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而是陌生别院。
时而又是那间熟悉的程府府邸。
轰隆一瞬。
地动山摇般摇晃,烟尘滚滚,碎片似的画面,终于拼凑出些片断来。
他也如失控般,被吸进个空间。
是程府。
张大哥站在他身侧,高傲地嘲笑那个向来矜贵的人:“他是我的阿午。”
“我们青梅竹马。”
“太子?哧!不过是个可怜虫罢。”
记忆如潮水般涌上。
原身与张大哥青梅竹马,双向暗恋,被张婶乱点鸳鸯,与程立雪成婚,致晚回一步的张大哥心生怨恨。
二人虽无感情,但原身也备受尊重。
奈何几经蛊惑,终是与张大哥联手背刺程立雪,不时向人透露各种信息。
后听张大哥安排,利用摄政王和十一设计程立雪,也害得十一废掉一双腿。
张大哥也确有政治才能。
自此直攀青云路。
直至阿绛死后,已成皇帝的摄政王第一次看到原身,竟向张大哥要他。
张大哥曾言,两袖清风怎敢误佳人,殊不知佳人已得,又祈求荣华权利。
终是舍不得佳人,也放不下权势。
原身被养在一座清幽的别院。
皇帝得空就会来看他,一坐便是一天,但也只常望他的眼出神,从不逾过界线,甚至不曾碰过他半分。
皇上不在时,基本是张大哥陪他。
直至那个雷雨夜。
皇帝酒醉失态。
原身第一次被人拥在怀中,那人喊他:“阿绛。”
他推开眼前男子:“圣上认错人了。”
“我的阿绛,哥哥怎会认错。”
“圣上,我不是什么阿绛。”
“朕说你是,你就是。”
皇帝狠戾掐上他的脖子。
似见他痛苦挣扎,又温柔亲吻他的眼:“来,哥哥接你回家,别哭鼻子了,欺负你的狗杂碎已经被哥哥丢去喂狼了,乖乖的,我们回家。”
“陛下,我不是。”
“你是!”
龙袍男子猛地失控,将他甩到一旁的暖榻,强有力的怀抱将他桎梏在那片衾被。
颈脖被人掐得将近断掉。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
雷声隆隆。
闪电伴随凌乱的衣物划过眼眸。
“朕说你是,你就是。”
数不清的撕咬遍布他身,他望见皎洁月色落在窗侧,却那么的惨淡如霜。
……
次日。
黑云压城。
宫中无人敢拦他,他漫无目的乱走,坐在宫墙之上,望着灰蒙蒙的天。
将将入夜,身边忽地响起声音:“阿午,你看,小番茄夹乌梅,你的最爱。”
大抵是看到他脖子被掐出的淤青。
张大哥忽然抱住他:“对不起,是我没用。”
一句又一句道歉,终于酝酿出汹涌泪意:“阿午,你再等等,我在努力。”
“再晚不过两月,这皇城便会变天。”
张大哥拥着原身落泪。
原身沉默,却还是抬手替人拭泪。
手却忽然被人拽得生疼。
“你的守宫砂呢?”
天空乌云翻滚,未干的红砖再被打得湿漉漉,他被人压在宫墙:“我问你,守宫砂呢?”
雨水淅沥,浸湿他容颜。
“你把我送给别人,还问我?”
“守宫砂呢!”
青年青筋乍现暴跳如雷。
那被装在纸袋的小番茄也滚落一地。
束身的腰带骤然被人扯掉。
雨水冰冷刺骨,落在那张苍白的脸,热流混杂凉意淌下,剜心噬神。
他被困在这寒风瑟瑟的夜。
承受着身后青年那一遍又一遍的怒意。
湿透的发丝缠绕脖子。
却如枷锁。
深深勒得他窒息。
那抱紧他的躯体,比这寒夜还要凉透人心,却可笑地说着自认哄人的情话:“我的阿午,你别哭,再哭就不好看了。”
……
画面一转,又是那间屋子。
“我让你吃。”
他撇开头。
他最爱的人却近乎疯狂钳住他的嘴,指尖探进其中,勾弄:“别人碰得,我就碰不得?”
“小番茄不是你的最爱吗?”
“你的爱如此廉价?”
“被人弄了一下就爱上别人了?你就这么欠吗?你说过的,你最爱我的,你说最爱我。”
“你不是人!”
“对,我不做人了!”
又是一个雨夜。
有人癫狂驰骋在他身,小番茄的汁水,酸甜粘腻糊在嗓子里,他呛得想吐,却又被滚烫的异物堵塞。
腥膻的稠液,源源不断淌进喉咙。
他绝望闭目。
一如窗外被泥泞践踏的落花。
陷在这肮脏中。
永远不要醒来吧。
“阿午!我错了!别丢下我!”
耳畔嗓音沉浮缥缈,好像有人在呼喊他,可他不愿醒来,只恼恨没早早咬断这舌头。
是他自作孽。
是他活该。
所以,请惩罚他不要醒来,永远也不要。
身处漆黑的人睁眼。
天光重现。
他竟回到当初出嫁那日。
*
在这场身不由己的梦里,倏然得到解脱,初棠刚要活动筋骨,猛然间一阵冲力叫他撞去墙头。
额头倏然袭来痛感。
“呃。”
初棠捂着额头,骤然腾起身子,他迷惑眨眨眼,身前已落下阵轻风。
熟悉的药草清香绕进呼吸。
那人关切道:“头疼?”
初棠茫然抬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