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男主为我打天下 第39章

好为人师的楚大人,自然要满足虚心好学的秦小将军。他指着一旁的磨盘,道:“用磨盘,将棉花压平整,力道收着些。”

这倒不是什么技术活,但秦纵天生神力,臂力惊人。他怕不提醒一句,这棉花底下一层薄薄的棉纱网都会被他碾破。

楚霁此刻依旧蒙着面纱,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那双桃花眼里,含着故作的威严,也透着些许的揶揄,眼睑上的一颗小痣更添灵动。

秦纵只看了一眼便猛然移开视线,将全副心神放在这木质的磨盘上。任谁也不能从他这副模样上看出,他的袖中还藏着偷偷临摹的楚霁画像。

楚霁站在一旁指挥着,秦纵便随着他的手指移动磨盘。两厢配合,倒是十分默契。

不远处的画师见到此情此景,心念一动,干脆将两人一同入画。明明只是幅简单日常的画面,画师竟在某个恍惚的瞬间,想到了那一句“不辞青山,相随与共”

棉花弹好之后,众人都等不及要来上手摸一摸。

“少爷,这就是棉花被啊!果然特别软!看着就暖和。”纪安伸手戳了一下还不过瘾,用手拍打着被面。

“和纺织厂里的羊毛,也有的一比了。”吴阿婆是做惯纺织活计的人,她止不住地摩挲着棉花被。

画师也想上前去摸一摸这神奇的新物件,楚霁自无不可地点点头,又随手将他的画作拿了起来。

“这画……”楚霁手里拿的正是画着他和秦纵两人的那副图。

画师还没来得及离开,听见楚霁的话,吓得一个哆嗦跪在地上。是了,他未经楚大人同意,竟然擅自将旁人入画。

“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楚霁笑着道,“这画,我瞧着很好。”

画技纯熟,工笔细腻,将秦纵的动作描绘得细致恰当,是个当做教材的好模板。

“阿纵,你说呢?”

秦纵瞥了那画一眼。画上,他俯身向前,身形几乎将楚霁整个挡住,楚霁抬头看他。两人仿若相拥,无端像极了那日在槐花树下。

半晌,秦纵才从喉间发出一个“嗯。”

楚霁颇为奇怪。这也不热啊,阿纵的脸为什么那么红?

这次约莫收获了五十斤的棉花。挑拣一番,再除去楚霁用掉的,恰好还剩下四十斤。棉籽倒是不少,明年大致可以播种出二亩棉花。

吩咐纪安将棉籽存入仓库保存好,楚霁嘱咐起吴阿婆:“按照我刚刚的法子,再取棉花弹几床棉被和床褥。剩余的棉花织成棉布,按大婚的规矩染色刺绣。百蝶穿花、鸳鸯交颈等等皆用金线玉石,不必在意工本耗费,务必尽善尽美。”

这是楚霁送给姜木和杨佑的礼物之一。虽然按照大雍律例,只许纳男妾,不得娶男妻。但在沧州,楚霁说了算,他自然不会亏待姜木。杨佑要是敢说什么纳姜木为妾的话,楚霁能打断他的腿。

现如今沧州百废待兴,杨佑也忙得抽不开身,二人便商定明年成婚。即便如此,楚霁也要将这贺礼早早准备着。

当夜,白露暧空,素月流天。

楚霁的卧房里还亮着四盏落地铜灯,映着月光一倾,使得房内亮如白昼。

楚霁沐浴过后,披着件大氅,便坐在卧房的桌案旁,给画师画的图进行标注。比如木锤敲击的力度、弓弦与棉花的距离、牵纱杖怎样使用更便捷……也算是他的小小心得。

这本该是晚饭过后便动笔的,但当时杨佑到书房来找他,汇报沧州兴修水利一事。

沧州地底有先人留下的排水系统,这是修筑水泥路时发现的。这倒是给了楚霁新的启发。暴雪将至,城中大雪消融之后,若是排不出,便很可能会造成洪灾。

是以,楚霁早就让杨佑带着人排查城中排水系统,再根据沧州地形,将纵横交错的排水管道连通。在城外挖护城河,作为管道的排水出口,一举两得。

现下,排查和设计工作已经完成。接下来便是挖护城河了。杨佑来也是同楚霁商量一番,到底是征召民工还是直接从东郊大营调派士兵。楚霁考虑到秋收事宜,

还有秋收结束后便要让民众修葺加固房屋,便决定了直接从东郊大营调兵修护城河。

“再去给我沏一杯浓茶来吧。”楚霁放下手中毛笔,只觉得腰背酸疼。下午弹棉花的活计本就不轻松,他又一直伏案到现在不得休息。

“少爷,明日再做吧。”纪安放下手中的墨条,心疼地对楚霁说。

楚霁摇了摇头:“明日复明日,万事成蹉跎。你若是困了,便给我沏壶茶来,自己去睡吧。”

“我不困。我去给少爷沏茶。”

纪安当然不同意自己去先去睡觉。他快步走到门口,准备去沏茶。

“小少爷?您怎么站在这儿不进去啊?”纪安刚拉开房门,便看见了站在门外的秦纵。

“大人在里面吗?”秦纵问道。

“嗯。少爷还在里面忙着画册的事情。您快进去吧,外面怪冷的。我去给少爷沏茶。”楚霁待秦纵亲近,纪安是知晓的。所以都不需通传,纪安便赶紧请秦纵进去。

“换成安神茶吧。”

纪安忙不迭地领命去沏安神茶。少爷不听他的,但小少爷一定有法子。

第五十二章

楚霁早就听见纪安似乎在门口同什么人讲话, 只当他是在交代府中事宜,并没在意。现下见秦纵进来,楚霁有些奇怪。

“你怎么来了?”

