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人,他还有什么好不服气的呢?更不要说,秦将军后来又命人给所有的马匹都配上了那个叫“马鞍”和“马镫”的东西。他敢说,沧州的骑兵,未来真的有可能超过当年的秦家骑兵!
想到这儿,于乌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他握紧手中缰绳,看着秦纵的目光更为灼热。那可是,名震大雍的秦家骑兵啊!他何其有幸!
星河斗转,距离肥皂厂和织布厂招工建造已经过去十日有余。因为人手众多,材料充足,如今差不多已经完工了。
沧州城外大河村村长家中,迎来了几位稀客。
村长家中刚刚吃完了午饭,他正准备去田地里做农活儿。家里的两个儿子儿媳都去替楚大人做工了,好在他们家不过只有两亩薄田,又不是农忙的时候,他自己也侍弄得过来。
他拿起锄头刚准备出门,后头他的老伴儿就追了出来:“带壶糖水,别又晕在了地里。”村长年纪大了,身体上的小毛病不断,有一会竟然在地里起身时,直直地栽了下去。若不是有人路过,及时送去了医馆,只怕是就撒手去了。医馆的大夫说要多喝糖水,可糖这东西可精贵,哪怕他是村长,也买不起。
“诶,好,好,好。”村长满脸笑容地接过糖水罐。
“你可别舍不得喝,家里四个孩子都在做工,一日就有80文呢。”说着,他老伴儿又将脸巾绞了凉水搭在他脖子上,“这糖是大儿前几日带回来的。他说现在城里新开了好几家粮油铺子,黄糖价钱只要原本的一半。”
村长拿起脸巾在脸上抹了一把:“多亏了楚大人啊。自从他来了,咱们的日子都好过多了。”
“是啊,原本那日子,简直要过不下去。现如今不一样了,咱们一家有手有脚还有田,只要不懒,日子总会越来越好。”说起这个,村长老伴儿也感触颇深。他们家,原本不要说是喝糖水了,就是大冬天回到家喝口热水,都怕浪费柴火。
二人正说着,忽然外头传来一个声音,喊道:“是大河村的村长家吗?”
村长扭头一看,几个穿着州府衙役服装的汉子站在他家门口,为首的那一个腰间还佩着刀。村长心下大惊,心中暗暗叫苦,都好些天没见着这些杀神了,怎么又来了?不知道这回,又是要造什么孽哦!
连忙使了个颜色叫老伴儿把糖水什么的收拾进屋,村长脸上堆砌起不得已的笑意,走到门口,拱手道:“不知几位官爷,所为何时啊?”
谁知为首的汉子比他还要害怕,挤眉弄眼的,几乎就要上手捂住村长的嘴:“可不能叫官爷啊!楚大人知道了要打我板子的!你叫我张衙役就行。”说完,又心虚地回头看看跟着自己的其他衙役。他可是好不容易才评上一等衙役的,有了佩刀的资格,每月能拿二两银子。谁不想当上一等衙役,后面这些可都是他的竞争者!可千万别因为村长这一句“官爷”,就让他们有机会回去告状。
后面那几人,眼观鼻,鼻观心的,还有的干脆就拨愣一下手边箩筐中小鸡小鸭的脑袋,就是不看张衙役。要知道,刚刚村长叫的可是“几位官爷”,他们也害怕回去挨板子啊!
村长见他们这样,才猛然反应过来!如今已经是楚大人管着衙门的时候的,那些恶衙役都已经被打了板子送回家了,他们再也不用害怕官府来人了!
“张衙役,那楚大人派您来是要做什么?”村长脸上还满是笑意,但已全然不是堆起来的假笑了。楚大人是他们沧州的青天大老爷,要是有什么事情,他当然要效力。
说到正事儿,张衙役也正经起来,毕竟咱也是凭本事当上的一等衙役嘛。“楚大人让我们到各家各户收购草木灰。十文钱一斗(12.5斤),或者用来换鸡仔鸭仔都行,甚至还有小猪崽呢!”
