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挫败的程彰狠狠踹了脚靠墙的垃圾桶,回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不对啊?好人卡为什么是他个情敌来发?”
*
校庆之夜,喧闹如不眠的狂欢之夜。
因为是重点大学,又是百年庆典,汇演的排面极致拉满。
如雨的华丽灯光,环绕的矩阵音响,布景堪比高端演唱会。
台上的舞者服侍华贵,体态婀娜;歌者余音绕梁,高音撕破天际;杂技,魔术,小品,每个节目的质量都极高,联合为母校与全世界献上一场视听盛宴。
很快,万众瞩目的动漫社华丽登台。
魔法少女学姐妹送上元气满满的宅舞,军爷策马与持剑庄主共演大唐盛景。
各种名梗还原的侦探双子,行走于华丽置景中的星际售票员,道具精致得像是从小说里走出来的网游小队……
少年们在舞台上恣意挥洒青春,引得台下圈内人共鸣欢呼。甚至非圈内的观众,都因超水准的表演而热血沸腾,领略到独属于二次元文化的魅力。
动漫社镇场的,是青年爆种,于心域与花嫁女主重逢的出圈名场面。
帷幕还没拉开,仅是女声哼唱的背景音响,就引得台下尖叫声此起彼伏。
“来了来了来了!”
“我最期待的表演要来啦!”
直到幕布揭开,空白的场地中,跪着赤上身,着魔王骨铠的青年。
台下尖叫声渐弱,二次元们默契地维持着演出的秩序。
演出正式开始,骨铠青年表情痛苦,一手捂着脸上的半面骨甲,强忍着诅咒的侵蚀。
意识涣散之际,他朝虚空伸出另外一只手,明知不会有回应,但那是他在极度绝望中唯一的渴求。
直到,纯白领域飘飘摇摇晃下一片轻羽,主动落在他的手上。
凄苦的背景音空拍一刹,转而众乐器和鸣引爆情绪。
花嫁少女如谪仙天降,自舞台上方花桥后登场,飘入所有人的视线。
“啊啊啊啊啊啊!”
“哇啊啊啊啊€€€€”
明知要在演出过程中保持安静,但观众们还是不约而同发出被惊艳的感叹。
眼前的画面实在太美,太过梦幻。
以至于理智一时间被感性压制,让众人不得不惊呼出声。
花嫁少女被起身的骨铠青年稳稳接进怀里。
二人在纷纷洋洋的花瓣雨中翩然共舞。
台下,记者们高清的摄像头对焦于她,学生们的手机镜头记录着她。
直播,短视频,照片,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
她从平面走了出来。
她从那点面色彩结合的世界,短暂地现身于现实,来惊艳世人。
闹世般的观众席中,唯独一个白衣男人稳稳站定,没有拿出手机,只平静地抱臂。
他的视线,从头到尾,只锁定花嫁之人的容颜。
表情并不惊讶,未被惊艳,只余欣喜。
仿佛视线所及之人,不管实现怎样的奇迹,都不让他意外。
€€€€ “你离我这么近干嘛?”
€€€€ “欣赏。”
€€€€ “欣赏要看整体造型的,干嘛只盯着脸看?”
€€€€ “我……”
他们透过花嫁注视着她。
我越过婚纱只看向你。
因为是校庆之夜,演职人员多着华丽服饰,衬得韩嘉榆这身白色礼服都显得寻常。
只不过,站在人群之中,男人的气质与容貌依旧过于耀眼,搭配了华服,更是惹人注目。
有女学生好奇地凑到他边上问:“哥哥你真的太帅了!这是cos的什么角色呀?”
旁边的男同学不服气, “绝对不是cosplay!
我赌一单648,他这顶多算是oc(原创角色)。”
大抵是难得心情不错,韩嘉榆竟真回答了他们的问题:“都不是。”
“啊?”女生捂嘴, “那穿这么好看是为什么?您帅得有点太超过了!”
“我是来接……”韩嘉榆顿住。
他一时不知该用什么词,来描述要接的那个人。
女生灵机一动, “来接新娘?”
