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攻们为我打起来了 第89章

褚弈眼神飘忽地移开目光。

所幸姜渔正低头看箱子,没看见他脸上心虚的表情。

徐晏书温和道:“有些衣服有点旧了,就帮你扔掉了,明天我带你去买新的。”

姜渔的衣服其实挺多,常服练功服舞蹈服一大堆,除了他自己买的还有这些男人送他的,大部分衣服就穿过几次,根本谈不上旧。

不过姜渔也懒得带那么多东西过去,便没在意,拉着箱子出门了。

他特意没让褚弈和徐晏书送他,而是打车去了公寓,免得这两人到时候一进屋就赖着不走。

搬到自己家后,姜渔简单收拾了下东西,请了钟点工阿姨来打扫完房间,再把这间公寓里许久没穿的衣服扔进洗衣机。

做完这一切,他有些犯困,抱着毛绒玩偶在床上睡过去。

醒来时已是傍晚,姜渔揉揉眼睛坐起来,透过落地窗望见沉在天边的夕阳,耳边是夏天特有的蝉鸣,空气中飘来树叶的清香,他呆呆地坐了一会儿,忽然发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安静平和的时刻。

从前他总是习惯性地去依赖一些人,仿佛缺了这份依赖,他便无法成为一个完整的人,可后来他才发现,他自己就是完整的,自由的,他不需要依赖任何人。

姜渔把洗衣机里的衣服收起来,晾在阳台上,打算出门随便找家馆子吃饭。

余光扫过窗外时,他的视线忽然一凝。

黄昏下的光线里,男人身形沉肃挺拔,是在人群中一眼就能望到的类型。

可此刻他立在婆娑树影下,微垂着头,高大身躯被四周灰沉沉的暮霭围绕,周身都笼罩着一种失意与颓然,仿佛一只被抛弃的大型兽类。

明明强大、凶狠、危险,被丛林中的一切生灵所顾忌,却因为失去了配偶,便似连生的勇气都丧失掉了,拖着软塌塌的,许久都没磨过的爪子,执着又可怜地在原地徘徊。

仿佛感受到他的视线,闻峋忽然抬起头来,目光直直与他对上。

公寓在六楼,二人隔空而对的距离算不上远,因此,姜渔可以清晰地捕捉到看见他后,那双眸子里出现的惊喜、担忧、赧然。

而相比之下,姜渔的目光却似一潭死水,连一丝波动都不曾有。

他看见闻峋张了张嘴,似乎想叫他,却没有发出声音,像个不会说话的哑巴。

不过,姜渔对闻峋想说什么一点都不在意,没有任何犹豫地转身就走,离开了阳台。

他没有再出门,叫了外卖,然后窝在沙发上看最近新出的综艺。

等他吃完晚饭,洗过澡,吹干头发,余光随意望下一瞥,发现男人竟然还站在那里,连姿势都没变过,一直仰头望着他的窗户,仿佛生怕错过他的身影似的。

也不嫌脖子酸。

姜渔有点弄不懂闻峋想做什么了,一开始他以为闻峋是要上来找他,在等着和路过的住户一起开单元门进来,但过了这么久,闻峋除了在底下眼巴巴地看他,什么也没做,像条守着肉骨头一直流口水,却一口不动的狗。

但他很快想明白,闻峋要做什么,关他什么事,闻峋要是上来,他别说扇他巴掌,连门都不会给他开,他要是不上来烦他更好,他正好乐得清静。

姜渔拉上客厅的窗帘,把自己家遮得严严实实,然后继续追刚才没追完的综艺,被节目里的幽默剧情逗得咯咯笑,没一会儿就将和闻峋有关的信息抛诸脑后。

看了一会儿,他接到褚弈的电话,男人的声音像是有十万火急:“老婆,天气预报说今晚有特大暴雨,你一个人住那边不安全,我过来陪你吧?”

姜渔毫不留情地戳破他的算盘珠子:“我住的是楼房,不是茅草房,褚弈,你真这么闲可以去把闻峋打一顿,少来烦我。”

在离开之前,姜渔特意勒令褚弈和徐晏书两人不许跟过来,说谁敢出现在面前他就十天不和谁说话。

这话比拿刀架在两人脖子上都管用,于是尽管心里再干渴,褚弈和徐晏书也只敢乖乖在自己家里待着,到现在都没敢来找他。

褚弈还不死心:“说起闻峋,老婆,我听说他今天一整天都不在公司,他不会又去找你了吧?我看他就是对你贼心不死,要不还是我过来保护...”

