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气,但软饭硬吃 第223章

风穿林,打叶声淅淅飒飒。

有人踏着松间沙石路而来,身形潇洒,在水亭的回廊前停下,弯腰拾起了什么,一跃至他们跟前。

一袭蟒袍,织金交领乘云绣,精劲腰身随意束了躞蹀带,龙姿凤采。

涂钦午剑眉浑如刷漆,眉峰挑起,兴致盎然地问水鹊:“你登云履怎的一下飞这么远去了?不要了?”

水鹊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好嗫嚅道:“刚刚在树上的时候不小心踹丢了……”

涂钦午扫了眼€€冀同水鹊的情状,剑眉沉沉压下星目,不过一瞬间他又重新调整好了表情,重新爽朗笑道:“你还爬树啊?要不是€€冀在,你也不怕摔着。”

水鹊不满地反驳:“才不会。”

就是只有他一个人在,他自己会慢慢吞吞地挪到树底下来,耗点时间罢了。

涂钦午却动作自如地从€€冀手中接过人,手底下还拎着水鹊的鞋履。

把水鹊放到逍遥椅上,涂钦午才好单膝抵下来,托着人的脚穿戴好那双登云履。

那云头鞋尖还沾了点草茎与尘灰,他也毫不在意地扯着自己蟒袍的窄袖替水鹊抹去了。

得了人一声慢声轻语的谢谢,涂钦午抬起头笑道:“我打那头来,一见地上落的这双鞋就知道是你的。”

水鹊疑惑:“为什么?”

涂钦午又笑,明朗地咧出犬齿来,“你的脚小一些,鞋的尺码也小。”

他一边笑,还一边比划着。

等到看见水鹊秀气的眉眼染上愠色,才大难临头般找补,“诶,我可没有在笑话你。”

涂钦午低声嘀咕,“这几个峰头,除了新来的小弟子,还有哪个儿郎的脚这样……”

好像一只手就能圈住似的。

这么多年了,他和€€冀的个头身量蹭蹭长,和竹子拔节一样,转眼人高马大了。

只有水鹊光长肉,好像个头不怎么见长,骨架那样纤小,比他们两人矮了足足一头有余,才堪堪到他肩头吧。

可要说长肉也没长多少,脸颊有点软肉,大腿和臀也……

涂钦午脸一热。

但抱起来还是轻飘飘的。

涂钦午评价时,全然没想到自身挽弓三百斤、开腰弩八石的力量。

他又抬眼小心地看水鹊的神色,“我就随口一说,你没真生我气吧?”

涂钦午这会儿看他时,好像是一只担心主人抛弃的大狗。

水鹊好像明白为什么监察者之前说人是野狗了。

他哼哼两声,“没有。”

就是涂钦午忽然过来,打断了他偷€€冀阳气的计划,还是叫人有些郁闷。

水鹊目光似有若无地瞥向不远处长身如松的青年。

€€冀半阖眸,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涂钦午看了看水鹊,眸光一沉,眼皮覆下。

再抬起来时又是明亮的笑意,“对吧,我们可是天下第一好的挚友,你怎么会真同我生气?”

说到挚友这个词的时候,他话音有一瞬间微不可察的停顿。

水鹊在敷衍他:“嗯嗯。”

涂钦午又问:“我过两日和北峰的师兄在演武场比试,你可要来看?”

演武场是专门让悟真派弟子之间光明正大较量高下的地方,为的能让师门内部交流武艺,也是为了防止有的弟子私自内斗。

在演武场登记的胜场次数多了,每一年底还有宗门的额外奖励。

水鹊本来对他们打打杀杀的没什么兴趣,整个峰头就属他的战斗力吊车尾,那些拳脚功夫他看也不太看得明白,但涂钦午满眼期待地盯着自己,他就答应了。

这时候,涂钦午方才去问€€冀,好像刚反应过来这里还有另一个人一般,“€€冀呢?你来不来?”

€€冀抱剑,淡声回绝了。

“我领了功善堂的玉牌,届时要下山。”

功善堂里每个任务都有各自的玉牌,领取和回禀时都要出示以方便登记,完成后会由宗门回收重铸。

水鹊惊讶,从逍遥椅上下来,问道:“你又要下山了?”

那他这两日又见不到€€冀,软饭值一筹莫展。

他那样看着€€冀,眼角圆钝,无端地就显出三分可怜来。

€€冀不知为何,心神不定,回避了水鹊的视线,“嗯,要我给你带些什么吗?”

