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回答:他们是应届生。
看着对方简短的回复,沈桂舟一时有些无奈,瞟了眼日期,他还读大学的时候,好像也做过准备要在三四月左右找工作。
叫什么来着,哦,春招。
可是现在明明才二月底。
当初填志愿上大学的时候,他想着好不容易能从那个小破旧农村出来,得去大城市看看,一股脑填了几个一线城市分数到了的学校,最后来了延宁读大学。
他都差点忘了,大城市的人都很拼,拼着有份好工作,拼着买车、买房,拼着想闯出名堂来,卷着卷着,僧多粥少,蛋糕只有那么大,想分蛋糕的人却越来越多,怎么可能每个人都能吃上蛋糕。
他当初从这间别墅跑走,跑到隔壁的湛州,遇上了阿雅和大藤。
在花店打工的时候,他也曾在老板直聘上面投过工作,不知道是不是时候问题,亦或是湛州更好找工作,他收到了不少回复,甚至还有的问他来不来面试。
可他现在被张佑年抓回延宁来了。
这一片离大学城不远,又离市中心很近,他一个大学都没毕业的非应届生,哪轮得上他。
但只是份花店的工作,真的需要那么高的学历吗?
沈桂舟:他们能做的我也可以,我有经验。
对方:我们公司涉及虚拟技术,需要学习经历,勿回。
沈桂舟这才发现,这家“花店”要求上写着€€€€会虚拟相关技术。看来是老板直聘的海投给他乱投了,还是他自己找找看吧。
打下花店,他还没来得及按搜索,身后传来“啪嗒”一声,客厅亮堂的光照亮了眼前的木桌,沈桂舟的脊背一僵。
张佑年回来了。
落地窗被猛地拉开,拖鞋触地的声音很匆忙,张佑年踩着急促的脚步朝他走来。
沈桂舟还没转头,便闻见一股若有若无的酒味。
张佑年了喝酒。沈桂舟微微松了口气,下一秒,他的手被张佑年拉起,拽着往里走,手机没拿稳,掉在了地上。
没有手机就没法和张佑年沟通,沈桂舟拉着,想把手扯回来,张佑年没有理会,只是一个劲地拉着他往里走,走上露台,穿过落地窗,路过客厅,最后带着他进了那间杂物室,把他丢在了床上,“嘭”地一声关上了门。
沈桂舟全程发愣。
按他的常识,喝醉了酒根本硬不起来,张佑年这是要做什么?
那件几近纯白的运动外套被张佑年拉了下来,拽到一半又突然收了势,张佑年没再继续往下拽了,外套就卡着半,搭在他的手臂间。
“不可以。”张佑年摇头,低声呢喃。
他伸出手来,轻轻抱住沈桂舟,又重复道:“不可以。”
冰凉的指腹蹭过沈桂舟的脸颊,顺着下颚线往下滑,抹上了他的嘴唇。
沈桂舟还没反应过来,一动不动,张佑年偏了偏脸,眼眸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唇间,轻柔地吻了上去。
苦涩的酒味在沈桂舟喉间盈开,他忽的睁大了眼睛。
这是张佑年第一次亲他。
【作者有话说】
“我现在能护好你了”指路第八章 。
公司和找工作部分都是瞎扯,推动剧情必要,不要深究,不能参考。
元旦快乐~
第23章 “我弄疼你了吗,时疏”
沈桂舟皱着眉,一把推开张佑年,蹙眉搓了搓嘴唇。
张佑年从来没亲过他。
就算是之前做的时候,张佑年会让他不许挡脸,念着沈时疏的名字,抚着他的脸,但就是从没亲过他。
有时候情迷意乱,张佑年总会眯着眼睛凑上来,眼神却又在瞬间变得清明,在他耳边留下句不痛不痒的话:“不对,你不是沈时疏。”然后更加不留情。
他期待过,失望过,但也就那样了。
往后几次,当张佑年又想亲上来时,他会先笑着出声提醒:“我不是沈时疏,你看清楚。”这句话也不过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仔细想想,张佑年没有损失,得亏多了他的提醒,张佑年还得感谢他,要是亲了他,等张佑年回神,肯定会后悔,他也得跟着遭殃。
那就只是他自损一千八。损张佑年的那份最终还是扎在了他身上。
“怎么了?”似乎是刚刚走得急促,亲得也急促,张佑年呼吸起伏,眼神依旧迷离地看着他。
沈桂舟想说,你亲错人了,我不是沈时疏。
但他说不出口,手机不在旁边,喉咙说不了话,打手语€€€€不说张佑年看不看得懂,就他醉成这幅样子,他都没看清眼前什么样吧。
张佑年眼尾有些委屈的下垂,拨开沈桂舟搭在他胸前的手,揉着沈桂舟的头发,将沈桂舟整个人都揽进了怀里,一下一下轻轻蹭着。
沈桂舟的手只是散着放在一旁地上。
张佑年刚刚回来,身上却没有外面的冷气,暖烘烘的,对了,这间别墅门口柜子里安了个嵌入式的电暖炉,偶尔张佑年会在门口把自己烘暖和了再进门。
张佑年在门口站了很久,烘暖了自己才开的客厅灯找他。
沈桂舟的指尖动了动,往里蜷缩了起来。
这算什么?
