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当是不坏了张建邺的心情影响治疗,沈桂舟点了点头。
张建邺眯起眼笑起来,“你对佑年果然没感情吧。”
话题转得突然,沈桂舟还没反应过来,张建邺突然蹬着腿起身,用劲把他推倒在沙发上。
沈桂舟慌忙朝张建邺的腿看过去,以为是张建邺要起来没站稳€€€€但张建邺的腿,此刻正稳健地踩在纯实木地板上。
他嘴巴微张着望向张建邺。
“张佑年果然骗我,说什么你们两个两情相悦,”张建邺抬手,将他的发丝绕到耳后,“两人一副互相厌恶的样子,哪来的感情。”
脑海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搅动,很混乱,一阵胃酸上涌,沈桂舟直犯恶心,抬手猛地将张建邺的手拍开,侧过身捂嘴,不让自己吐出来。
好像门边传来什么声音,难道是医生又折回来了,还是他幻听。
但张建邺没听见。
“上回被张佑年打断了,你应该没忘吧,是你主动来找我的。”张建邺说着,朝他凑近来,沈桂舟用力把张建邺推开,捂着嘴想要逃走。
张建邺慢条斯理起身,伸手拽住了他,沈桂舟一个没站稳,重重地摔到了地上,膝盖和手腕磕得疼,左腿膝盖还没好多少,这么一嗑,突然剧烈抽疼起来。
沈桂舟咬着嘴唇捂着痛得不行的左膝盖,余光瞄着,只见张建邺稳稳地下地起身,朝他缓慢走来。
“你喜欢在地上?也好,就是冷了点。”张建邺蹲下身子,抓住他的手往上一拉,笑得很冷,“你和张佑年没有感情都可以,那我都快要死了,满足我不过分吧。”
疯了,都是疯的。张佑年好歹是因为他身上有沈时疏的影子,那张建邺又是为什么?
他挣扎着,想挣脱开张建邺抓着他的手,根本挣脱不开,张建邺力气大得不像是被下了病危通知的病人。
恶心上涌,他想起来了。
好像,在好久前,还是不久前,他也经历过。
张建邺说要找他聊聊事情,拉着他坐到床上,夸他很争气,绩点稳定专业前三,比赛拿了不少奖项,该考的证一个也没落下,还拿到了国奖奖学金。
他说:“张佑年更厉害,他的绩点是他们专业第一,拿的奖和证比我更多。”
张建邺哈哈大笑:“他不能夸,不提他,我们聊聊资助的事情。”
可是为什么聊资助的事情能够聊到床上去?
张建邺说想躺着聊,说他太拘谨了,躺下来聊放松一些。
可是为什么张建邺的手要伸到他的衣服里?
他已经很用力地推开了,可是,可是张建邺威胁他。
他说:“你不是逞能把那个女生换掉,要我资助你吗?我还以为你了解过了呢,躲什么。”
“你真恶心。”他拍开张建邺的手。
“老大不小了,别那么天真,没利益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会答应你。”张建邺绑住了他的手。
后来呢,后来呢?
后来呢?
回忆和现实有一瞬间重合,张建邺拉开了他的外套链子,他躲不开。
可是回忆里,张佑年来了。
他想起来了,这才是他们第一次说话的时候。
酒店门被张佑年一脚踹开,手上的绳子被张佑年解开,张佑年拉着他走到门口,离开前还折回去骂了张建邺一句:“精虫上脑的狗东西。”
张佑年救了他,可这次怎么办。
膝盖还在疼,疼得他眼眶都红了。
又“嘭”的一下。
张建邺被踹飞了出去。
沈桂舟捂着嘴,再也忍不住,起身趴到垃圾桶边吐了出来。
冷笑声传来。
“呵,你主动的。”
第30章 “或许我今天也不该救你”
沈桂舟趴在茶几边的垃圾桶上,胃里翻江倒海,直犯恶心,一骨碌往外倒,比起呕吐的难受,卡在喉咙里的那股恶心感更让他觉得反胃。
他闭着眼,睫毛微微颤着,指尖紧攥着垃圾桶边,把套袋都抓破了好几个洞。
纪忱不让他回忆是对的。
接受心理治疗后,他发现自己好像忘了很多事情。
他问过纪忱:“我好像忘了一些事情。”
纪忱拉开窗帘,抬手敲了敲太阳穴,“有些事情忘了也好,这是你的大脑在保护你。”
然后纪忱告诉他,忘了的事情就不要再去回想了。
纪忱是对的。
他现在只觉得恶心,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恶心。
“喂,赵叔,麻烦您回来趟,把张建邺接回去,”张佑年接电话,“医院那边我会联系,您只要送过去就好。”
吐得过猛,眼眶好像有些温热,沈桂舟轻轻眯了眯眼睛,豆大的泪珠从他的眼角滚落。
余光中,张佑年朝张建邺走了过去。