姜渔顿了一秒,鬼使神差地打断他:“没有。”

电话那头的褚弈愣了下:“什么?”

姜渔:“我没看见他。”

褚弈:“哦,这样啊...那老婆你吃饭没有?想吃夜宵吗?要不我过来给你€€€€”

姜渔“啪”地一声把电话挂断了。

他想了下,要是真告诉褚弈闻峋在他楼下,褚弈肯定又要过来,到时候还能有理由光明正大地缠着他,甩都甩不掉。

没一会儿,窗外果然下起雨来,淅淅沥沥的雨声很容易让人犯困,姜渔没多久眼皮就开始打架,关掉综艺,把自己往被子里一埋,伴着雨声舒舒服服地入睡了。

半夜,姜渔被噼里啪啦砸下的雷声吵醒。

他倒是不怕打雷,就是觉得雷声有点扰眠。不过,从前在香山小筑的时候,每逢夏天打雷,他都会故意做出一副很害怕的样子,然后钻到闻淙怀里去。

也只有这时候,闻淙才会抱着他,和他在一张床上睡觉。

平时男人再怎么宠他惯他,都守着一个亲近又疏远的距离,无论他怎么撒娇打滚,闻淙都不会答应和他睡在一起。

现在想来,他那点儿小伎俩哪里骗得过闻淙,男人不过是故意纵着他罢了。

从前每每和闻峋在一起,姜渔看到的都是闻淙的影子,可现在想到闻淙,他脑海中不知怎地闪过闻峋的脸。

又是一道惊雷滚落,闪过的电光将厚厚的窗帘都映得惨白,姜渔眉心一跳,忽然一个激灵蹭起来,踩上拖鞋跑到客厅,拉开窗帘往下看。

瓢泼大雨下,路灯昏黄的光亮都仿佛暗淡了许多,男人立在灯下,身影萧索寥落,高大身形伫立在雨中,僵硬似的一动不动,仿佛一座石雕。

他整个人早就被雨水浇透了,平日里总是整理得一丝不苟的衣服都变得紧紧贴在了身上,显得整个人像消瘦了一大圈,又有些狼狈和滑稽。

这次,男人没有再抬头向上面看,仿佛已经知晓除了紧闭的窗门,不会看到任何自己想见的影子,便连希望都破灭了,于是孤零零地站在雨中,近乎自虐地承受着侵袭在身上的风暴。

姜渔看着这一幕,觉得闻峋简直是有病。

他发疯去哪里淋雨不好,非得杵他家门口,还站在树下,就跟生怕不会被雷劈死一样。

这间公寓是姜渔自己拥有的第一套房子,虽然是在人口密集的大学城,比不上其他地方宽敞豪华,但姜渔依旧对它抱有特殊的情感,要是闻峋真被雷劈死在他家门口,他是真的会嫌晦气。

姜渔找到手机想打闻峋的电话,翻了一圈通讯录才发现自己早就把闻峋给删了,微信也删得干干净净,恨得跺脚,只好拿了把伞,披上外套下楼。

拉开单元门,他和闻峋的距离一下缩短到只剩一条街道。

看见拿着伞下楼的姜渔时,闻峋眼底是止不住的惊讶,惊讶过后则是不敢置信的狂喜。

他像个刚学会走路的孩童般,磕磕绊绊地朝姜渔走过来,一路连眼神都没有从姜渔身上移开过,像是生怕一眨眼,好不容易盼到的人就消失了。

然而还没等他说什么,迎面就飞过来一把硬邦邦的雨伞砸他脸上:“要死别死我家门口!”

第86章 像一条狼狈乞怜的落水狗。

86

少年站在单元门内,头发乌黑柔软,带着微微的蓬乱,脸颊白皙泛粉,像是刚从床上起来,整个人看起来温暖而柔软。

而隔着不到五米的距离,门外的男人被暴雨淋得湿透,平日里总是打理得一丝不苟的额发凝结成一绺一绺,乱七八糟地搭在脸上。

滂沱的雨水从他头顶浇灌而下,顺着高挺的眉骨涌进他的眼眶,将那双眼睛冲刷得泛红,他嘴唇被雨水浸泡得乌白,削薄的唇峰稀稀拉拉地往下滴着水,牙齿都被冰冷的雨水冻得微微打颤。

男人站在孤寂的雨夜中,双眼通红地望着门内的少年,像一条狼狈乞怜的落水狗。

闻峋手里紧紧握着姜渔扔给他的伞,眼底浮现出一丝受宠若惊,可他抱着伞站在门外,却迟迟不敢把伞打开,也不敢进来躲雨。

他只是局促地站在门外,声音发紧地开口:“...小渔,你,你冷不冷?”

