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南山 第45章

他不是傻子,自然能感觉到对方在刻意刁难自己,这种事以前也不是没经历过,苏南可以从容应对,不过就是几杯酒的事儿,他对自己的酒量有信心,也对那瓶veinard有信心。

因为霍闻声曾经告诉过他,veinard的葡萄用了独特的重力流动系统,让葡萄没有太多干扰的情况下直接进入发酵罐,苹果乳酸发酵之后,又在新旧比例25%的法国橡木桶中陈酿半年,有很浓郁的奶香和坚果香,加上它独特的微涩单宁口感,苏南记住了它的味道,只要足够细心,他是可以和其他酒类区分开的。

加码的要求看似简单,可前提却是要建立在加工厂落成,也就是要杜瑞丰答应不再卡资金和手续,合作可以顺利推进。

杜瑞丰自然是听出来了,可他并不喜欢苏南这点小聪明,倨傲道:“你现在还没资格和我谈条件。”

此时侍者已经重新将十杯酒摆在了苏南面前,每一杯的酒液甚至比之前还要满。

这小气模样,真让人恶心,可苏南只能忍着苦笑,端起酒杯继续喝。

霍闻声已经看够了这一切,然而他刚要开口说话,另一道声音抢先响起。

“杜总,不如让我来试试吧。”俞钦从宴会厅侧门的方向走到了苏南的身边,和他并肩站在一块。

在苏南去洗手间的时候,俞钦去见了杜夫人,再回到宴会厅时就看到苏南被围观“品酒”,他知道苏南是为了什么,心里感动的同时也涌出了无限的后悔,后悔他当初一时糊涂,听了黄有才的话,也懊恼自己没有早点察觉到苏南的一切打算,以至于事情发展到如今的地步。

杜瑞丰没说话,目光轻蔑地看向他俩,李总也要笑不笑地开口:“怎么,小俞总这是要玩什么英雄救美吗?”

俞钦压下了心里的情绪,沉声道:“先前瞒着杜夫人的事都是我的安排,苏南不过是服从公司命令罢了,所以不管是要赔罪,还是要玩游戏,都应该是我来才对。”

苏南皱起了眉头,偏头低声斥了一句:“别来添乱,我能搞定。”

俞钦见他眼尾都红了,心里一阵心疼:“没事,交给我。”说完他便要伸手去拿苏南手里拿那杯几乎盛满的红酒。

苏南没让,躲开时酒杯摇晃,红色的酒液泼洒出来,打湿了他的手腕,留下一片浅淡绯红。

霍闻声的视线停在那抹绯红上。

那点红酒不是泼洒在苏南的腕骨上,而是泼进了霍闻声眼底暂时沉寂的一汪岩浆,轰的一声,火焰蹿起,燃烧掉所有的克制与清醒。

赵自寒刚想调侃霍闻声都快成忍者神龟了,就见男人将手里的红酒杯按在桌上。

不轻不重的一声响,足够吸引所有目光,霍闻声面无表情地起身离席。

就在众人以为这位太子爷是对这场闹剧厌倦了,所以拂袖而去的时候,霍闻声脚步一转,走到苏南面前停下,伸手接过他手里的红酒杯,一把扔向了长桌。

“啪”一声脆响,高脚杯猝然撞上剩下的九杯红酒,哗啦啦的碎裂声伴随着众人的惊呼声接连响起,红酒液泼洒出去,犹如炸开一朵血色狂花,四散飞溅,玻璃碎片闪着冷光,在一片血色中展露危险。

桌上众人都来不及反应,溅了一脸的酒,离得最近的李总更是从脸到胸口一片血红,活像一只煮红了的猪头,站在他旁边的俞钦也没能幸免,方才碰过苏南的那只手好似血迹斑斑。

全场震惊,一个个都瞪大眼睛看着霍闻声,或是茫然或是惊诧。唯一没沾上红酒的苏南也呆呆地看着,脑袋里那丝醉意都消失了。

只有他霍闻声云淡风轻,从容自若地在万众瞩目中牵起苏南的手,然后抽出方巾袋里的手帕,一点一点替他擦干净手腕上沾染的那抹绯红酒渍。

甚至在苏南下意识抽手时,更用力地往前拉了一把,将苏南拉到自己面前,几乎撞进他的怀抱。

“好了,”霍闻声叹息哄道,“别跟我赌气了。”

