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吵着吵着又扯到咔哥身上。
林小宜:“就算不用我,也轮不上你,我们桂舟有咔哥。”
张佑年微微一笑:“不怕楼观吃醋?”
林小宜:“……你怎么知道的。”
张佑年:“不是难事。现在那么多人觉得桂舟是走后门进你们公司的,要是再来一次绑架,你们担得起吗?”
林小宜:“你也不闲吧张总,新公司还好吗?”
张佑年:“嗯,最近不错,是闲了点。”
林小宜:“……”
最后这场争吵以林小宜要去参展结束。
病房剩下张佑年和沈桂舟两人,张佑年一边处理公事,偶尔抬头和他说两句话,见沈桂舟不回,又继续低头处理公务。
沈桂舟往窗外看了许久,半晌轻轻开口,用气声喊了张佑年的名字。
“张佑年。”
张佑年一愣,打字的动作滞住了,一顿一顿地抬起头,毫不避违目光,直视着他。
“怎么了?”似是半天才找回声音,张佑年这句话说得尤其慢,还尤其沙哑,似乎还有些情难自禁。
沈桂舟缓缓转回头来,对上张佑年的目光,抬手比划:“如果我让你帮我,你会帮我吗?”
“帮,”张佑年怔怔点头,又生怕沈桂舟反悔,连连点了好几次头,“帮,你要我做什么都行,我听你的。”
“就算要你扳倒张建邺,你也会帮吗。”沈桂舟说着,笑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
林小宜(合眼)(睁眼):不是,我说上司坏话怎么老被听到啊?!
第91章 “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张佑年像是被点了穴,眼睛微微睁大,嘴巴开合好久,呼之欲出,却又说不出口,似是被按下了静音键,彻底哑了一般。
沈桂舟很清楚,张佑年不可能帮他。
张建邺自私自利,做事不择手段,但他毕竟是张佑年他爸,张佑年从小到大的优渥环境,从来不需担心衣食住行,都是因为他姓张,是张建邺的亲生儿子。
更何况,事件发生前的张佑年简直和他爸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自私自利,把他从虎口捞出来,又把他关进狼窝。
他不觉得张佑年会放弃这一切,为了他和张建邺彻底闹掰。
他说这句话纯粹是为了恶心张佑年而已,也没想让张佑年帮他。
“不能就走吧,谢谢你这次帮我。”该谢的沈桂舟还是道了谢,转而准备放平病床睡觉。
“我帮,我帮你,你告诉我需要怎么帮。”张佑年想伸手拉住他,但沈桂舟左手骨折打着石膏,右手正在按平病床,张佑年无从下手,只得作罢。
单手比划有些困难,但比起打字或者写字,沈桂舟不想多花费时间在张佑年身上,张佑年看得懂就懂,看不懂他也没闲情再比划一遍。
但出乎沈桂舟意料的一点,张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看懂他的手语,就算他打得再敷衍,打得再快,张佑年也看得懂。
沈桂舟眼眸微垂,过了不知几许,眉梢突然荡开笑意,看着张佑年,眼底无物,出尔反尔单手比划:“你帮我,我好像也不怎么信你,万一你通风报信了怎么办。”
张佑年面色有一瞬间僵硬,似是要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反正,我不和你见面,你也能在梦里和我见面不是吗?你走吧。”沈桂舟突然觉得累了,微微后靠,合上了眼睛。
他本来是想利用张佑年的,利用他报复张建邺,但不可否认,张佑年曾经把他从张建邺手里救出来过,他不想彻底变成似他们一般、自私自利的人,尽管他觉得自己已经被沾染玷污了,但心底还有一角存有善意,他想把那一角护住。
至少不要靠张佑年报复张建邺。
“我把钱都拿回来了,打进了你卡里。”张佑年突然无厘头地说。
沈桂舟:“什么?”
张佑年:“你给过王婉的钱。她最近因为赔偿的事联系过我,说李旭付不起该付的赔偿,想让我再给她们点时间,我没答应,还把你之前给过她的钱都要回来了。”
沈桂舟一怔:“怎么拿回来的,威逼利诱?”
张佑年:“不是。我查纪忱的时候发现,他联系过王婉,这三年里,她找得到你,都是纪忱在给她提供你的位置,现在纪忱进去,那边警察查到她和纪忱有来往了,她不想受牵连,我让她把钱还给你。”
沈桂舟:“和我刚刚说的话有什么关系?”
张佑年又不说话了。
沈桂舟等了半天没忍住问:“你是哑巴吗?”
