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程立雪。
“不疼。”
他放下手深深呼吸几息:“我做了好多零碎的梦,最后还梦到成亲那天我撞墙了。”
程立雪倒也没有再追问什么。
二人便心照不宣那般陷进片缄默。
那人忽然开口:“国师来过。”
初棠见状,只小心翼翼瞟瞟人,似试探般低声问:“所以呢?”
“有话不妨直说,别强忍。”
“……”
初棠咬唇,终似藏不住心事,猛地攥起拳头捶下床褥:“还真的有!渣男!去死!”
程立雪:“……”
初棠讪笑:“嘿,不是说你啦。”
初棠:“我是说狗渣男!活该他追不到妻,就应该让你这种男二上位。”
初棠激动跪起拍拍程立雪肩膀:“必须让你上!”
空气莫名静默。
历史总是惊人地重现。
初棠后知后觉,语速快于脑速的下场,便总如此语出惊人得社死。
“呜。”
他手捂脸坐下:“还没过两分钟,可以撤回吗?”
殿内有道模糊的哂笑。
好久以后,那人也没和预想中那般,用这话调侃他,初棠舔舔唇咕哝几声。
他酝酿半天。
“不过言归正传,我觉得你赢了。”
“此话怎讲?”
“赢在重情重义,你当初不假思索救我,就如上辈子义不容辞去救十一。”
“便只有这些?”
初棠比出根小尾指:“有是有其他话,但似乎会略显唐突。”
程立雪似被这话逗笑,反问他一句:“你对我,何时在意过礼节规矩?”
初棠噎了声:“……”
怎么老拆他台。
真是一个无趣的臭男人!
“那我真问咯。”
初棠翘起手来瞥瞥人。
“问。”
得到首肯后。
他问:“你喜欢上辈子的初棠吗?”
语毕,初棠好奇审视人,企图不放过任何一个微表情,但见程立雪那张脸竟漾出丝惊喜。
那人静静凝望而来:“我连他手都未碰过。”
“真的假的,我才不信。”
“上任国师曾交付我一个锦囊,说是我劫数,是我自负,偏要看你如何成为我的劫。”
眼下多出个锦囊。
初棠打开€€€€
午夜海棠,夏至正午。
“午夜海棠是他,夏至正午是我,如果他是你的命劫,那我呢?那我算什么劫?”
“明知故问。”
“我想听嘛。”
殿外风霜俱灭,此一刻好似连烛火都停止跳跃,悄然无声与人一起聆听那句答案。
万籁寂静。
他终于听到那人无奈开口。
“你是我的情劫。”
初棠听完就后悔了。
该死的。
怎么听起来有种被告白的错觉!
小心脏扑通扑通的。
他捂住心口警告:“你安静点!”
不过程立雪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告白。
他的告白是东宫特有的雪夜海棠,也是夏至的阳光,融化立冬的雪。
“我想出去走走。”
初棠耸动脑袋,只觉连头顶青丝都在发烫,他一语毕,灰溜溜地落荒而逃。
半路。
他不时能听到不少小宫女小太监面红耳赤的交谈,口中似乎都在聊十一。
得胜还朝。
据说十一今日便能到盛京。
明日即举行庆功宴。
初棠再度踏上宫墙。
他遥望远方。
不知何时,大队人马朝皇城走来,领头之人一如既往英姿飒爽骑着马。
人马渐渐靠近宫墙。
墙头马上遥相顾,意气风发少年郎。
梦中的惊魂画面尤在眼前,所幸,只是梦,那样恣意洒脱的人,双腿尽废,断送后半生,该是如何的难捱。
“阿午,你站上面做什么?”
有人仰着头高喝一声。
初棠笑笑跑下去。
“你慢点!”
又是一声英气勃发的呼喊。
初棠刚绕下宫墙阶梯。
十一已经落马来到他这边,开口便是句调侃:“你跑这么急要是摔着哪里,我可就遭殃咯。”
“你腿没事吧?”
十一被问得莫名其妙,还是抽出佩剑拍拍腿:“腿?能有什么事,我就是去撑个场子,你真当我洒热血抛头颅去呢。”
初棠:“我昨夜梦到你废了一双腿。”
十一:“……”
十一:“你就不能盼我点好的?”
初棠:“那我今晚试试能不能梦点你的好事。”
“可别!”
十一立马举起手掌:“小心有人打翻醋坛子。”
*
东宫,某处园子。
苏嬷嬷抽出怀中药包:“表侄儿的偏方。”
程管家不吝言词赞叹:“还是你办事得力。”
苏嬷嬷会心一笑:“快煎去吧。”
两人鬼鬼祟祟跑进一旁的小厨房。
入夜时分。
初棠与十一吃完火锅,慢慢悠悠回到东宫,眼前倏地闯来两个殷勤的身影。
程管家:“哟,您终于回来了。”
苏嬷嬷呵呵一笑:“回来了。”
程管家:“今夜月色挺不错哦。”
苏嬷嬷呵呵一笑:“不错哦。”
初棠:“……”
怪!
阿婆走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