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上午,他们刚来到绍兴城,城门口的老百姓就堵在走往另一边的官道上,说前头山洪,官道被封了,而且连日大雨,路更加难走。他们只得放慢了行程,先在绍兴城住上几天。
绍兴城不大,却别有风味。城中建筑大多是砖木结构,以木居多,一眼望去,尽是木屋。而城中客栈更为别具,主楼以木为主,而院中客房大抵皆是竹屋,且全为两层。这院子传闻是客栈老板的先祖留下的,曾一度家破转手卖给他人,现在又被客栈老板买了回来,将楼上楼下所有的屋子改建为客房,是以开门营业。
这客栈庭院不如北方宅院那般四四方方,左右对称,它两边的屋宅蜿蜒曲折,像是放大的九曲桥,一曲一折,中间便是一间屋子。原本周旺木等人见了如此客房,不免有些担忧,这竹木结构,一点就着,而且隔音又不好。然而显然他们想得太多了。
绍兴处于江南,江南三月,烟雨蒙蒙。几乎整个春天,绍兴城都被细雨笼罩其中,整个屋子又湿又潮,就是想点个火折子都费劲,更别说是要着火。
让周旺木有所意外的是,屋子关上门窗便极为寂静,更别说窗外屋檐下就是一条繁华的街道。他们像是说好了一样,两两一间,温凉独自一间,就在周旺木与穆楚白的隔壁。
约莫是并不习惯江南潮湿的气候,他们几乎不约而同下楼来到大厅中,想要买点酒来暖暖身,这便被掌柜的推荐了这花雕酒。
温凉与周旺木左右手各捧一壶,而身后周旺木与宋风则手各提一壶,悠悠然上了二楼客房。这曲折的竹楼十分有趣,走廊置于客房外部,悬在二楼中,站在走廊边上,探身在围栏前,甚至能纵观整个客栈后院。能见假山竹林,甚至有一潭泉水涌出,风景极为雅致。
他们边赏风景边往里走,来到顶头几间屋子外的走廊上,就见一道弯后站着两人,便是缪元与穆楚白。缪元半身靠在围栏上,头向后扬去,似是在于穆楚白谈笑风生。而穆楚白也弯眼在笑,似乎十分高兴。
第203章 酒亦暖心
此时虽然无风,却也下着连绵小雨,这走廊又无外檐床帘遮挡,倒也不见缪元在意,淋了一头的雨丝,那发丝上还闪着莹白的雨点。
穆楚白正面对着回廊,大概是看到周旺木几人走来,他忽然招呼了一声,又见仲孙孤临从屋中走出,他们三人回头来看,正与周旺木等人打了个照面。像是说好了一般,他们七人前后来到最里头的那间屋子,周旺木带头放下酒壶,对穆楚白说,“没别的酒,就只有这个,不晓得你们喝得惯么?”
这话看似是说给那几个爱喝酒的听,可周旺木的眼神却全都放在了穆楚白的身上。
一旁桂鸿揭开了封酒壶的盖头,穆楚白凑着一闻,便说:“酒我就不陪你们喝了,我就喝茶吧。”
“€€?这喝酒又不是庆祝什么,不就是暖暖身么。”桂鸿蹙眉小小抱怨,“这南方天气又湿又潮,阴冷的让人难受,光喝茶有什么用。再说你身上就带着以前的伤,一到这种阴湿的天气,一定挺难受吧?”