他在花园木椅上坐了很久,吹了半天冷风,满身冷气,可这份冷气都被张佑年捂暖了。张佑年抱他抱得很紧。
上一回被抱这么紧是什么时候,好像是他爸爸还在的时候,他拿着他在学校新画的画,兴高采烈地拿回家给他爸爸看。
王婉阴阳怪气地说他:“画得好有什么用,跟你爹一块开画廊倒贴钱吗?有这闲心不如多学点把你成绩搞上去。”
他爸爸没搭理,接过他的画,笑出一脸褶子,轻柔地拍了拍他的头,把他紧紧地揽进怀里开心地说:“我们桂舟,以后也会成为一位小画家喽!”
再往后,他的爸爸没了,没有人再这么抱过他了。
纪忱很好,大藤和阿雅也很好,但他们都不会这么用力地抱他,仿佛要把他揉进身体的力度。
好暖和。
但这算什么。
沈桂舟抬起手来,撑着张佑年的肩膀,用力地把张佑年往外一推。
那力度无关痛痒,张佑年并没有被推开,但张佑年感受到了,抬起深埋在他颈间的脸来,声音委屈又沙哑:“为什么要推€€€€”
语句卡在半中间,张佑年瞪大了眼睛,颤着手蹭了蹭他的眼角。
“别哭。”他说。
“我弄疼你了吗,时疏?”
沈桂舟嘴唇抖着,扯起了个难看的笑。
果然。
这份温暖不属于他。
“我好想你。”张佑年声音都哽咽了,手臂穿过他的脖颈垫着,指尖抓着他肩膀的衣服,又像怕把他弄疼了一般,松了力,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拍着。
“你怎么突然就消失了,我找了你好久好久,甚至把你的身体弄丢了,你都没有回来。”
蹭过沈桂舟的发丝都是暖的,但他的心很凉。
“他总是占着你的身体,带着你的身体离开,我求过他好多次,让我见你一次,一次就好,他不答应,所以我对他很坏很坏。”
是很坏。
“只要你能回来,我什么都愿意做,时疏,我真的想你。”
“……”
脖颈边的皮肤滴上了点凉意,张佑年微微抬起脸来,一滴水“啪嗒”地甩到沈桂舟的脸上,沿着沈桂舟的眼角落入耳廓。
就好像是他哭了一样。但他没哭。
张佑年眼睫垂了垂,沾了点水珠,他抹掉刚刚滴落在他眼角留下的水痕,又怀念地摩挲了阵,半垂着眼眸,轻轻地朝他凑近了来。
唇间一阵冰凉,但张佑年的动作比刚刚还要轻柔,小心翼翼地,仿佛把他捧在了心尖上,生怕多用点力,他就会碎。
可是碎了的花瓶又怎么拼得起来。
他只是紧闭着嘴。
“嘴巴要张开才能亲,时疏。”张佑年沙哑着喉咙,轻缓地抹了下他的嘴唇,勾着食指撬开了他的唇间,俯身吻了下去。
苦涩的酒味再次袭来,沈桂舟不想再想了,拼了命走神想着其他事情。
酒味,他还读小学的时候好像也总是闻到类似的味道,从他爸爸身上散发出来的。
小学,他放了学回家前,总是用他爸爸给他的零用钱买大大小小的零食,先拐去他爸的画廊里,一开始只是偶尔的、若有若无的味道,他捏着鼻子嫌弃:“爸爸你又喝酒。”
坐在画板前拿着画笔的男人总是拿着一杯喝一半的罐装啤酒,转过半个身子来笑:“回来啦,小画家,你不懂,爸爸喝酒才有灵感,你以后就会懂的。”
他确实不懂,也不在意,自顾自地搬来角落的小木凳,就着长凳摆上本子,开始做作业。
再后来,他大了些,酒味浓起来了,他站在门口,手里什么都没有拿。眼前满地狼藉,画废的画,踩扁的空啤酒瓶,翻倒的洗笔筒,满地的水,他爸爸就躺在狼藉里,闭着眼睛笑,又开了新的一瓶酒,打着哈哈往嘴里倒,一不小心倒歪了,倒进了眼睛。
“哐当”一声,他关上了门,拿着破旧的书包走了。
再大些,他到要考初中的年级,整间画廊都变得一片狼藉,拖拉机发出“突突”声,一铲一铲地把画廊磨平。
他闻不到他爸身上的酒味了。他爸死了。
酒精真的那么有用吗,麻痹神经,他总是想,等哪天他撑不下去了,就学着他爸一样,每天都喝好多的酒,然后逐渐麻痹自己,最后死掉。
比如当下,他就蛮想喝酒的。
让他彻底醉死,抽离意识€€€€要是能直接把沈时疏换回来那更好,一举两得,最好是永远也不要再醒过来了。
但他知道,这不可能。
饶是张佑年喝的酒度数再高,他舔这两口也喝不醉。
要不然干脆表现出他讨厌喝酒来,这样张佑年就会死命给他灌酒,每天都昏昏沉沉的好像也不错。
亲得嘴都有些麻了,呼吸不上来,沈桂舟撒起手来,猛拍了张佑年两下,张佑年连忙放开,神色匆忙,“对不起,我太着急了。”
沈桂舟觉得稀罕,张佑年和他道歉。要是现在手机在身边,他高低得录段音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