韩嘉榆嘴角勾着淡淡的笑意,那点温柔藏匿于晚风之中,转瞬即逝。
“还不是。”他说。
“还!”女生敏锐抓住关键词,嗑到糖后狂锤男同学的肩, “他说‘还’诶!那岂不是,快了?”
“靠!”那男同学被硬塞了一嘴狗粮,还遭身体摧残,忿忿不平, “长这么帅居然‘还’不是?到底有没有在认真追人啊?”
被嘲讽的韩嘉榆也没恼,莞尔颔首,似是下定决心。
“嗯,准备认真追了。”
第34章
绚烂的烟花升空,一如整夜的演出,绽放之时最过灿烂,便已足够。
哪怕坠落之时显得寂寥,最美好的画面已刻在看客脑里,惊艳过那段记忆。
全员上台谢幕,汇演正式落幕。
散场之时,在台上令人印象深刻的演职人员,几乎都在后台被记者和观众“围追堵截”。
这其中,短视频一发到网上就引爆讨论的“花嫁少女时冬暖”,自然成了众人的头号“通缉”目标。
到达后台,一看到花嫁礼裙,众人就蜂拥而上。然而走近一看,才发现被社团成员们团团围住的,虽说确实是花嫁……
但也就仅是花嫁而已。
空空的一件华丽裙子,里面的正主早已不知去向。
众人一头雾水之际,社长江枝大大方方站出来,控场解释:
“我们的花嫁coser太累了,不得不先行休息。改天等他状态好了,有机会再正式跟大家打招呼!今晚,大伙儿先拿我们当当代餐吧?”
花嫁少女在一群coser中确实亮眼,但不代表其他coser的表演就不出色。
江枝开玩笑地给了大伙儿“代餐”的台阶,记者观众们也就顺着下了,分散开找到各自感兴趣的对象记录起素材。
而“花嫁少女”本尊,早在谢幕下后台时就偷梁换柱,迅速换了宽松的运动套装,被赶来的“学生家长”捞走了。
大学校园里,一处人声鼎沸,一处人迹罕至。
喧嚣的是还热闹的舞台周围,寂静是的偏远的树林花圃。
被韩嘉榆背在后背上的时冬暖,进入了树影绰约的林圃。
眼前是和平的安宁,远处是狂热的余韵,让他产生了恍若隔世的错觉。
他一手将韩嘉榆的肩勾得更紧,另一手拽了拽肩头对方披给他的上衣。
累了一天的时冬暖还要在舞台上载歌载舞,直到下台要跑路,才发现自己腿软。
连走几步的力气都没有了。
好在,场边等候的韩嘉榆二话不说,脱了外套披在他肩上,蹲下身背起他就走。
他们就是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中“逃”离的。
一路上,难免遇到迎面而来的路人,因为这对显眼的组合频频投来视线。
这种时候的韩嘉榆,似乎怕背上的人被认出来,要么匆匆加速而过,要么避让选择偏路。
韩嘉榆不知道,时冬暖一直在他背后偷笑。
对陌生人嚣张跋扈的男人,居然也会有这么鬼鬼祟祟的时刻?
时冬暖先觉得好笑,可在路人的注视里,又迟钝地感到害羞:
逆着人群离场的他和他,好像在私奔。
密林里的风钻进少年的袖口,将宽松的运动服吹气球一样鼓起来,凉风被兜在他的皮肤上。
好在,他并不觉得冷,因为肩上披着厚实的礼装外套,且背他男人的体温较高,哪怕隔着笔挺的马甲衬衣,依旧温暖着他的身体。
直到走进小树林的至深处,一柄长椅寂寥地坐在无边黑暗中,月光恰好落在它身上,像是舞台上独白的高光。
“要坐在那儿吗?”韩嘉榆问。
“好啊。”时冬暖点头。
男人把他放下,他坐在长椅上。
月光柔柔落在他身上,将他肤表细小的绒毛都镀得通透。
下台时换装匆忙,细小的零件还来不及拆卸。
时冬暖坐好后揭了礼服,勾着运动服上衣的拉链,就要解开来。
直到身前本凝视着他的男人默默背过身去,时冬暖才察觉好像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