“这草木灰各家各户都多的是,楚大人收这个来做什么?”村长虽然心动,但耐不住心里实在是好奇。他们都是烧的土灶,现在又不是需要用草木灰沤粪肥田的时节,草木灰这玩意儿要多少有多少。
“这我也不知道,大人只让我们下来收,没说要做什么。”张衙役也不知道,只得边说边憨厚地挠挠头。他心里也很奇怪,大人难不成真的是钱多得没处花了?这和往地上撒钱有什么不一样嘛?
村长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一定是楚大人体恤百姓疾苦,特意找了个借口来给他们送钱来了!村长他可不懂什么通货膨胀,他只知道,手中的钱越多越好。
这样想着,他连忙大喊:“老伴!快把我的锣拿来!”
村长老
伴儿原本躲在房中,在门缝里偷偷看这些衙役想干什么。可一听见“楚大人”三个字,她也反应了过来!今时不同往日了,楚大人手底下的人必定不会害他们。她可是听自家的儿子儿媳说了,工地上每天的伙食待遇可好了。而且,楚大人说是一天供两顿饭,但每天下午都派人送绿豆汤去给工人们解暑。要不是她和老头子年纪大了,又有田地要照顾,他们也想去了。
所以,她也没再偷听他们说些什么,反而是往厨房去了。她要给这些衙役们都泡些糖水喝!现下,她一听她老伴儿叫她,虽然后头的话没听清,但还是先连忙端着糖水碗出了厨房。
“咱们农家人,没什么好招待的。您几位喝些糖水,权当解解乏?”毕竟是村长的夫人,还是见过些世面的,所以也并不怯场。
赵衙役却摆摆手:“黄糖精贵,您留着给孩子们喝。”见村长夫人还要再劝,他又正色道:“楚大人有令,不许拿群众一针一线!”
村长夫人何时听过这么窝心的话儿,又见几人把楚大人都搬出来了,伸手摁了摁眼角,便不再要他们喝糖水。
一旁的村长见自己老伴儿正在招待几位衙役,便等不及地自己去拿了锣出来。
“呦!这是有什么事儿啊?”村长夫人见他真把这锣拿出来,大吃了一惊。她先前只当自己听错了呢。这锣是上任村长传下来的,只有发生大喜事儿的时候才派得上用场。自她家老伴儿上任,还从没打出来用过呢!
村长哈哈大笑,说道:“楚大人说,要拿十文钱换一斗草木灰呢!”
“还有这等好事!”村长夫人连忙擦擦手,就要去自家厨房里拾掇草木灰出来。她听孙婶说过,他们家大壮扛柴火到城里卖也就才十五文钱一斗!
村长伸手一拦:“咱们家着什么急?你先同我一起去,给几位衙役带个路。务必让全村的人都知道楚大人的恩德!”
不多久,锣声喧天,伴着村长喜气的吆喝:“楚大人有令!一斗草木灰,可以换十文钱!不要钱的可以换六只鸡仔或者五只鸭仔!三斗草木灰,换个小猪仔啊!”