这倒是被桂鸿给说中了,穆楚白身上受得最重的虽是刀伤,可打从他上了山寨之后,这伤筋动骨就没有少过,在北方时虽然天气极其恶劣寒冷,但到底不如现在阴湿。更何况穆楚白本就娇身冠养,参军那段时间看起来虽然极为忍耐,可在人后之处,他到底还是一个少爷,心里的委屈又有谁能说。
他在江城受了伤,尽管休息了好一阵子,但终究没有把病完全养好,现在又整天身在阴冷的江南,这身子骨定然不够利索。
穆楚白听了这话,连忙给桂鸿解释,“过了雨天,天就开暖了,我哪里还会难受。”
他这么说,无非也是想要安慰周旺木,免得周旺木也跟着一起担心。
可周旺木听了去,却还是蹙眉问,“那你现在还是挺难受的吧?我去找掌柜的要个火炉过来……”
“大哥,莫开玩笑。”温凉一听,连忙抬手止了要走的周旺木,“南方哪里来的火炉,再说这屋子全是竹木所造,万一失火,这罪过可就大了。倒不如问掌柜的要几个汤婆子过来,暖手暖脚也是可以。”
一说这个,穆楚白突然想起当年在山寨上,周旺木费心让万子山从山下弄来一个汤婆子,交到自己手中。而当时开春过后,那汤婆子就被自己收进了柜子里,再也没有拿出。此后发生了不少变故,他就此没再回过山寨,而那汤婆子恐怕也就是在那次山林大火之中,被烧的成了灰烬吧。
想及此处,穆楚白不免有些暖意上头,只是他看了一眼周旺木的表情,连忙摆手,又说:“别麻烦了,既然如此,我还是陪你们喝两口吧。”
听了这话,最高兴的自然还是周老大。
起初喝惯了白酒的几人对这刚入口稍有平淡,而舌后略苦的黄酒没什么感觉,而且其口味较淡,让他们几人很是不习惯。可这地方也只有这么一种酒,想要解口馋就是找掌柜的来也没有办法。
喝过两壶,几人忽觉手脚暖和了起来。
宋风抬手看着手中酒杯中倒着满满黄酒,不免说道,“我听说过花雕酒,就从来没有喝过,起初以为与白酒一样上口,倒是没想到别有一番滋味。”
“这酒既然不一样,滋味当然也不一样,你有什么好感叹的。”每次宋风说话,缪元都要忍不住数落几句。
“缪兄说得极是。”宋风呵呵一笑,又是一口下肚。
四壶酒喝完,几人觉得意犹未尽,可又有些酒意上头,还有两坛未开,几人却已经被喂饱,没有打算再开新酒。
想来称自己千杯不醉的温凉都有些红了脸,更别说是不怎么会喝酒的穆楚白,只见他双颊绯红,眼神也有些涣散,只不过周围几人都没有察觉。
这方周旺木放下酒杯,指了指这四壶空酒坛子,道:“喝也喝得差不多,肚子都撑了,手脚也暖了,天色不早,各自早些休息吧。就希望明天是个好天气,咱们要继续上路啊。”
温凉抬头看了看几人,也是点头说道,“我收拾酒坛子下去,要是不把酒壶还回去,掌柜的还不知道要加我们多少房钱呢。”
言罢,只见他晃晃悠悠要拿起酒坛子走,那头仲孙孤临又怎么好意思让他一个人去,这也要起身帮忙,可竟然有人比他快了一步,缪元忽而站起,接过温凉手中的酒壶,笑道,“之前没帮你们,这回还是我来吧。”
缪元左腋下夹着一壶,右手提着一壶,这与温凉刚好,两人拿着四壶酒坛子正要走出屋子,宋风一看,连忙接过缪元胳膊底下的那壶,道:“还是我帮你拿,万一砸了,得多出房钱。”
“切?我会砸了么!你小看我,给我放下。”
“还是小心点儿的好,你喝酒走路都不稳了,哪里还拿得稳酒坛子?”
两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骂骂咧咧走了出去,温凉看了哈哈大笑,跟着他们身后离开了屋子。而那从头到尾都没说一句话的仲孙孤临站起身,走了一步,又犹豫了一下,抬头又见温凉已经走出了屋子,这就急急忙忙跟了过去。
这下,屋子里只剩下桂鸿与周旺木、穆楚白三人,桂鸿分别看了他们俩一眼,这三人干瞪着眼,谁也不说话。桂鸿哪里来坐的下去,连忙笑着跑出了屋子,还不忘给他们阖上大门。
桂鸿站在屋外松了口气,又连连摇头,可是想来,这种事横竖也由不得别人,自己管不得,管不得呦……
这头桂鸿悠然走回自己的屋子,那头几个端着酒壶的人已经下了二楼,在大厅里招呼的掌柜的见了连忙迎了过来,“哎呦,几位客官酒量不错啊,这么些时间就喝了四壶啊,感觉怎么样?还是挺好喝的吧?”他又扭头,“小二你们几个快点,这么没眼力见儿的,还不快点过来接接手!”
