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郑放安收回手,有些无措,“刚有点着急,把你手打脏了。”
一道似耐心殆尽的叹息从鼻腔呼出,宁江泽调了温水将手冲干净,直接问:“什么事儿?”
郑放安说:“马蹄好像卡住了出水口,卡得很紧,我拿不出来。”
话音未落,宁江泽伸手探进看不清底的泥水里,似是没有多少耐心听他说话。
马蹄椭圆一个卡在那儿,不好用劲儿。凉水没过宁江泽的小臂的一半,郑放安见他一时没拿上来,怕宁江泽冻久了感冒,没多想便伸手下去摸,“拿不出来就算了哥哥,等……”
在泥水中,他碰到了宁江泽的手背。
那是冰凉刺骨里唯一的暖,郑放安微怔,率先抽出手。
“安安,”一旁炒菜的曲扬见谁逮谁,“来帮我把菜端出去一下吧,”
“啊,好。”郑放安回神,忙洗了手过去。
曲扬转头看了看宁江泽这边的情况,道:“小泽,等会儿我来看看,你别再水里泡太久了,别感冒了。”
“嗯。”宁江泽从始至终表情都没有丝毫波动。紧接着“咚”的一声,马蹄松动,他拾起来扔进了垃圾桶。
“好好的怎么扔了?”
温景宴刚在病房撞见老一辈的心疼孙子,耐不住小孩磨,买了海鲜转盘吃。术后他才嘱咐饮食清淡,转头就安排上清蒸龙虾、蒜香螃蟹、香煎银鳕鱼这些发物。
也亏得温景宴及时制止。
小孩不能吃,老人吃不来海鲜,就托他帮忙扔掉。
温景宴转头看向来人,一笔带过:“13床的。”
“哦。”章桥了然颔首,说,“你忙完了吧?柳主任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柳主任回来了?”
“啊,才从院长那儿出来,然后就要见你。”章桥和他并肩往前,说着用肩膀撞了他一下,打趣道,“你犯什么错了?我看他脸色差着呢。”
柳主任一向不苟言笑,他正常说话,给人的感觉都十分严肃。要是着重强调点什么而加重了语气,心理承受力稍微差点的实习生都会被他说哭。
错没犯,事儿倒是有一件,温景宴大概知道对方找他是因为什么。
果不其然,温景宴到主任办公室,对方直接开门见山,拿了不月山区公益项目的文件给他。
“看看。”柳主任说。
温景宴知道这个项目,他拿起翻着看了看。
“这次去山区,医院领导层开会决定让你同行。”柳主任道,“前两年你都参与了医院组织的公益活动,你有经验,都放心。而且这个项目是温副市……”
温景宴的父亲掌管言淮医疗卫生方面,母亲是三院院长,柳主任顿了下,改了口:“是你父亲发起的。”
这话是在压温景宴,赶鸭子上架,不去也得去地意思。温景宴没表态,只很淡地笑了下。
柳主任又从抽屉里翻出一份合同,是医院之前与投资方签的,留有一份复印件在他这里。
“不过这次与以往不一样,赞助商是也是与上面谈过,他们是想以纪录片的形式拍一档综艺。立意还是不错,你这今明两天把工作交接一下,之后节目组那边会联系你。”
从柳主任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温景宴手中多了两份文件。
天空好似在湖蓝色中泼了一道黑,浮云攒动,将两抹颜色揉成了沉沉的暗蓝。
周一好像比哪一天都忙,他今天连吃饭都没时间,更别说问一问宁江泽的情况。
下班还算早,六点脱下白大褂到医院停车场。温景宴按了下车钥匙,奥迪A7的车灯在一众汽车中亮起。
手刚摸到门边,兜里的手机响得很不是时候。
温景宴下了班听到电话铃就忍不住想叹气。做好了回去加班的准备,边往回走边接听,看见来电显示的备注,他诧异了一秒。
“怎么了?”
温景宴放松地笑了笑,而后才喊了声:“江泽。”
作者有话说:
胡编乱造胡编乱造,看个乐呵就行(心虚点烟)
第17章 是挺招人喜欢的
拍摄到晚餐结束,各回各家。宁江泽在录制中没怎么吃,没胃口,到家才觉得饿,这会儿正要开车去找点东西吃。
他开了免提,驾驶着车出了车库,问温景宴:“你下班了没?”
“刚下,语气怎么这么严肃?”
宁江泽欠了吧唧地说:“没怎么,问问不行?”
温景宴坐进车里,无奈笑道:“行,有什么不行的。”
“那还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宁江泽铺垫半天,就等他引话呢。他自然而然道:“你昨天不是想吃葱油面吗,我现在正好开车路过,顺便给你带一份过来?”
说着,他顿住,确认道:“你在医院吧?”
温景宴只思考了两秒,便拔下车钥匙,应了声“在”。
“你带过来就该像昨天那份一样了,”他说,“要不然麻烦你过来接我一下,我们去店里吃?”
也不是不行。
身体实诚地掌控着方向盘变道,宁江泽嘴却比谁都硬:“闲的,接上你还得再跑一趟。你车呢?”
