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个狂徒接住了他的棍子。
初棠瞳孔骤缩,屏息愣愣,暗叹不妙,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比他动作更快的是狂徒的话。
只听那人道:“你想弑夫?”
好熟悉的声音。
烛光蓦然亮起,初棠眼睛也被骤然而来的光刺激到,他猛然抬手遮眼。
木棍也“哐当”声被人丢下地面。
慢慢适应烛光后,他才移开手掌,桌子那边坐着的人赫然是他那位病秧子夫君。
哦,难怪说弑夫。
不对!这个臭男人为什么会在他屋子里,还黑灯瞎火的。
初棠皱眉,他盯着程立雪那张脸,不悦道:“程公子,你眼睛不好使呀?这是我屋,你屋在旁边。”
语毕,他甚至偏身直指隔壁的正房,又伸出双臂张开,比划出一个最大的限度:“这么大,你瞧不见哦?”
程立雪扫了眼初棠的动作,最终还是起身朝门外走去。
只是刚迈出房门,他又顿顿。
雪白的背影在这寂静的室内留下句话€€€€
“明天,回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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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油焖大虾vs回门
初棠转转眼眸,立马扑倒床那边。
他倏地掀开绒被,褥面顿时露出个荷包袋,迫不及待扒开道口子,把东西倒出来细细清点。
所幸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悬起的心放下,初棠抓起银钱塞回袋子,又把今日赚来的铜钱全部放进去。
只留下那盒雕刻有海棠花印记的口脂。
既然明日回门,那正好可以趁机把这袋钱还给张婶。
*
次日,天还未透光。
初棠却被敲门声惊醒,他睡眼惺忪,单手抱着大黄揉揉眼皮,半眯着眼望去。
领头的是昨日那个姑娘,似乎叫明玉来着,她身后端托盘婢女鱼贯而来。
首饰、衣物、各种工具等一件件一套套的,若是平铺在他房,估摸着能满铺两三层。
果然是大户人家,有钱人。
“干嘛呀?”初棠整个人瘫倒在大黄身上,神色恹恹咕哝,“很困呀。”
“公子吩咐要给您梳洗打扮。”
明玉话刚完,初棠就被人扶起。
只是他仍眯着眼打瞌睡。
众人捣鼓半天。
明玉:“好了,公子还等着您呢。”
直指此刻初棠也才算睡醒,糊成团的脑子渐渐清晰。他缓缓睁开双眼。
眼前铜镜里的人一身红衫,衬得愈发明艳漂亮,连他本人都看得微愣。
不过只一会儿,初棠又蹙眉。
要回门才给他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这是想在外人眼中落得个好名声?
殊不知他在这破程府吃……额,吃得挺饱的。
穿也……他低头,好像穿得还行。
睡也睡得……诶,大黄仍趴在他床舔毛发。
初棠:“……”不!
这并不妨碍程立雪就是个虚伪的、克妻的、整日顶着张冰块脸的臭男人!
他一跺脚便跑出去,准备找人说理。
*
府门,停着辆华丽马车,却不见程立雪。
对于初棠而言,这马车略高。
见他走过去,小厮伏在地上作脚踏子,初棠望着小厮那个模样,沉默片刻。
忽然就忘了他要找程立雪的事。
小厮见人不动,连忙抬起头谄媚道:“您尽管踩,奴才这身子结实着呢。”
初棠摇摇头,走到一旁。
他扯扯碍事的裙摆,随后手掌压在马车木板,撑着手借力,勉勉强强半跳半爬上马车。
掀开马车帘子,里面早已坐着个身姿挺拔的人,是阖眼的程立雪,大抵在闭目养神。
这人难得又换上身红。
初棠随意坐下,他若有似无瞟了眼程立雪。
就事论事,他这位病弱夫君的气色虽不好,奈何五官俊郎又有一身好气质加成。
不得不叫人叹一句,就算披块烂草席也是帅得让人挪不开眼!
披块破烂草席?
他歪头转眸,脑中莫名幻想出程立雪身穿破草席的模样:“噗……”
初棠突然笑出声。
转头间,骤然撞见当事人正淡眼睨来。
初棠:“……”
他讪讪收起笑容别过头,随后又悄悄用手掀开马车帘子装作看风景。
掀开窗帘的缘故,马车内投入片光。
街上的人自然也能瞧见初棠。
不少路人惊叹:“那马车上的是哪家哥儿?竟生得如此标志?也不知婚配否。”
“简直是清丽脱俗,娶回家供着我也乐意。”
“尤其是那小脸蛋,嫩得能掐出水,也不知哭起来是什么滋味。”
“嘿嘿美人越哭我越兴奋。”
……
议论纷纷,声音勉强能传入马车,初棠听得略尴尬,他正要放下帘子,手腕下方突然穿过卷书册。
书册轻轻一撂,帘子便落下盖实。
初棠手中空荡:“……”
他冷眼横向程立雪:“你干嘛?”
“刺眼。”
程立雪语气不咸不淡,搁下书册继续合眼小憩。
初棠暗暗磨牙:“嘶。”
这个家伙怎么就这么欠揍呢?
他咬牙掀眼,抱手转身朝向外面,只给人留下个如在生闷气的背影。
*
马车走了半天才到张家村。
因提前捎过信,初棠还未下马车已看到张婶和张大哥远远候在他家门前。
虽说是托孤,但他也没真的住在张婶家,毕竟他是哥儿,张大哥是男子,哥儿和男子有别,若是自幼住一屋,那他以后铁定要嫁给张大哥不可。
张婶是明事理的,即便有意将他当作儿媳,也不会做这些有伤风化之事。
从原身残存的一点记忆里,初棠得知白日里,张婶将原身带在身边,衣食无忧,夜里又把原身安置回原本的家,当然,有时张婶也会顾念原身害怕一个人睡觉,特地来陪原身。
张婶是个好人。
纵然无意给他促成段坏姻缘,他也不想叫张婶看出自己不受夫君宠爱,免得让人愧疚担忧。
初棠爽快跳下马车。
程立雪跟在其后。
“阿午。”
趁着张婶迎上来的功夫,初棠忽然停停,他转身挽上身后程立雪的手臂:“张婶,这就是我夫君,程公子。”
他笑得明艳动人,身子更是往程立雪那边靠了靠,装得恩爱无比。
只在心里腹诽几句,晦气就晦气吧,大不了晚上找点柚子叶洗个澡。
在他们老家,柚子叶可以去晦气。
初棠自顾自生出种种念头,完全没留意旁边的人好似僵滞了一瞬。
“你这孩子。”张婶慈爱笑了笑,转而面向程立雪,“程公子果然一表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