这样的吆喝声,回荡在沧州城外大大小小的村落之中。
第三十六章
选了个风和日丽的下午, 楚霁准备开始动手制作肥皂。
不是他在世家中售卖的那种香皂。香皂卖给高门贵女,自然要讲究美观芳香,因此就需要用到氢氧化钠使其成型, 花草精油增加香气。别的都好说,但氢氧化钠是强碱,不存于自然界中。
当时, 楚霁初入盛京,急需钱财,能想到的最赚钱的法子就是卖香皂。因此,他把自己关在房中默写了好几天的化学方程式, 从氢氦锂铍硼背到硫氯氩钾钙,从碳酸根数到氢氧根。惹得纪安以为自家少爷疯了,整日里胡言乱语, 就连发给家主, 也就是楚霁大哥的求助信都写好了。
好在,金钱的诱惑很快就使楚霁的知识储备飙升回到了高考当天。在成功写出碳酸钠和氢氧化钙的复分解反应,得到氢氧化钠的那一瞬间,楚霁内心的激动堪比当年在高考考场上做出了理综的最后一道大题。
碳酸钠就是纯碱,是冬天盐湖里捞出来的东西。盐在大雍管得严, 盐湖就更不是寻常能靠近的。因此, 楚霁也着实是废了一番功夫,才顺利买到了盐湖里的碱。不过如今就好了, 沧州盐湖握在他自己的手里,等到了冬天, 想捞多少捞多少!这当然是后话。
氢氧化钙呢, 来源于生石灰加水。为此,楚霁特意派人在大雍各地寻找收购石灰石的矿洞。可这个矿洞却给了楚霁无数的灵感和惊喜。
石灰石, 是制作玻璃的材料,是炼铁的溶剂,也是制造水泥的主要原材料。都说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将石灰石矿洞利用到极致的楚霁深以为然也。不只是走遍天下,就连穿越也没带怕的。
思绪回到当下。楚霁这次要做的,却是更为简单易得的草木灰皂。原料都是现成的,草木灰直接从厨房的灶膛里扒拉,熬好的猪油厨房里也有的是。草木灰液当中含有碱,碱和油脂作用,就会形成高碳数脂肪酸盐和醇,简称肥皂和甘油。至于盐水,是用来提高肥皂硬度的,暂时也用不着在意那么多,楚霁便不想再多加浪费了。
但总不好去祸祸厨房里做菜用的锅,所以楚霁干脆在厨房旁边的空地上,让人搭了几个临时的灶台。
草木灰液是一早就过滤好的,十斤的草木灰和十二斤的水混合,过滤之后得到了草木灰液。原本的草木灰液因为还含有些许的杂质,所以呈现出黑灰色。现在已经静置了一个白天,杂质沉入底部,上面清澈透明的液体部分就是楚霁所要用到的碱液了。
楚霁先是指挥着侍从将碱液和杂质分离开来,分离出来的碱液差不多还剩下十斤。将碱液放入敞口的陶器中,随后便是生火加热,蒸发碱液中的水分,提高碱的浓度。
几个侍从小心翼翼地往灶里添柴,纪安则在一旁拿着册子记录。楚霁曾经兼职过的生产肥皂的小作坊,也全都是倚靠现代科学仪器进行加工生产的,并不需人为操作去控制浓度。但现在可不行,没有精密的仪器,楚霁只能将所使用的柴火数量记录下来,方便后续在肥皂厂里进行批量生产。
至于如何测试浓度,楚霁能想到的只有鸡蛋浮水法。每隔半盏茶(5分钟),楚霁便将生鸡蛋放进碱水中,看其是否能漂于水面。
如是重复了数次,过去了大半个时辰。当楚霁再次将鸡蛋放入液体中时,这一次,鸡蛋浮起,在水面上悠悠地打了个转儿。楚霁不由得松了口气,浓度够了。
他连忙吩咐道:“熄火。”又转头看见纪安朝自己点了点头,表示已经记录清楚了,楚霁勾起唇瓣,点了点头。
随后便是让碱水稍稍冷却至温热。趁着这个时候,楚霁又赶紧将熬制好的猪油隔水加热。之所以决定使用猪油,主要是因为“便宜”。当然不是绝对意义上的便宜,而是相对来说,猪油已经是大雍现存的所有油脂中最便宜的一种,也可以说几乎是唯一一种,毕竟其它的动物油脂更是少见。
至于植物油,大雍确实早有提炼之法,就是将白苏压榨出油,但白苏本身含油量就少,再加上压榨技术的不成熟,所以很早之前就被淘汰了,楚霁当然也没有将其纳入考虑之内。至于芝麻和油菜这两种后世最常用的榨油作物,楚霁目前没有发现。大豆倒是有,只是无论他用什么样的方法,一百斤的豆子,都榨不出十斤的油。楚霁知道,大豆之所以能在后世成为“油料之王”,全都要仰赖电力带动的榨油机,绝非人力畜力所能及。因此,他也只好“望豆兴叹”了。
好在,楚霁名下的农场里就养着大大小小的猪。别的不说,单是沧州西郊农场里,就养着上万头成年肉猪。如今的西郊大营里,王震等人的每日任务已经完成了从剪羊毛到杀猪的转变,随后再供给到东郊大营和普通的市集上。这样一来,每日产出的猪油也不在少数,除去每日吃的,还有集市上卖的,剩下的也够肥皂厂进行生产了。猪油为原料做皂的产量不低,一斤猪油至少能产两斤肥皂。
油脂加热好了,便将油脂和碱水混合在一起,置于小火之上搅拌,直至黏稠。但由于不清楚油量和碱水混合的比例,这最后一步只得一点一点地试。
楚霁自认是没有那个麒麟臂的。那边的两个侍从正忙着按照楚霁的指令混合两种溶液,楚霁却抬头看了看天。
嗯,余霞成绮,倦鸟归林。
纪安见楚霁突然看天,有些摸不着头脑地也抬起了头。一抬头,他就忍不住惊呼了一句:“哇,晚霞好美!”