两名店小二连忙耷了抹布在肩头,放下了手中的活儿,急急忙忙跑了过来。
这酒壶刚递过手,温凉突然身子一晃,只觉身后有人轻轻一撑,他才站住脚,没乱了步伐。他清醒过来,连忙摇了一下头,对着掌柜的浅浅一笑,“不得了,这酒劲可足,先前不觉得,现在倒是上来了。”
掌柜的听了对着温凉眯眼笑道,“可不是嘛,几位客官没喝过黄酒,小的也忘记提醒了,这黄酒可慢慢品,可不能牛饮,喝多了酒劲上头,可厉害了呢。”
“有那么厉害吗?”那边缪元的感觉还没有上来,自然感觉不到,他疑惑的看了一眼温凉,他的酒量并不及温凉那么好,但也是能喝之人,他不信地看着掌柜的,“你们这里除了这个酒,就没别的了?”
掌柜的堪缪元口气中显然是不服,边说,“这位客官你别不信,只不过时候未到,小店既然是绍兴城里最大的客栈,自然不会没有别的酒,只不过现在拿不出手,你若是能多住两天,待到陈年女儿红出窖,你若是能一坛喝不到,这酒钱与房钱我也就不要你的了。”
这不要钱的营生,让缪元一听就来了兴头,他眼睛里几乎放了光,道:“你这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掌柜的来了兴致般,冲着缪元点头。
缪元挥了一下拳头,“那就这么说定了,要是我能一口气干了,你可不能赖啊,不然……”
正说着,缪元忽然也跟着晃了一下,他脸色一变,便知道这酒劲上来了。他身旁的宋风连忙走了过来,将酒坛子递了过去,道:“既然说定了,那先如此吧,掌柜的,我还有事要问。”
“噢……噢……你说?”掌柜的显然没有察觉缪元的异样,这就已经被宋风给带到了另一边。
缪元晃了晃身子,他扭头看着温凉,低声道:“你有这感觉嘛?”
温凉点头,“让你不要喝酒那么急,刚才还敢这么放话,还好掌柜的没说‘你喝不了一坛就要多加酒钱’,不然大哥不会放过你的。”
“这件事千万别跟老大说啊!”缪元讨饶般的冲着温凉拱着手,“我先回屋躺躺……这酒劲可真是厉害……”
倒是被缪元说中,酒劲上来的温凉也有些把持不住,他走路难免晃晃悠悠,回屋的时候,手还要撑着扶手。想不到,喝白酒不会醉的温凉,今日竟然败在了花雕上,他自己想来都忍不住笑意上了嘴角。他连忙走在缪元身后,还不忘招手,说:“缪兄,等等,我跟你一起走。”
他一句话说完,立马有人走在他身边,扶着他往楼上走去。这一路走得安静,那人也扶得轻柔。可酒意上头的温凉却没察觉此人是谁,还道以为是缪元。他独自走近屋,昏昏涨涨地说了一句“多谢”,这便就关了门上床沉沉睡去。
谁知,温凉这一睡到了半夜,醒来竟然睡不着了。他并没有宿酒头疼,只是觉得胃部堵得慌,又不想吐。他坐在床边扶着额头,好半晌才缓过劲来,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自己到底是怎么回来的……竟然一点儿都不记得了。
第204章 京城旧事
可能是睡得太多,又可能是酒喝得太多,此时温凉却是清醒的要命,他推开窗户去看,晚上竟然停了雨,可天空却是堆积着蒙蒙厚云,看样子明天依然不会是个好天。
夜里有些凉意,风倒是不大。窗户底下是绍兴城一条热闹的街道,即使是在夜里,已经毫无人烟的样子,但沿街两边的屋檐上却也挂着连串的红色灯笼,竟然颇有些过年的味道。
温凉关上窗户,他走出了屋子。这个时候的客栈自然死气沉沉,他不爱在竹林里晃荡,反而是脚尖点地,足踏围栏,翻身一跃,上了客房屋顶。
这客栈的客房连成一串,又是连排的竹子为顶,坚固不说,隔音又好,即使有人在屋顶上走过,屋里的人也听不到。
温凉一路点地轻声走去,在最顶头的一间屋子顶上停下脚步,什么时候开始,他又喜欢上了爬屋顶?
