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鹊完全不知道有这张照片,无限游戏的系统也没有提醒他。
他脸上一无所知的茫然让元屿捕捉到了。
覆下眼皮,元屿将自己脖子上挂着的辟邪三角红符取下来,红绳挂到水鹊的脖颈,藏进领口里。
“有不干净的东西。”他说,“过两天我去问神官能不能给你驱邪。”
风刮过来,扑在窗户上,水鹊半夜吓得一个寒战。
关一舟眯着眼走过来,他还扶着昏沉的脑袋,“你们在做什么?”
借由月光看清了水鹊的嘴巴,关一舟眼睛一下子变得清明,锐利地扫向元屿。
*
第二天雨水停了。
天空像洗过一样碧蓝无云。
“你好……”
水鹊局促不安地站在灯塔的门口,扣紧了盲杖,他让出半个身位,使灯塔长能够看到他身后的一行人。
“他们都是我在京都的朋友,到这边游学,想参观一下岛上最有名的灯塔。可以吗?”
昨夜风雨太盛,给他加大了工作负担,灯塔长一夜没睡,他的眼底乌黑,下巴一圈短短青茬。
扫视了几个人一眼,大概是想起了他们曾经来访过,只不过上次被拒之门外了。
“进来吧。”
他的语气毫无起伏。
谢华晃跟在水鹊后面第二个进去:“叨扰了。”
鱼鹰驻足在廊道的木架子上垂着脑袋打瞌睡。
一楼摆放着注油器、油灯和油罐一类的,柴油发动机的震动好像一刻都不会停歇,在每一个房间的角落都能感受到。
灯塔长还要在白天清理灯房的牛眼透镜,修理蒸发器,修补暴风雨留下的损伤,他没有空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们。
“不要碰一楼的设备。”他对来访者说,“其余自便。”
水鹊上次来的时候只上到二楼的起居室,其余楼层都没有去过,灯塔长简单的说了一句之后,就不再管他们,径直上楼了。
水鹊有点犯难,因为楼梯没有扶手,他得贴着墙边走这样不至于一脚踏空。
阿提卡斯来的路上就一直没说话,默不作声,余光时不时打量水鹊。
还是白白净净的小男生,人看着挺瘦,打人的力气那么大。
他那天说话确实难听过了头,李见山回头把他骂了一顿,他自己反思归自己反思,别人对他指手画脚他是不乐意的,只是在准备反驳李见山的时候,又想起了水鹊眼尾要红不红的样子,脸颊都是湿淋淋的,他一时间判断不出来是雨还是泪。
醋意怒意那一瞬间都化成了兵荒马乱。
他看水鹊犯了难,在楼梯前不走了,于是上前颇为别扭地问:“那个,要我背你吗?”
水鹊没回答,他能听出来是阿提卡斯的声音,就是有点惊讶,对方什么时候这么热心了。
他一时间没反应。
阿提卡斯却急了,他干脆扯了扯水鹊的衣袖,屈膝蹲下来,“快点啊,我就等你五秒。”
【剧情进度:在众人面前欺负男主,命令男主背你。(预计完成后进度53%→58%)】
水鹊不想让阿提卡斯背,谁知道他会不会装模作样实际上是想把他从楼梯上丢下去。
他本来是想自己走的。
现在有了任务建议。
“不要。”他后退一步,远离阿提卡斯,抿了抿唇,提高音量,“楚竟亭€€€€快点过来!没看到楼梯这么长吗?”
坠在队伍末尾的楚竟亭从一开始就冷眼盯着他们这边的动静,水鹊突然喊他,那个态度一下又把他拽回了第一个副本的记忆。
以前水鹊就是这样,趾高气昂地叫他,好像他是他脚边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
他沉默上前,淡声问:“楼梯长你不会用脚走?”
水鹊一想到自己已经不是第一个副本那样,他现在没有可以威胁楚竟亭的办法,因而有些瑟瑟地缩了缩脖子,底气不足地质问:“它连扶梯都没有……你是不是想摔死我?”
楚竟亭扯了一下嘴角,接着冷冷瞥了眼阿提卡斯,“别堵在这里挡路。”
阿提卡斯眼神怒目切齿,还是让开了空间。
楚竟亭似是不情不愿的,在水鹊前方蹲下来。
“上来。”
【笑死,臭金毛,让你凶我宝。】
【当舔狗都舔不上,水水不缺狗咧。】
水鹊趴到他背上,盲杖伸到前面,“帮我拿好了,掉了要你好看。”
谢迁都不在,你拿什么让我好看?