水鹊神色恹恹,“好吧……”

“那我要荔枝膏、豆儿水和蜜渍昌元梅,你可别忘了。”

他只在提起食物时神气飞扬。

€€冀颔首:“嗯。”

看着水鹊时,双目温和。

忽地察觉到什么,他的目光越过水鹊身后,涂钦午在他们说话时一直幽幽盯着,见他看过来,扯了扯唇角。

€€冀没看明白对方的异样,只回以点头。

第129章 纯阴体质的少宗主(8)

哪怕悟真派是在群山之中,盛夏时节还是热得人连呼吸都发闷。

呼出和吸入的都是热气。

临近晌午,更是比不得朝晨清凉,暖风熏熏,把演武场下的人都笼罩在日光底下。

水鹊百无聊赖地等着涂钦午和台上师兄的比试结束。

演武场其实是在一片空地之上设置了擂台。

擂台两侧摆放了成排的武器架子,刀剑棍棒什么都有。

比起以人剑为一、无情剑道出名的沧海剑宗,或者是以金刚体为著的大自在殿佛修,悟真派能够在众多仙宗中扎稳脚跟,并不依赖剑,也不全是靠拳脚功夫,虽说门派内以体修见长,但实际上兼收并蓄,各种武器都可利用。

如今的宗主微生枞,当初便是因一手蒺藜十三枪法名动天下。

因此在悟真派的演武场上既能够见到比试者使用各种不同武器,而赤手空拳上台较量者也不在少数。

涂钦午使用的正是从武器架上随手挑起的一柄单钩枪。

对手是来自北峰的师兄,也就是教习长老名下的内门弟子,平素更擅长使剑。

两人利落地抱拳,各自道名。

异口同声道:

“请师弟不吝赐教。”

“请师兄不吝赐教。”

演武场设置在宗门大殿附近,时时有弟子经过,每每有比试,围观者数众,喝彩呐喊声好不热闹。

更有甚者,敢顶着不远处就是宗门大殿的压力,私底下坐庄、下注。

在比试开始前,就有一个师兄提前公布了这场比试的参与者,已经有人下好注了。

水鹊和涂钦午关系好,当然无条件信任对方,他爹又给他那么多零花,反正也花不完,下注的时候眼睛也没眨,随手就丢了五百下品灵石。

只一场寻常的比试,往日就是一天下来十场凑起来的,也没这么多灵石。

有师兄道:“小宗主待涂钦师弟真好。”

这一片没有树荫遮挡,水鹊自己戴了个帷帽,轻透薄绢自宽大的帽檐垂落,让人隔着帷帽,只能朦朦胧胧地见到玉面雪腮的颜色。

他回答之前师兄说的话,“那当然是因为铁牛待我也好了。”

话音软绵,尾调由于高兴而上扬,好似说话天生这样慢声软语,即使不是撒娇,也莫名让人听了骨头酥麻。

搭话的师兄听得怔了一刹那。

暖风拂起来,薄绢流转,才窥见帷帽底下的好颜色。

雪腮让夏日染得晕粉。

原来方才说话时,唇角是翘翘的。

师兄无意间瞥见那红€€€€的唇肉,小宗主在炫耀竹马对自己好得不得了时,眼波飞过来,有些得意似的。

他整个人见了这情状,就好像兜头盖脸让热夏闷住了,端正的五官都显出呆愣来。

原本是与台上的师兄一同出自北峰,想要下注押自己人赢的,一晃神,攒了小半个月的灵石已经丢到涂钦午名字那边了。

水鹊见了,眼睛一亮,“唉呀,师兄你也觉得铁牛很厉害吧?”

事已至此,师兄也只能顺着连连点头。

擂台上正打得火热。

涂钦午把等身长的单钩枪凌空举起,推枪之时,右足紧跟用力蹬踩,再劈落时,仿若有千斤,平地起风雷,令人心胆俱寒。

对手的师兄凌空踏步起,一个旋身,躲过了单钩枪。

手腕一翻,长剑挥出绚烂光幕,剑芒直刺对手。

长剑与单钩枪相撞,嗡嗡作声。

震鸣未绝,两人又缠斗交战。

按理来说,对面的师兄资历长,算得上是北峰的大师兄,与微生游意同辈,已然筑基后期的修为,只差半步金丹,而涂钦午不过卡在筑基初期与中期之间的过渡。

半步金丹与寻常筑基,实为天壤之别。

单看修为,明眼人都应该押师兄赢。

不过涂钦午在演武场的比试中,除却去年与€€冀的一场比试,还未尝有过败绩。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