温景宴安稳坐在车上,说得跟真的似的:“借给朋友了。”
宁江泽沉默了半晌,也不知道是在辨别他话地真实性还是在想推脱的借口。
仿佛人就在跟前,对方的表情温景宴都能想象到。他抿了抿唇,明白了:“没事,我刚想了下是挺麻烦你的。”
“知道就好。”宁江泽正要说老子到半路了,让他戴个礼仪带站医院大门口恭候。
随后便听见温景宴继续道€€€€
“没关系,你不用来接我,我等会儿坐地铁过去也行。”
“是在你家那边吗?”温景宴查了下路线,嗓音如常,“我看了下,也就换乘两次,站十四个站就到了。虽然今天忙到现在还没吃饭,但是还好,不是很累。”
宁江泽:“………”
左一句没事,右一句没关系,听到还没吃饭几个字眼,宁江泽眉心中间多了一道痕。
“又没说不来接你。”车速提快了些,他语气不善,“等着,我还有六分钟到,识相的话就买个礼花侯着。”
“好。”温景宴笑笑。
中午抓紧吃了两口饭,真就和没吃差不多。早上和制片人谈话耽误了时间,出门走得急,早餐吃得也赶。
一日三餐,两顿都是随便应付的。温景宴坐上车,想着等会儿吃点葱油面,回去起码要吃三天的清水菜压压。
太油,单是那味儿他就闻不惯。
临到医院大门处,宁江泽老远看见抱着束红玫瑰站在路边的人,差点调头就走。
想摸口罩出来戴上没摸着,他硬着头皮停下,降下半扇车窗:“快上车。”
人群中的焦点抱着高调的玫瑰坐进他的副驾,宁江泽脚踩油门,飞速离开这人多眼杂的地方。
“缺心眼吧你。”宁江泽耳根通红,“买花干什么?”
“医院附近没有卖礼花的,”温景宴将花放在大腿上,拉过安全带,道,“这是最近的那家花店里最后一束玫瑰。”
宁江泽差点气急攻心,觉得温景宴像个愣头青:“我那是开玩笑的!”
“我知道。”温景宴说,“是我想买来送给你。”
玫瑰花香四处弥漫,占据同化大部分的氧气。心头不寻常地跳动,宁江泽转头看向温景宴,表情空白,耳根红得彻底。
“压线了。”温景宴泰然自若,及时握住方向盘将方向调正。
宁江泽猛然转头,没吭声,背脊不自觉挺直。
花香四溢,过了会儿,驾驶座的车窗降到了底。
开了半个小时的车,最后停在一家古风古味的中式餐厅的西门。
车身还未停稳,温景宴往外看了看低调雅静的建筑。他之前和人谈合作来过这儿几次,是个说事的好地方。
私密性强,接待的客户都有门槛,一般人来不了。
宁江泽来之前在四人小群里问餐厅推荐,谈舒文插科打诨,问他要和哪位美女约会,冒着遇见黑粉被打的风险也要去浪。
谈舒文玩笑归玩笑,在群里推了好几家隐蔽性比较好的小众餐厅。过了一会儿,陈周越在群里发了个地址。
发的就是这家店。
宁江泽首选其实不是这家店,有点偏了。陈周越一句结过账,唐思遇那个小瞎子在后面发语音跟了句€€€€“不去就浪费啦,那家店味道很好的。”
经不住劝,再加上店里的菜品价格确实不便宜,宁江泽这才来了这里。
不过他也不占陈周越便宜,宁江泽不差这几万块钱,当时在支付宝上就给对方转过去了。陈周越从来不收,他这次直接转给账给了尚未在支付宝上拉黑他的唐思遇。
一个被窝的,转谁不是转。
下了车,副驾驶那位神仙还稳如老狗地坐着。宁江泽早上起来就隐隐有点鼻塞,这会儿脑袋昏沉。
身体一不舒服就压不住坏脾气。宁江泽压住嗓子里丝丝缕缕的痒,从车前绕过去,心里默念打人不对,打人吃牢饭三遍。
“不下车想什么呢?”他拉开车门,恨天恨地,“饿了,快点。”
温景宴手都搭上车门了,不过宁江泽比他快一步。宁江泽说话不客气,他不气反笑,说:“怎么又生气?”
服务员领着他们到雅间,菜上了桌,宁江泽动了几筷子就撂下不吃了。他懒散地托着下巴,时不时把自己觉得好吃替换到温景宴面前。
来这家店是临时决定,温景宴一天没吃,让他带人去嗦面有些做不出来。
没营养,吃不饱,晚上吃太油了身体负担也很重。
温景宴皮肤白,手背和颈侧的血管很明显,人一白就显得柔几分。宁江泽一边在心里说人是小弱鸡,一边给对方夹菜盛汤。
感叹自己太有绅士风度了。
温景宴注意到宁江泽眉眼间既放松又莫名有点神经质的笑意,有一种吃饭吃醉了的架势。
“笑什么呢?”温景宴看着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