与此同时,不远处传来蒯信咋咋呼呼的声音:“好香!大人又在做什么好吃的!”
楚
霁一挑眉,看向由远及近的身影€€€€有麒麟臂的人来了。
明日休沐,所以除了要留守在东郊大营的薛正,秦纵他们几个都是要回来的。不然,楚霁也不会特地选这么个时辰做实验啊。
只是,楚霁看着眼前的两个身影,眉头微微一皱,问道:“秦纵呢?怎么没回来?”六七日不见小崽子了,还真是有些怪想他的。
蒯民答道:“小少爷还在东郊大营整兵,说是晚些回来。”
楚霁点点头。在府中,众人皆称呼秦纵为小少爷,这是楚霁定下的新规矩。谁让秦纵那个小崽子,没大没小,那日,竟然直接就当着众人的面儿将他抱进了房内!这让他楚€€一州之长€€一家之主€€一米八大男人€€霁的脸面,往哪里放!别的他压不过秦纵,在这称呼上占点儿小便宜还不成吗?
那边的蒯信看着猪油简直是要流口水:“大人,这是什么新奇的吃食?闻着比军营食堂的猪油渣还香!”蒯信所说的,就是熬制完猪油后剩下的油渣,火遍军营食堂,蒯信日日都要吃上一大碗的。
“真是呆子。”蒯民无奈地摇头。这个弟弟,整日里除了练武练兵,就只知道惦记着食堂里的伙食。大人若是要做什么吃食,为何不在厨房,反而是在这空地上搭了几个灶台?这显然是个临时的“小实验室”嘛。
楚霁哭笑不得:“给你们准备了冰沙。吃完了出来干活儿。”
蒯信原本知道不是吃的,连脑袋都耷拉下去了。现在一听楚霁的话,眼睛一亮,匆忙说了句“谢大人”就往厨房跑了。
蒯民朝着楚霁告退后便也去追自家的傻弟弟了。也就是待在大人这样的主公手底下,蒯信才能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单纯好吃。这要是换了旁人,蒯信都不知道要被斥责打骂过多少回了,一个弄不好,说不定小命都丢了。
待二人享受完“美好下午茶”,便得以工抵债,被楚霁支使着轮流搅拌混合液了。
等进行了四次实验,搅拌出来的液体也越来越黏稠,几乎就接近了草木灰皂冷却前的形态。楚霁又着意调整了一下比例,蒯信只得苦哈哈地再次拿起木棍。
正在这时,来了个侍从传话,说是张阿婆那里造出了一种新式的纺车。楚霁一听这话,哪里还坐得住?
