是以月笙的杏子蜜煎晒得很成功,但也不能晒得太干,失了水分就不好吃了。晒了三日,月笙就将院子里的杏子蜜煎全收了,二百三十来斤的杏肉最后只得了五十八斤六两。
不过杏子蜜煎无论是色泽还是味道都很好,跟镇上的果脯铺子比起来也不遑多让。蜜煎澄黄透亮,外皮似沾了蜜,软软的一撕就开,味道酸酸甜甜,让人口齿生津。
月笙给自己家留了六两,又给娘家和大伯家各分了半斤,剩下的五十七斤便打算全部卖了。他和李轻舟商量了一下,最后定了四文钱一两的价,这个价跟果脯铺子的比起来不低也不高,是大部分人都能接受的。
杏子蜜煎卖相好,一运到铺上就吸引了来买杏仁糕的客人的注意。
“哟,小老板你这是又做了什么新鲜吃食?”
“杏子蜜煎,都是摘了新鲜杏子做的,酸酸甜甜的很开胃。”月笙用木勺子舀了一勺递到几人面前,“几位婶娘、夫郎尝尝?”
面前的几人都是不差钱的,几乎每日都会来这边逛逛,月笙已经识得他们,不过舍几块果干而已,一会儿就能赚回来。
“哎,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几个妇人、夫郎脸上的笑容更真切了些。
“呀,还真是酸酸甜甜的,又不干,软软糯糯的,味道真不错。”
“可不是,酸味也不重,将将好。”
“小老板,你这个怎么卖?”
“四文钱一两。”
“倒也不贵,给我来二两。再来五块粉色的杏仁糕。”
“我也要半斤,每个花样的杏仁糕拿两块。”
果然,尝过味道之后每个人都或多或少的买了些,称蜜煎、包杏仁糕,月笙一个人忙得团团转,但脸上的梨涡是一直没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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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瞅瞅那边是不是轻舟家的?”沈桂花今日和几个同村人出来卖菜,就在月笙斜对面不远处,隔了老远就瞧见月笙这边的热闹景象。她年纪大了,眼神儿不是很好,有些不确定,忙用手肘碰了碰她旁边的人。
“轻舟家的不是在那边儿卖鱼丸吗,婶子别是看错了。”那大娘指了指李乔他们在的摊子,一瞧却发现有些不对劲儿,“咦,今天怎么只有两个人?”
她又看向沈桂花刚刚示意的方向,“好像还真是轻舟家的,他这是重新支了个摊儿?瞅着人还挺多。”
“你们几天没来这边了吧,轻舟娶的这个夫郎可不简单。人家这新摊子支了有两三天了,日日都是这样的好生意。”一旁有知情的人搭话。
“那也是卖鱼丸?”
“哪儿能啊,人家卖的是杏仁糕,一文钱一块呢。”
“嚯,这么贵,那一天岂不是挣几百个铜板。”大娘眼冒金光,“你吃过没,到底是啥味道啊?”
