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影 第25章

第22章 “等我回来慢慢和你算”

张佑年离他越来越近,沈桂舟的手轻攀上椅背,想要往后退两步,椅子本来就重,还卡着桌角,挪不动一点。

“三年前我就很好奇了,你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除去你来这里一开始打了照面,其余的呢?”

沈桂舟摇头比手语:“没有。”

“没有反应这么大。”张佑年压根不信。

但他真的没有印象,只记得张建邺资助过他上大学,给过他一本笔记本,笑得一脸欣慰地夸他:“挺争气的,考上了个好学校。”

他那时候不害怕,可他现在害怕,为什么。

沈桂舟好像滞住了,神色迷茫,好像周围的环境一瞬间都变得缓慢,时间也不流动了,他的指尖不受控地颤着,他抬起另一只手按下,却无济于事,什么都慢下来了,除了他的脑袋,好像有一根线,拉着他沿着时间,一点一点地往过去侵蚀。

“怎么了。”张佑年眉毛拧起,单手撑上餐桌,用另一只手握着沈桂舟的肩膀晃了晃。

沈桂舟还是一脸迷茫。

张建邺打开了这间别墅的门,张建邺拉着他聊天,张建邺……

“沈桂舟!”张佑年大声喊了一句,沈桂舟一吓,回过神来,缓了好一阵,才轻轻抬起头看他。

张佑年沉着脸问:“你想到了什么?”

“没有。”沈桂舟打手语。

“张建邺的病历是你偷的吧?”

话题转得有些过快了,沈桂舟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从一开始,他们就只是在争执这个话题。

“不是我。”

“那为什么纪忱手上会有张建邺的病历。”

“我不知道。”那份病历上面贴了金吗,这么金贵。

“那你知道纪忱利用了你吗?”

沈桂舟一愣。

“什么意思?”

“哦?”张佑年笑,“看来纪忱连你都瞒着。”

张佑年起了身,方才还笑着的神情一瞬间变得清明,盯着他道:“张建邺被下了病危通知,纪忱他爸想趁机收购祥联,现在董事会都知道张建邺活不久了,拿手里的股份和我叫板,正中纪忱下怀。”

张建邺病危了?上次在KTV不还给张佑年打了电话,还有什么祥联,什么正中纪忱下怀。沈桂舟没听明白。

似乎是脸上的迷茫外露得明显,张佑年不耐烦地“啧”了声,解释:“祥联是张建邺的企业,简单来说,纪忱用你吸引我的注意,暗地搞小动作要收购我们公司。”

“他只是个心理医生。”沈桂舟反驳。

更何况,纪忱和他说过,他出生的时候,他父亲就不在了。

“是,他是,但他那个爹不是,”手机又响了,好像是来催他的,张佑年看了眼,冷脸按了锁屏,转身往玄关走去,“你应该不知道,他是私生子,他那个爹最近给他认回去了。”

沈桂舟没有动,张佑年只是回头瞟了眼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完全不清楚。

“还‘我现在能护好你了’,可笑,到底也只是为了讨好他那个爹,抱上大腿,你都被人卖了还在帮人家数钱。”张佑年重新抓起钥匙,打开了门。

“等我处理完那边的事回来,我慢慢和你算。”张佑年说着,声音夹着愉悦,仔细听还能听出些温情来。

沈桂舟只是攥紧指尖。

他很清楚,这是警告。

可他并不知道张建邺的病历泄露会带出多严重的事情来,说到底,他全程都没参与半分,他就去了那几小时医院,还没好好看看阿雅,好好安慰大藤就被迫离开。

是张佑年找上的他,是张佑年逼迫的他,他却好像惹起了什么连锁反应一般,要为这莫名其妙的反应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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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佑年那天并没有回来,在那之后好几天也没有回来。

沈桂舟心惊胆战了一整晚,觉都没睡好,隔天等芳姨来煮饭的时候问道:“芳姨,他不回来吗?”

沈桂舟并不担心他不回来,不回来更好,他担心的是张佑年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具体的时间,这根刺就犹如针扎似的,卡在他心头不上不下,时刻担忧着。

“他啊,我也不知道,好像是公司那边出了什么事情,刚刚给我发消息说今天不用煮他的份嘞。”

看来晚饭前都不会回来了。

沈桂舟点头。

“他要回来我提前和你说一声,啊。”芳姨说着,腾出手来拍了拍他的肩。

“谢谢芳姨。”

“对了,你有什么爱吃的,芳姨给你煮。”

“不用了芳姨。”

“你就说吧,我以后也多给你煮煮。”

“……”沈桂舟犹豫着措辞,半天都打不出来字。

芳姨瞧他紧张,出声安慰:“没事没事,慢慢想啊,不急,想出来了告诉姨就好。”