一阵清风拂面,这感觉让温凉一下子觉得此时的自己好像站在了京城的剑宗堂主楼屋顶上一样,也是这种清风,也是这样的夜晚,没有月亮,乌云盖头。
当时是温凉与仲孙孤临刚刚来到京城的时候,下午刚见过周旺木,将自己发现的关于任七的事情与周旺木一说,晚上,温凉已经准备休息,可耳尖的他却听到隔壁屋子门洞大响,这个时候,仲孙孤临能到哪里去?
其实不用想的太深,这京城唯一能与仲孙孤临扯上关系的,便只有剑宗堂这么一个地方。
剑宗堂的堂主是仲孙孤临的父亲。
然而刚到了京城对他们,这才知道,剑宗堂其实两年前就已经散了。老堂主死在了堂门口,被自己的长老一掌打碎了心脏,暴毙而亡,死时依然站在堂门口巍然不动,半个时辰里竟然无人再敢上,直到那长老抱着鱼死网破的心上前一窥,才发觉老堂主已死多时。
那剑宗堂教众破门而入,将堂中武功秘籍宝典武器抢掠一空,而长老也被效忠跟随老堂主的弟子打死,而仲孙孤临的其他几个兄弟各个都不成器,唯独争气的两个四手难敌六腿,两人都被长老打伤,更是无力转圜局面,最后看着剑宗堂被人哄抢而落魄,他们离开京城,不知去处。
就此,剑宗堂也倒了两年,荒废至此,只是在近两年的战乱之中,剑宗堂也意外的成为一些流浪者的归宿。这些流浪者时常聚集于此,为了躲避当时京城的官兵,当时京城已准备封城,禁止那些因为战火而逃难于此的难民来到京城里,然而大门敞开到底关不住,官兵只能沿街搜索。
这些难民便蜂拥来到剑宗堂,这里曾是帮派属地,即使剑宗堂已倒,也有其他帮派盘踞此处,官兵们不常来此处,难民们避开其他帮派的耳目,都居住在此处。
而当江德淮入京,他不管是富商还是难民都如一对待,全都妥善处置,难民们自然不会在待在这荒废许久的剑宗堂内,一下子,剑宗堂人去楼空,更加的萧条。
那日,温凉一路跟随仲孙孤临来到京城的剑宗堂本家之地,却在本家堂门口跟丢了。
他只得站在堂门之上的屋顶纵观整个剑宗堂。这剑宗堂虽说只是京城一大帮派,但这门派阵势看起来丝毫不亚于其他名门正派,正堂到弟子房,纵览望去,竟也要花费一些时间。
只不过,现在这仲孙孤临去了哪里?
温凉原本不想理会他的事情,可是还是忍不住跟了过来,想来,仲孙孤临到底也是他引荐去的山寨,若没有他,只怕现在仲孙孤临已经是江湖上一代屈指可数的侠士了。
每每说到仲孙孤临,温凉对他便有些许愧疚。然而,他也安慰自己,这路到底是仲孙孤临他自己选的,怨不得谁,也怪不得谁。
如此想来,心里本就好过许多,可时间一久,这种愧疚感又会无端端的冒出来,特别是到了今天,站在这剑宗堂之上,温凉却是越发的愧疚。
他寻了一圈,并不见仲孙孤临的影子,便不免有些奇怪,明明一路是跟着他过来的,怎么在这里就见不着人影子了?