“这不年不节的,一文钱一块儿,我可舍不得,又填不饱肚子。”
“过去瞧瞧不就知道了,现在都是一个村儿的,他还真收我们那么多钱不成?”沈桂花一听一文钱一块,再看那边一个接一个客人,这心思就活络了起来。
“这样不太好吧?”另外两人脸皮没沈桂花那么厚,还是觉得不太妥当。毕竟和人也不熟,那江家小哥儿才嫁过来不满一月,说不定都还不认识他们,就凭住一个村儿就想占人便宜,哪有那么好的事儿。
沈桂花一瞧两人那样就有些不屑,她翻了个白眼,“有什么不好的,那轻舟小子这么些年没少受我们照顾吧,我就是白拿也没什么。”
另外两位大娘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也不知这沈桂花怎么好意思说出这话的,自打李轻舟他爹去世,娘亲重病之后,村子里除了极少数人,谁不是躲着李家人走,就怕人家张口借钱。但沈桂花毕竟还算是长辈,又是个不讲理的,两人也没多说什么。
“你们到底去不去?”沈桂花现在满心满眼都是月笙的小摊,根本没空注意旁边两人的眉眼官司,等了许久都没得到回应的她有些不耐烦了。
两位大娘虽觉得不太可能占便宜,但对月笙的摊子很是好奇,于是便同意了沈桂花的提议,收拾了背篓、箩筐,和沈桂花一起去了月笙的糕点摊。
“哟,笙哥儿你这生意可真不错啊!”沈桂花一过去就挤开旁边等着买东西的人,站到了最前面。
“夫郎慢走。”月笙笑着把包好的杏仁糕和蜜饯递给一位夫郎,待夫郎走后,月笙才有空看向了沈桂花几人。
月笙看着背着背篓、挎着箩筐的几个人,只觉得有些眼熟,却也想不起到底是谁,不过也大概猜到应该是清河村的人。
他正想和人打下招呼,那头沈桂花已经十分自来熟地伸手在竹筐里摸了一块杏仁糕,一口就塞到了嘴里,“笙哥儿这糕做得还怪好看的,”她快速嚼了几下,“味道也好呢!”
月笙也没想到这人这么自来熟,寻常人都只是看看问问的,从没人直接上手。他看了看沈桂花黑乎乎的指甲盖儿,说话时唾沫横飞的样子,赶紧把装着糕点和蜜饯的两个竹筐子往后拖了些。
再一看其他来买东西的客人纷纷避远了些,还有人转身就走了,月笙也没法再继续保持笑脸。
他皱了皱眉,“老奶和两位大娘是要买什么?杏仁糕一文钱一个,蜜煎四文钱一两。老奶您刚刚吃了一块糕算一文钱,还要些别的什么吗?”
沈桂花一听月笙这口气,脸上险些挂不住,但她很快堆起了笑,“你这孩子净会说笑,沈奶奶拿你一块儿糕还要算钱呢?”
“老人家,我可不是在说笑。我这摆着摊儿做生意自是要收钱的,毕竟我这只是小本生意,比不得那富贵人家还能免费施粥。再者我也有些不明白,我记得我家没有姓沈的人,夫君也没跟我说过家里还有姓沈的亲人。我这刚刚嫁过来,也不知沈奶奶是我夫君的哪位亲戚?”
月笙一听这人姓沈,再看她一脸尖酸刻薄的样,就有了些印象。李轻舟曾经给他介绍过,不是什么好人,惯爱占便宜,又喜欢说三道四。既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又来搅和他的生意,月笙说话也就没客气。
“你,你……”沈桂花没想到月笙这么不给面子,说话还这么刺人,一时间气得不知道说些什么。
“你这人到底买不买?不买就赶紧让开。”其他客人听了一耳朵也大概明白了,这就是个来占便宜的。刚刚就挤到了他们,又耽误了他们的时间,这些人对沈桂花自然也没有好脸色。
“就是就是,没钱出来买什么东西,还不赶紧回家种地,多攒几个铜板。”
客人们你一言我一言的数落着沈桂花,直把沈桂花气得脸红脖子粗,但她看着那些人的穿着打扮比自己不知道好上多少,又不敢和人叫板,只能憋着。
同村的两位大娘眼见形势不对,生怕沈桂花惹出麻烦来,忙拽着沈桂花走了。
刚转身,就有人叫了:“哟,这就准备走了,钱都不付了?”