外面暴雨倾盆,豆大的雨点从天上砸落,打在脸上仿佛玻璃弹珠似的,还有些疼,狂风卷着雨滴灌入门内,将少年柔软的衣角吹得扬起,几滴雨水落上去,浸得微润。

见姜渔不说话,闻峋握着雨伞的手掌蜷了蜷,又讷讷道:“外面凉,你先上去吧。”

他这次来,也不是抱着要把姜渔带走的心思,甚至没打算和姜渔说上话,他只是想要来看一看姜渔,哪怕是看着楼上遥远而昏黄的灯光,他也能得到一丝慰藉。

一个人的滋味太难受了,没了姜渔,哪里都是冷冰冰的。

姜渔肯下楼,对他来说完全是意外之喜,闻峋很想要再多看姜渔几眼,可看着少年纤薄的身体被风吹着,又不忍心他再受一点凉。

姜渔望着他,眼中已没有了刚下来时的生气,那双漂亮的杏眼像是没有感情的玻璃珠子,冰冷淡漠:“闻峋,你这样真的挺没意思的。”

闻峋垂着眸,湿透的衣袖下,五指紧攥成拳,冰冷的雨水一滴滴从指缝中落下来。

他竟不敢去看姜渔的眼。

那样冷漠漂亮的一双眼,每看一次都能将他刺痛。

闻峋声线涩哑:“我...我没有想打搅你的意思,只是想来看看你。”

姜渔说:“你要是真的不想来打搅我,就该这辈子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闻峋张了张口,却没发出声音。

他手里攥着姜渔砸给他的伞,像是攥着荒漠中一点微茫的希望,尽管姜渔对他再怎么冷言冷语,这把伞却像是心软的神明在拂手间留下的一点火星,微不足道,却让他濒死的心脏又砰砰跳动起来。

他想问姜渔心里是不是还有他,却不敢真的问出口,他害怕听到的回答不是他想要的。

在心底将语句咀嚼斟酌了无数次,闻峋才选出一句折衷的话:“...我可以改。”

他抬眼看着姜渔:“所有你不喜欢的地方,我都可以改掉,变得像闻淙也好,像谁都好,只要你想要,我会依照你的意愿做出改变。”

“小渔,再给我一次机会,给我们之间一次机会,好吗?”

男人立在雨中,身形高大而宽阔,话语却低到尘埃里,他的眼睛紧紧盯着姜渔,仿佛是被少年用丝线拴住的木偶人,一举一动都被握在看上去比他弱小数倍的少年手中。

他身形寥落,目光却满含希冀,仿佛站在冰冷黑暗的雨中,等待光亮降临。

可回答他的只有与雨水一样冰冷的三个字:“你做梦。”

姜渔冷冷看着他,眼底倒映着暴雨中雪亮的电光,显得锋利而无情:“闻峋,你根本不配和他相提并论,你要是学他,只会让我更厌恶你。”

仿佛被无形的刀剑刺伤,男人英俊的脸庞又苍白几分,他呼吸粗重而纷乱,在雨中闭了闭眼,妥协一般道:“好,那姜渔,你告诉我,你怎样才肯原谅我?只要你说,我都会去做。”

寂静如潮水般蔓延,大雨滂沱,无数颗细小透明的水珠在二人之间飞溅。

许久,姜渔轻轻笑了一声:“原谅你?可以啊。”

“你亲自到地底下去给闻淙道歉,只要他原谅你,我就原谅你。”

闻峋的瞳孔倏地放大。

冰凉雨水从男人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滑落,他脸色惨白,如同突然之间遭受了不可承受的重创。

姜渔想要他死。

这一认知对闻峋无异于晴天霹雳,将他的灵魂都生生一分为二,生出撕裂般的痛苦来。

无边的沉默几乎凝成了实质,姜渔看着垂头不语的男人,冷笑一声,转身离开。

“只要这样,你就原谅我吗?”电闪雷鸣中,姜渔听到身后男人嘶哑的声音。

他的脚步顿在原地,没有回头。

半晌,他淡淡道:“或许吧。”

“好。”闻峋指尖深深陷入掌心,殷红的鲜血从修长指节中低落:“明天下午,我来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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