“宝刀未老啊,躺进医院还有余力,到底是过劳倒下还是没日没夜乱搞造成的。”
“你不是今天不回来么?”张建邺吃痛地揉着腰。
“不回来怎么能抓到这么刺激的一幕,要不是我今天回来,还不知道要被你们蒙在鼓里多久,”张佑年往张建邺的脚上踹了下,嗤笑道,“这下脚又好了,何必呢,这么大费周章,你可是我爹,通知我一声就好了。”
“那你这小兔崽子还踹我。”
张佑年笑了一声,脸色恢复淡漠,“我们的约定还在生效,你也没资格碰他。”
“你以为你用的钱都是哪来的,还不是我赚来的,你的东西就是我的。”
张佑年沉着脸看他,“沈桂舟不是东西。”
“别装了,你们压根就没感情,你对他没意思,他也恨你,互相折磨,何必。”
“你管得着。你平时爱怎么乱搞我不管,你别搞到他头上,”张佑年瞥了沈桂舟一眼,眸光凛冽,“别毁了沈时疏。”
赵叔开门走了进来,走近客厅前停住了脚步,看到这副光景,迟迟迈不开脚步。
张建邺一个病号趴着从地上坐了起来,张佑年站在一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旁的沈桂舟捂着肚子,整个人都蜷缩在垃圾桶边上,时不时传出闷闷的咳嗽声。
张佑年朝赵叔瞅了眼,指着张建邺说:“把他送回去。”
赵叔应下,走到沙发边要去推轮椅,被张佑年一把截住,“他腿没事,装的。”
又垂眼望向张建邺,“需要赵叔扶你起来吗?踹一下腿都给你踹软了是吧。”
“我自己走。”张建邺起身,看了张佑年一眼,又看了看沈桂舟,临走还要犯贱说一句:“有需要就来找我,桂舟。”
“滚!”张佑年终于忍不住了,撒起桌上的烟灰缸就往张建邺脚下丢了过去。
“哐当”一声,烟灰缸触地,瞬间碎成好几块,玻璃碎片四溅,还有块飞到了沈桂舟的脚边。
门再次合上,空气只剩两人的呼吸声,依旧剑拔弩张。
“好啊,为了跑你还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张佑年声音很冷,听起来很平静,但沈桂舟听得出来,里面满是怒气。
他将眼睛微微眯开了条缝,垂下手来,将落在脚边的玻璃碎片握在手里。
碎片很锋利,他还没用上什么力度,就已经把手划伤了,他手心被划开了道口子,刚结痂的手掌心再次裂开。
他只想找点什么东西,什么都好,只要能让他清醒点儿,他的脑海一直、一直在回放€€€€女生求他,说他是个男生,肯定不会有事的,甚至哀求到要给他跪下。
他只能答应。他以为他是个男的,肯定没事。
又来了,他又回到了那间酒店里面。
沈桂舟猛地攥紧手心,玻璃碎片扎入皮肉,可是他一点也不痛,酒店的轮廓越来越清晰。
他松了松攥着的手,睫毛颤着,身体也不受控地颤着。
没用。
没用。
没用。
之前明明有用的。明明只要疼一疼就有用的。
“三年前我真是没事给自己找事情做,拉你出来那一秒,你应该蛮恨我的吧,坏了你的好事,亏我急急忙忙跑过去,”张佑年冷笑,“哦,我忘了,刚刚张建邺说过,你挺恨我的,也是,那本笔记本上边写了一整面呢。”
张佑年拉过沈桂舟,扭过他的身子,“抖什么,我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么会演。”
手被猛拽了一下,张佑年要把他拉起来,张佑年又要把他关进去了。
沈桂舟眼前突然一阵恍惚,张佑年变成了张建邺。
€€不要。
他开口,没说出声音来,只有口型。
可他挣脱不开,被拉了起来,拽着朝杂物间走去。
€€不要,不要。
沈桂舟用力把手往回拽,想往后跑,来回摇头。
张佑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用力一拉,他踉跄地往前跌了几步。
“不要。”他吐出了气声,紧接着就是喉咙一阵刺痛,他脱了力,跌到地上,抓着玻璃碎片的手捂住喉咙,不住地咳嗽。
张佑年一愣,顿了好久,站着看了他很久,依旧抓着他的手,缓缓蹲下身子来,笑了。
笑得像在哭。
“我怎么会信你,信你说不了话,连医院的医生都被你买通了,你还真是好手段啊沈桂舟,”张佑年的声音在颤,“就这么想代替沈时疏吗?”
“他惹了你什么啊,让你这么记恨他,用着他的身体,做着最恶心的事情,演着最真的戏,抢了他的一切,还要装成这副模样博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