“如果你希望我是,我可以是。”
沈桂舟眉头蹙了蹙:“如果你是想告诉我,你在帮我维护权益,我没记错的话,纪忱他爸公司和你们家是竞品吧,他们家倒台,你们本来就是获利方。”
“你没说错,但我曾经整理过一份资料,我妈的伤情鉴定书,监禁的证据,还有……当年他差点强迫你、强迫他人的视频证明,但那时我还不确定你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我妈又拿着证据要求和张建邺离婚,不想把事情再闹大,担心我不成功,连累我,不让我上诉。”
沈桂舟淡淡地看着他:“所以呢。”
张佑年沙哑开口:“你需要的话,我可以拿来给你。”
沈桂舟默然。
这些证据,他靠自己,可能一辈子都集不齐,找何总帮忙,也只能挖出一部分,不一定能彻底扳倒张建邺,但加上张佑年手里有的这些就足够了。
张佑年还在解释,觉得他不相信证据真伪:“证据都是真的,不信的话,我现在可以找给你看。”
沈桂舟没打算看,他只对着张佑年比划了几个字:“你真自私。”
为了沈时疏逼迫他自愿,现在又不知道有几分真心,为了他将矛头对准张建邺。
张佑年:“嗯,我很自私,所以你尽情利用我就好。”
€€
纪忱被带回国,数罪并罚,判了十五年。
INOV参与的最后一场会议圆满结束,风波一过,收获不少合作,但沈桂舟仍然执意辞职,无论林小宜咔哥怎么劝都不撤回,连何总出面挽留都不起作用。
他有事要做,不能和INOV扯上关系。
单靠INOV的就职经历,沈桂舟当个自由人接接策划也能活,虽然曾经有些人质疑他的专业度,但毕竟在INOV待过,找上他的单子和公司不少。
只不过,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沈桂舟拿着那张真正的房租合同摆在张佑年跟前,敲了敲木桌,指关节扣出清脆的响声,连带着一旁的中介也抖了三抖。
张佑年看得懂手语,沈桂舟也懒得打字了,比划质问:“这是什么。”
“房租合同。”张佑年实诚道。
“你动了什么手脚?”
“我只是想帮你找个近一点的房子,想帮你分担多一些。”
然后让我再欠你,继续被你要挟吗。
沈桂舟本来想说。
但手却宛若吊着千金万鼎,重得抬不起来。
他总是有些无厘头的自尊,比如,宁可找一间可能上下都更麻烦的房屋,也要从何茂谦的房子里搬出去,就算那间房子算是公司分的。
就算张佑年现在对他好了,帮他解决各类问题,力所能及地帮他,这份好,他不会要,不敢要,也不需要。
所以张佑年选择不再出现到他跟前,选择默默对他好不被他知道,选择伪装成“小杨”,陪他度过难熬的时候。只要他需要他发一个定位,就算存在信号屏蔽器,也能带着警察精准地找到他的位置。
心理医生告诉他,他最近很稳定,只要按时好好吃药就好了。
他很清楚。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再见张佑年,他没有像往常那么害怕,仿佛地位翻转,在他开口前,张佑年的手总会无意识地发颤,曾经出现在他身上的反应,转移到了张佑年身上。
问张佑年“要我再欠你,继续被你要挟吗”,像极了闹别扭不肯接受道歉。
可他怎么可能原谅,怎么做得到原谅。
沈桂舟轻轻笑了笑,对着张佑年比划:“想帮我,我确实有忙需要你帮。”
反正他已经脏了,不介意再脏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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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宁的别墅被张建邺收走了,但张佑年这么半年下来,也存了些积蓄,在湛州买了间公寓,房产证上写的还是沈桂舟的名字。
帮沈桂舟把所有东西都搬过去后,张佑年很自觉地准备离开。
“你去哪。”沈桂舟问。
“回……家。”
“这里不是你家吗?”
“是你家。”
“那你家在哪。”沈桂舟朝前走了两步,伸手一把将开了条缝的门按了回去。
“……”张佑年没回答。
沈桂舟换了个问法:“你住哪。”
“你之前住的地方。”
“之前我还在花店工作时的那间租屋吗?”
“嗯。”张佑年应了一声,踌躇着又重新拉开门。
“啪嗒”一下,拉开的门重新被沈桂舟盖了回去。
“你要帮我,但你不在,我需要你的时候,你怎么帮我。”
张佑年似乎有一刻宕机,干巴巴回答:“你打电话,我就会回来。”
沈桂舟说:“现在是见不到我会舒服点了吗?”
张佑年否定得很快:“不是,有你在附近我睡得着。”
“那我要是有什么事找你,你因为晚睡而睡不醒,不就找不到你了。”
沈桂舟话语里的暗示很明显,张佑年似乎有些难以置信,琥珀色的眼眸逐渐染上光亮,看起来有色泽不少,语气不可抑制地染上欣喜:“你的意思是,我可以留下€€€€”
沈桂舟笑着比划:“你买的房,我为什么要赶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