温凉踮着脚尖在落在一处经房的屋顶,这屋子曾遭剑宗堂教众哄抢,又失过火,屋子的一角几乎是漆黑一片,门框窗户都是焦黑,连另一边的外沿墙壁都被熏黑,几乎是摇摇欲坠。温凉小心地站在那里,周围扫了一眼,竟也没有看到仲孙孤临。
他本想就此离开,刚要转身,只觉脚底的屋顶有些异动,他心里暗道一声“不会吧”,正要起身离开,谁知脚底一空,这屋顶上的砖瓦竟然碎裂开来,到底这屋子是被大火熏过,屋梁本就脆弱不堪,温凉也是太高估自己的轻功,本以为不会损害一丝一毫,但这屋顶还是吃不住他的重量。
他的轻功尽管不错,但并不比桂鸿的出色,他转身让去,竟从屋顶的洞口掉了下去,眼看要摔在地上。突然之间,从窗口纵身跳进一人,那人直逼温凉身边,听到他说了一句“小心”,温凉便发觉自己的右手手臂被人拉住,自己则落在那人的怀里,他将温凉紧紧圈在臂弯中,可脸上却是波澜不惊的表情。
温凉根本不用去仔细看,都能察觉到这个人是谁,恐怕世上已经没有什么事,能够改变这个人的表情了。
“唉,多谢仲孙兄,你且松松手。”温凉从仲孙孤临的怀里挣扎开来,站直了身子,“我刚才就在想,你不在这里,还能在哪里?”
仲孙孤临依旧木着个脸,也不说一句话。他松开温凉,往后站了一步。两人就这么对视着,看起来,只要温凉先不开口,这仲孙孤临也绝对不是一个会主动开口的主。
温凉无法,只得说道:“这个时候你跑到这里来,可不会觉得不妥?”
仲孙孤临的脸上竟然露出一丝愧疚,“抱歉,我知道现在是老大部署的关键时刻,我不应该晚上来……”
温凉拍了拍仲孙孤临的肩膀,他看了周围一圈,说道:“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出去说。”
言罢,温凉率先走出那经房,一下子,心里压抑的感觉消失了。刚才他站在那里,总觉得屋子里阴森森的,让人毛骨悚然。温凉朝两边看了看,忽然脚底生风,直接跳上了经房正对的一群弟子房的屋脊。
仲孙孤临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温凉喜欢上屋顶说话,但他却十分乖顺,他跟着温凉走了出来,也跟着温凉一起上了屋顶。
“这里不错,视野开阔,也不怕会有人偷听。”温凉满意地点了点头,然而当时京城正值严冬,剑宗堂又空置了许久,几乎没有人气儿,这地方便格外的寒冷,他一开口,嘴边就冒出一团团白气,他叹了一口,道:“你也晓得,大哥为了给穆公子报仇,已经部署了许多,这个时候你若是因为宵禁时刻外出,被人捉拿,岂不是坏了事?”
“温兄你也不是宵禁时刻外出么?”
想不到仲孙孤临学会顶嘴了,而且第一句顶的就是自己,这让温凉很是吃惊,他稍有些诧异地看着仲孙孤临,一下子不免笑了出来,“不错,我也竟然跟着违反规定了,要是我们两个双双落网,那真是对不起大哥。”
仲孙孤临依旧是木着脸,他望向温凉,“你不是也知道,这京城现在的治安,不管大事小事,都是老大在管,我们就是宵禁被抓,也是由老大来审,你又担心什么。”
这句话,倒是被仲孙孤临说对了,横竖他们被抓到了,还是由老大来定夺,那么温凉到底在怕什么,他干嘛要跟着仲孙孤临出来?
温凉自己也想不明白了。
他连忙转了个话题,“这里就是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