这里的工序基本已经完成,又有蒯民看着,楚霁倒是不担心。和蒯民交代了几句,楚霁便直奔张阿婆所住的小院而去。
楚霁赶到时,就见到张阿婆、张阿妹和吴姝三人聚在小院外的海棠树下。张阿婆坐在一架纺车前,只见她双脚用力,踩动纺车下的踏杆,左手握着的一团羊毛分出三股固定在纺车上,右手稍加控制捻转,就形成了三根软和坚韧的毛线,在锭子上绕起一圈又一圈。而张阿妹和吴姝两人则围着这纺车,似乎在讨论些什么。
三人一看到楚霁,就连忙起身行礼。楚霁摆了摆手,询问起这脚踏的纺车来。
“大人,您瞧这三个锭子。”张阿婆继续纺起纱来,方便让楚霁看得更加清楚,所以讲解的任务由张阿妹来承担。“原本我们用手摇纺纱的时候,需要一手捻纱,一手转锭,所以一次只能控制一个锭子。但现在如果用脚踏的话,一人就能同时控制三个锭子。”
楚霁原本没接触过纺纱这些,自然不懂得这脚踏式纺车的好处。现在被张阿妹这样一解释,楚霁不由得惊叹道:“那就是效率能提高三倍?”
一旁的吴姝笑着接话:“还不止呢!原本都靠手纺纱,那多累啊,干一会儿就得歇歇才行。现在是脚踩的,干多久都不嫌累。”
楚霁此时也看出了脚踏纺车的原理。纺车的踏杆通过连杆和曲柄,将脚上的动作转变成圆周运动,带动起绳轮和锭子的转动,这样就能完成加捻牵伸工作。只是这原理他虽能看懂,但若是叫他凭空造出这么一台纺车来,那还真是做不到。
所以才说,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呀!
楚霁看着这台纺车,又想起了自己花园里种着的棉花,仿佛已经看见了天下万民都能穿得暖和的前景。“张阿婆,你造出脚踏纺车有功,按照沧州律例,本官当赏你二十两白银。”
张阿婆一听,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连忙说道:“我这个老婆子可不敢居功。这都是阿妹和吴姝造出来的。”
“哦?”楚霁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茬儿,难怪刚刚他来的时候就见到二人一直在观察这纺车。
“大人,是阿妹提出采用脚踏的方式,我只不过是恰好会点木匠手艺罢了。”吴姝却连连摆手,并不抢功。
楚霁却摇了摇头:“你们二人都有功!张阿妹善于观察,大胆创新;吴姝呢,勇于实践,手工精巧。本官主意已定,赏你们二人各十两白银!”
“多谢大人!”这可把二人激动坏了,又是要跪地拜谢。
楚霁连忙将二人扶起,又说道:“本官还有一事相商。”
“本官想将你们二人造出脚踏纺车,一人得到十两赏银的事迹写下来,张贴在城门口,以此来鼓励众人多多创新,多多发明。”
其实哪里有什么赏银的沧州律例,那是楚霁刚刚才想到的。不过嘛,现在起沧州就有这么一个鼓励创新的律例了。大不了,明日招黄钧来把这条律法加上。休沐日?不存在的。这三人现在可是诚惶诚恐地等着月底拿俸禄呢,生怕楚霁不用他们。
二人一听,都笑开了花。
“把我们的事迹写下来?”
“还贴在城门口?”
楚霁被二人的情绪感染,也跟着她们一起,笑着点头。
秦纵回府后,都还没有来得及回房,便出来寻楚霁了。他还没靠近这小院儿,便听见了银铃般的笑声,又如黄莺出谷,袅袅动人。这些他并不在意,可让他在意的是,这其中还夹杂着一个男子的笑声,清如凤鸣,脆如玉碎,是楚霁的笑声,笑得那么开心。
他远远地瞧着,落日熔金,云蒸霞蔚之下,有一株盛开的海棠。海棠花下,有一男子,其姿容之盛,可堪媲美海棠醉日。
可偏偏,楚霁身旁还站着两位绝色女子,乌云叠鬓,巧笑嫣然。这等檀郎谢女的场景落在秦纵的眼里,莫名地刺眼。
秦纵没有再上前,他转过身,径自离开了小院。也是,楚霁都二十一了,放在寻常人家,孩子都会跑了,他可不就是该娶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