我真是拿你没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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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总不重要啊bb们,主要是霍总和点心老师的性格矛盾要处理一下的(€€€€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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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48章 你们睡了

48

霍闻声的声音不高,可在场所有人都听清楚了。

苏南还有点蒙,然后在触及霍闻声眼里的无奈时又莫名其妙涌出了一些心酸,他垂下眼,敛去了所有的难堪与动容。

最先回神的是苏南旁边的俞钦,他死死盯着两人交握的双手,在这瞬间明白苏南昨晚和谁在一起,又是是怎么进入这场宴会。

他期盼着苏南能够躲开,抗拒,可苏南只是安静地接受,是和面对他时截然不同的温顺。

这种区别对待让俞钦咬碎牙根,心痛的无以复加,也愤怒的无以复加。

可他什么都不能做,没有立场阻止,也没有立场抢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霍闻声轻而易举地护住了苏南。

霍闻声替苏南擦完手,正要将手帕丢掉,又想起什么,转身交给了侍者:“洗干净。”

侍者接了手帕离开,宴会厅紧绷的氛围终于开始有了动静。

作为主人家的赵从砺站起身,让侍者上前收拾还在滴答滴答的满桌狼藉,霍闻声却忽然开口:“慢着。”

他站在苏南身边,居高临下地问道:“这游戏不是还没结束吗?”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宴会厅的气氛又开始凝固,全场最狼狈的李总伸出去拿毛巾的手悬在半空,不敢进也不好退,细看还在轻轻颤抖。

“都给你砸完了,难不成你让人趴桌子上舔啊。”赵自寒看热闹不嫌事大,一脸的看好戏。

赵从砺瞪过去,开口喊了一声“闻声”,刚要劝和就听霍闻声似笑非笑地接了一句:“也不是不可以。”

这是要追究了。

杜瑞丰当即变了脸色,他的确没想到这个苏南和霍闻声是这种关系,这位高深莫测的太子爷甚至会为了替他出头而公开关系,告诉在场所有人,这是他的人,是他护着的人。

杜瑞丰毕竟年长霍闻声十几岁,都能称得上一句长辈了。他对霍家虽有忌惮,却也不是完全任人拿捏的怂货,梗着脖子道:“霍总这玩笑未免开得有些大了。”

霍闻声冷冷地看过去:“我像是在跟你开玩笑吗?”

他毫不掩饰地展露出了他强横,以势压人这种事,他很少做,但不代表不会做。

只要他想,他甚至可以让人连着碎玻璃一起吞进去!

杜瑞丰没想到他会如此不给面子,涨红了脸进退维谷,李总已经吓得不敢开口了。

见霍闻声要来真的,苏南眉心蹙起,他动作很小地拉了一下霍闻声的袖子:“你别这样。”

这一点小动作像是细针戳破了气球,霍闻声展露出的戾气徐徐泄气,他垂眸看向苏南,听见苏南叹息似的开口:“算了,到此为止吧。”

霍闻声看了他两秒,说:“既然你不愿意计较,我也懒得为难他们。”

紧绷的氛围骤然一松,赵从砺刚暗自松了口气,就听霍闻声说:“只是剩下的酒,不好好品一品,岂不是浪费?”

说完他便吩咐侍者将先前开过瓶的七八瓶红酒拿过来,一字摆开摆在了杜总和那位李总面前。

“砺总的款待,两位可别辜负。”

言下之意显而易见。

霍闻声这已经是相当给面子了,只是喝完剩下的酒,不是吞玻璃。赵从砺还想在说什么,赵自寒抢先给他帮腔:“快点喝吧,喝完还要跳舞呢。”他早就看这俩死老头不爽了。

霍公主这气要是不撒出去,之后怕有的他们受的,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是在做好事。

赵从砺转头瞪了一眼赵自寒,这小子明明什么都知道,却揣着一肚子坏水就在这看热闹!还火上浇油!