“婶子,你就把钱付了吧。”两位大娘到底脸皮薄些,被人这么一说,就不好意思继续走,只能去拽沈桂花。
沈桂花咬了咬牙,掏了一个铜板转身扔进月笙收钱的小木匣里,“不就一文钱,又不是给不起,还真是小家子气。”给了钱还不忘再说道说道月笙。
月笙全当没听见,笑着跟其他客人道歉,“今天真是不好意思,让各位看笑话了。另外还要多谢各位帮忙说话。”
“没事儿,我最看不惯这种人了。”
“可算是走了,耽误我这老些时间。”
很快,众人就把这件事儿抛到了脑后。不过这事儿对月笙的生意还是产生了一定的影响,他一想到沈桂花那黑乎乎的指甲就有些膈应,便把竹篮子里最上面的一层糕全拣了出来,打算回去喂鸡鸭算了。这一举动倒是让其他客人对月笙感官更好了些。
再说另一头沈桂花被人奚落了一番,心里十分气不过,回了村儿就径直去了李轻舟家。
陈秀云开了门见到门外的沈桂花十分惊讶,但来者是客,陈秀云还是邀了沈桂花进了堂屋。
沈桂花在桌前坐定,视线在堂屋里转了圈,很快就见着了墙角装得满满的两大筐杏子蜜煎(月笙今日只带了五斤)。再一想到月笙今日说的这东西四文钱一两,沈桂花心里是酸得直冒泡。
陈秀云见沈桂花眼珠转来转去,很不安分,心下有些不喜,“桂花婶子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儿了?”
沈桂花这才收回视线,“轻舟娶了个好夫郎啊,这不值钱的杏子也能被他做出花儿来,可赚了不少钱了吧?”
“能有几个钱,一天辛辛苦苦的,又是糖又是粉的,不知道砸了多少钱进去呢。”陈秀云一听就知道这怕是来打探消息了。
沈桂花没得到满意的答复,心下啐了一口,但面上还是带着笑,“要不还是笙哥儿脑子灵活呢,怎么就能想到这些。我今个儿瞧了,那糕点做得是真好看,蜜煎卖相也好,怕是要费不少功夫吧?你说那杏仁咋就变成一朵花了,我还真是好奇。”
陈秀云咳了几声,“不光您好奇,我也好奇得很呢。唉,我这身子骨实在不行,也帮不上忙,都是月笙自个儿折腾的。”
沈桂花又在李家坐了会儿,和陈秀云东拉西扯了许久都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便借口家里有事儿离开了。
院门刚一合上,沈桂花就变了脸,“呸,真是个没出息的,赚钱的法子都能让个小哥儿管着。”
沈桂花一路骂骂咧咧地回到了家,看到正在打扫院子的儿媳和孙女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都什么时候了,还不知道做饭,你们是想饿死我吗?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人家的儿媳还能赚钱养家,你是做什么都不行,还要带个赔钱货。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沈桂花对着母女俩就是一顿臭骂,那母女俩却似已经习惯,耷拉着脑袋就进了灶房。
“娘!你烦不烦?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从房里传出来。
沈桂花这才歇了声,“娘不吵了,不吵了,德财你继续睡,继续睡哈。”
母女俩很快就做好了饭,沈桂花的孙子林大宝也晃晃悠悠地回了家,一只手里提了只烧鸡,一只手里提着一壶酒。
他一进堂屋,就往桌上扔了个做工精致的荷包,荷包未扎紧,从里面咕噜噜滚出一块碎银。
沈桂花一看那碎银,脸上褶子堆了一层又一层,“还是我们大宝有出息,回回都能带几两银子回来。”
林德财灌了口酒,也哈哈笑着点头。林大宝的娘崔秀菊和妹妹林小草啃着番薯,看了一眼桌上的荷包,没有说话。
吃着饭,沈桂花还是放不下心里的事儿,又跟自己的好儿子好孙子说了起来。
“这一天天的,又是鱼丸,又是糕点、蜜煎的,也不知要赚几百个铜板。这李轻舟还真是有福气,唉,你说我咋就没想到给我们大宝去提亲呢,说不定那江家小哥儿就是咱家的了。成亲的时候我可看了,江屠户给那江小哥儿可是足足备了八抬的嫁妆,也不知要多少银子……”沈桂花全然忘记了自己最初是如何贬低月笙的。
林大宝大口大口啃着烧鸡,听了他奶的絮叨,动作一顿,很快又继续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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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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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轻舟下午收工回家,就见他娘和夫郎都不太高兴的样子,他还以为是两人闹了什么矛盾,一问之下才明白原是沈桂花作的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