楚竟亭想反驳,但又不想提起那个死人。
他好好地帮他拿了盲杖。
水鹊松一口气,趴在楚竟亭背上,胸口还在怦怦跳。
他之前和77号商量过,不知道为什么男主没有像原著那样在这个副本里做孤狼玩家,而是选择加到他们的队伍里来。
搞得水鹊都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好,生怕下一秒就遭到男主的毒手。
77号的剧情插件程序算出来的结果是让他继续维持之前欺辱男主的节奏。
反正他这个角色存在的意义就是欺辱男主、拖后腿,最后给队友抛下、被boss留住的。
男主加进他们队伍里也没差,插件程序甚至建议他加大欺辱力度,保证最后一定会被抛弃达成死亡结局。
水鹊比较担心的是,按照他这么作下去,男主会不会直接提前干掉他。
总感觉会死的很惨……
其他人跟在他们后面上楼。
从二楼一路往上,每一层都花了点时间看看,实际上除了常用的二楼是生活起居室,三楼是值班室,其余楼层要么荒废了角落结了蛛网,要么就是用作储藏。
顶楼。
谢华晃问正在擦拭透镜的灯塔长,“这个灯能够照亮多远的距离?”
“24海里。”灯塔长手中动作一刻不停,“15秒三次白光闪烁。”
谢华晃装作他们真是来研学的,他在随身携带的牛皮笔记本上记录下来。
他扶了扶眼镜,“楼下值班室有一本船舶通过登记表,是每艘船出海都需要登记吗?”
灯塔长直起身,瞥了谢华晃一眼,就好像他问了一个蠢过头的问题。
“只有合作社的大型船登记。”他说,“拖网机帆船、货轮这种。”
水鹊静静趴在楚竟亭背上,他看不见,没什么参与感,就只能等大家参观完。
由于灯塔长还有繁重的工作,他们看了一遍后没再继续打扰,出门的时候鱼鹰扑扇翅膀,似乎想追着水鹊走。
“回来。”灯塔长说道。
鱼鹰恋恋不舍地又回到灯塔内,门合上了。
李见山问:“有什么发现吗?任务里确实记录了灯塔,说明这里就是标志性建筑之一。”
谢华晃提起之前关注到的船舶通过登记表。
“桌底压着一本旧的登记册,是十年前的,有一艘叫千烟号的船,只有出海日期,没有记录返航日期。”
“岛叫千烟岛,船是千烟号,副本名字也是千烟。”李见山顺着他的话说,“那不是明晃晃的线索?看来我们得好好查一查这个了。”
阿提卡斯看到明明都出了灯塔,楚竟亭还没把人放下来。
他心烦气乱地抓了下头发,“还有。我之前问了,再过一周就是祭典,到时候岛上有很多活动,他们说白天老神官会在岛上带领活动,晚上所有人都会到神社参拜。白天神社没什么人,我们可以趁中间的间隙,偷偷进神社看看。”
这样第一阶段的主线任务估计就完成了。
*
祭典是个大晴天。
舞狮开场,在海边。
虽然关一舟从三天前就开始念叨,让他一定要去。
但是水鹊想反正他去了又看不见,所以也没和关一舟说自己准备不过去了。
他按照约定,到招待所和其他人汇合,然后去神社。
果然大部分人都聚到了海边,西山人影寥寥。
神社管理处没了老神官阻拦,他们很容易就进入了神社的院子。
上次还盛放的桃花经过初夏暴雨全都凋落了,院子铺的石砖,前院没有多大,从小路岔进去豁然开朗。
中央是祭祀的正殿,正常来说应当供奉神体。
他们让水鹊在门口望风。
本来都进正殿了,阿提卡斯忽然又折返回来。
他脸色不太自在,眼睛也是盯着地面,“之前的事情,我还没跟你道歉。”
水鹊:“嗯?”
自从上次打了人巴掌之后,他回回都故意避开阿提卡斯,主要是吵完架他感觉有点尴尬,而且反正阿提卡斯向来看他不顺眼。
阿提卡斯特意折回来等只有两个人的场合,和他说:“我承认我之前说话太难听,把你惹哭了是我不对。”
他道歉的时候就像是抓女同学小辫结果把人弄哭的小学生。
水鹊抿紧了唇,缓缓道:“我是小气鬼。”
“不是你道歉了我就一定要接受的。”
他半阖眼眸,不太想和阿提卡斯继续交流,“你进去吧。”
【哎呦喂我的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