到底是在名利场混的,霍闻声松了口,赵从砺也不好再说什么,那位李总已经忙不迭地拿着酒杯开始倒酒,一边告罪一边猛喝,生怕这位太子爷真的让他舔桌子,杜瑞丰脸色极其难看,却也不得不咬着牙接过侍者倒的酒,一杯接一杯灌下去。

这段风波算是暂时按下了,赵从砺三言两句把客人们引到休息室,让人准备衣物收拾狼藉,舞会一会儿就要开始了。

周围的人都在逐渐离开,只有俞钦还站在原地,死死盯着苏南。

苏南忽略掉他的目光,在侍者的引导下,和霍闻声一起离开。

进入一间安静且私密的休息室,霍闻声亲手给苏南倒了一杯葛花茶。

“休息一会儿。”

苏南接过杯子,抬眼看向霍闻声,静了片刻,低声道了句“谢谢”。

不知道是在谢谢这杯水,还是谢谢刚才霍闻声出手替他解围。

俩人谁都没有说话,室内气氛有些微妙的紧绷,苏南喝了一口花茶,然后像是逃避一样起身:“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间。”

霍闻声点头,看着苏南拉开休息室的门走出去。

他能感觉到苏南现在情绪低迷,烦躁不满,因为他刚才的所作所为。

其实他有很多种方法结束这场闹剧,随便说点什么都能悄无声息地替苏南平了麻烦,可他偏偏用了最高调的方式,告诉所有人他和苏南的关系非同一般,明目张胆把他划入保护圈,甚至没能收住脾气,当场报复回去。

苏南不满是很正常的,更别说围观群众里还有个俞钦。

霍闻声并不为自己的选择后悔,他甚至还在为方才的冲动而感到畅快,可似乎还是不够。

桌子上花茶还在轻轻摇晃,一如霍闻声心底深潭动荡不止。

耐心在告罄,不满足也在日益加剧。

这一点畅快反而激发出了更多的占有欲,让他察觉耐心等待已经不能让他愉悦了。

苏南走出卫生间时,被俞钦堵了个正着。

男人脸色涨红,呼吸急促,抓着苏南的手腕,一把将他拉回去,反手抵在了门板上。

“你和霍闻声,你们,睡了是不是?”这几个字几乎是从齿缝挤出来。

苏南后背撞得发疼,胃里也隐约有些翻江倒海,他拧起眉心,倒没什么太激烈的反应:“我说没有你信吗?”

俞钦死死地盯着他,想要相信他说的是实话,可方才两人牵手对视的场景反复在脑海里播放,苏南脖颈上的痕迹又一次在俞钦眼底掠过。

如一颗火星将俞钦压制的怒火点燃,他猛地拽了一把苏南的衣领,然后便看到对方锁骨下不止一处的绯红痕迹,也在浓郁的酒气之外,嗅到了他身上附着的和霍闻声身上如出一辙的清浅香味。

暧昧,色//情,如雪地上散落的红梅,是另一个男人留下的痕迹。

“没有吗?那你身上的痕迹是怎么来的?”

苏南想要挣扎,但酒劲儿上来,他没能挣脱开,遂放弃抵抗,直接承认:“没错,是霍闻声弄的,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俞钦的眼睛几乎要盯穿苏南的皮肤,掐在苏南的肩膀手不断收紧,指腹碾过他锁骨上的红痕,像是要将那痕迹抹除。

苏南感觉到了疼痛,手肘用了狠劲用力一击,冷声喝道:“放开!”

俞钦不松手,看向苏南的目光破碎又渴望:“你是因为,因为杜夫人的事,所以才和他睡是不是?”

苏南听了简直想笑,他也的确笑了:“这话你自己都不信吧?”

“你说你喜欢我的,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俞钦脸色难看到了极致,甚至声音都开始颤抖,“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和霍闻声……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他甚至无法再说出那几个字。

曾经的喜欢历历在目,一个多月前的告白也历历在目,苏南这个时候却没什么难过的情绪,只有浓郁的烦躁和麻木的疲惫。

一段感情到这个地步,还谈什么喜欢?

又还有什么值得喜欢?

或者说,早就已经没有了喜欢。

“随便吧,你就当我疯了,”苏南无所谓道,“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

苏南本意是说从前被感情左右,一时冲动和俞钦搞上了床,可在俞钦耳里听来,这就是在说他不是第一次和霍闻声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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