“不是的,”他打字,“沈时疏喜欢的也是我喜欢的。”

“阿呀,真的吗?你可不要勉强自己骗我哦。”

“真的,但是,我不能吃辣。”

“佑年也真是,我下回好好说说他,”想起昨天来,芳姨眉心都快拧成麻花了,“那姨以后都不放辣。”

“那他……”

“佑年本来就不会吃辣,平常我给他做都是不放辣椒的。”

沈桂舟想起之前有次,芳姨可能是在家做习惯了麻婆豆腐,在这里做香煎酿豆腐的时候,顺手撒了把辣椒进去翻炒,那盘菜摆在桌上,张佑年一筷子没动,他倒是多吃了两块。

原来是张佑年不能吃辣。

“那他昨天中午有吃吗?”那些下了辣椒的菜。

“没嘞,他等我煮完了才说他今天想吃其他的菜,要出去吃,被我数落了顿。”

“辛苦芳姨了。”所以芳姨才能多给他换份新的来。

“不辛苦,我有钱拿。”

蛮现实的,沈桂舟听着咧嘴笑了两下,又收了嘴角。

他不也是,为了钱答应了张佑年那些听着就恶劣的条件。

沈桂舟垂眸踌躇了会儿,打字:“芳姨,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直接问就好,客气什么。”

“您见过沈时疏吗?”

芳姨正好给蒸着鱼的锅盖上锅盖,转身严肃地看着他:“用敬语就太生疏了喔。”

沈桂舟一愣,低头看向手机,一脸不好意思地将“您”改成“你”,又按了遍转语音。

“见过一回,佑年那时候还是大四,带他来家里玩,恰巧我见着了。”

“他是什么样的?”沈桂舟屏着气,等着芳姨回答。

“什么样……他和你长一个样€€€€”芳姨顿了顿,慌忙改口,“还是不一样的,你比他更温柔些。”

芳姨那天只是照常问了张佑年今天想吃什么,在得到句“无所谓都可以听姨的安排”后,按照定好的每周食谱煮着菜。

最后一盘菜摆上桌时,门被打开。

“芳姨,我回来了。”

“回来了就€€€€”就吃饭吧。

话没说出口,芳姨就瞪着眼看着张佑年身后的那个学生,好像一路风有些大,那个学生发丝都有些凌乱了,却还是站得笔直,朝她轻轻点了点头,淡淡开口:“芳姨好,打扰了。”

“哎哟,你小子,带同学回来怎么不提前跟我说,这点菜哪够你们两个人吃。”

“没事芳姨,我们待会还要出去,吃不饱再去外面吃,谢谢姨。”张佑年说完,拉过沈时疏的手,走了进来,“时疏,这些菜你吃吗?”

沈时疏点头,“我不挑。”

“不挑也得有喜欢的菜吧,你跟姨说说,下回来的时候,姨给你煮。”芳姨多拿了份碗筷来摆着道。

“看佑年喜欢吃什么吧。”

“别搭理他,他爱吃啥我早就摸清了。”

“说吧,没事,难得来一回,让芳姨给你露一手。”张佑年说。

“对啊,要是冰箱里有存货,我现在就给你煮。”芳姨笑道,总是听佑年说在学校有了喜欢的男孩,这回可算是见着了。

沈时疏看了看芳姨,又看了看张佑年,垂眸思索了阵,默背似的不紧不慢开口:“糖醋里脊、油焖大虾、清炒白菜……”

“等等等等,我拿本子来记。”芳姨慌忙跑到玄关,从包里掏出她记杂事的本子来。

她哪能想到,往后发生的事情那么戏剧化,再见到这张脸的时候,内里换了个人,换成了唯诺些的沈桂舟,从那个时候起,张佑年的性子仿佛也跟着变了,处处刁难他,一有不顺心的,沈桂舟就得遭殃。

与其说沈时疏不温柔,倒不如说是他带着点故意的疏远,好像把自己置之度外一样,对外界的反应都不是很强烈,一直都是那副处变不惊的淡漠表情。

相比之下,沈桂舟亲和多了。

瞧沈桂舟一副不相信的模样,芳姨又重复了遍,“真的,你更温柔些。”

沈桂舟笑着低头,半天打出了四个字来:“谢谢芳姨。”

温柔又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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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快一周,张佑年都没露个影。

天气变得暖和起来,晚上的温度和白天依旧有些差距,但总归没那么冷了,沈桂舟套着件几近纯白、只有几条设计感十足黑线点缀的运动外套,窝在花园里研究起那个老板直聘的找工作APP来。

上回勾着好几个附近的花店海投,很多都石沉大海,没有回信,有的店人好些,告诉他€€€€招到更好的人了。

沈桂舟问:是哪一点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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