秦纵将印信交还给楚霁:“刚刚杨大人过来, 说明日要点士兵一千。这是印信。”

沧州在调兵一事上规矩极严,只有楚霁和秦纵有独立的调兵权。

旁人即使得了他二人的准许,也要将一方的印信交于另一方核验。这样虽说是麻烦了些, 但却纪律严明,不会生出事端。

楚霁接过印信,笑道:“辛苦阿纵了。”

随后,他慵懒地靠在椅背上, 示意秦纵继续说下去。

他可不认为,秦纵漏夜前来,只是为了还一方印信。这印信, 只需秦纵验过, 便可将兵士拨给杨佑了,并不拘什么时候归还楚霁。

“主公曾说过,要征召流民参军。秋收一过,便可着手准备此事。”秦纵漆黑的瞳眸直直地撞进楚霁的眼睛里,似乎在探究什么。

楚霁被他看得一愣, 随后心思流转, 便知秦纵的意思。

小狼崽子太聪明。

自己的诸多举动,本就惹他疑心, 什么纺织厂里的羊毛、海外运来的土豆、前所未见的棉花被……

现下秋收将过,自己竟然又违背了一贯的“以工代赈”思维, 不招募民工, 反而是让士兵去挖护城河,确实是奇怪了些。

楚霁叹了一口气, 状若无意地摇摇头:“现下事多。征兵一事,春耕之后再议吧。”

年末有雪灾,家中青壮若是被征召入伍,只怕老幼妇孺扛不住。他并不与秦纵言明,是还想挣扎一下。

秦纵上前一步,语气笃定:“今年岁末,有雪灾。”

楚霁为何日夜兼程赶往沧州;为何不惜以身犯险也要迅速拿下钱、马二人;纺织厂产出的羊毛制品为何马不停蹄地运往沧州三城九县……一切都有了解释。

楚霁豁然站起身来,嘴角噙着一抹笑意;“秦小将军待如何?”

秦纵能直白而肯定地说出岁末雪灾一事,那就是猜出了他这位楚三少“来历不明”。

楚霁死死地盯住秦纵那张愈见锋芒的脸,下意识地握紧了袖中的袖箭。

手指触摸到袖箭冰凉的外壳时,楚霁的心脏一窒。这是他们初见时,他抵在秦纵胸口的那支袖箭。

此时的他,全然没有了当时的决绝,从指尖到呼吸都泛着疼,疼得他怀疑一会儿有没有力气将袖箭举起。

视线不经意间瞥向桌案,最后一副画册上,是他们俩人一同在院中完成弹棉花的最后一步……

是了,秦纵心思缜密,弹棉花一事更加深了他对自己这位“养尊处优的楚三少”的怀疑。

秦纵显然是发现了楚霁的动作,瞳孔里闪过伤心,更多的是心疼。楚霁,也不知是如何到了此方世界的。

“那我只好,带着东郊大营的两万士卒,随时待命。”

“什么?”秦纵的声音很坚定,也很温柔,让楚霁几乎以为听错了。

“你怎么都不唤我阿纵了?”秦纵知道楚霁听清楚了。话锋一转,从稳重可靠的秦将军,变成了楚霁专属的小狼崽子,甚至还委屈上了。

袖箭骤然脱手,落在地上,发出当啷脆响。

楚霁卸了力一般坐回椅子上。他扭过头:“对不起,是我抢了你的。薛正他们,本都该唤你一声主公。”

既然秦纵已有所猜测,倒不如就将话摊开来说。也省得他,面对秦纵,总有些偷了别人什么东西的心虚。

“我不要听别人唤我主公,我只想听你唤我阿纵。”秦纵早慧,总带着远超年龄的成熟稳重。但此刻,他只是楚霁心里的那个小孩子,要人哄的,倔强的小孩子。

“你来的时候,有没有受伤?”也不等楚霁答话,秦纵又凑近了一些。

秦纵这话没头没尾,可楚霁却在一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心底酸软,眼眶也酸软,楚霁摇摇头:“我是落水后来到这儿的,没受伤。”

秦纵点点头,将掉落在地上的袖箭捡起,放在桌案上。

“阿纵,我……”楚霁看着那支袖箭,心虚、懊悔、愧疚一涌而上,五味杂陈。

可他话还没说完,就见秦纵凑上前来,双臂支着桌案,身形几乎将楚霁笼罩。

这明明是一个极具压迫感的动作,可他一双凤眼凝视着楚霁,就连那截断眉都透着委屈。

楚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一切负面的情绪如潮退般散去。他只觉得眼前的秦纵可爱得紧,仿佛是在脑后长出了两个毛茸茸的耳朵似的。

这样想着,楚霁伸手轻轻捏住了秦纵的两只耳朵,不错的手感让他忍不住又揉了几下。

“我还没有原谅你。”秦纵被楚霁捏住耳朵,说话有些瓮声瓮气的。

“嗯?”楚霁放下双手,眉眼含笑。

“你若是同意我为你按矫,我便原谅你了。”

这算是什么要求?到头来享受的不还是他?

刚想笑着调侃秦纵,楚霁便想起了下午的事儿€€€€是秦纵主动上前,为他拿起了极为沉重的磨盘。

他当时便觉得肩膀发酸,现在更是全身都疼,肌肉僵硬得像是块铁板。这副身子,养尊处优又体虚多病,乍一接触农活儿,还真是习惯不了。

楚霁走到用以小憩的软榻旁,褪下披风:“一刻钟即可,那画册我还未写完。”

秦纵立刻满目欣喜地走过来。

“嘶€€€€好痛。”楚霁趴在榻上,侧着仰起头,从下往上看着秦纵。显得可爱又可怜。

他这属于是肌肉劳损,经脉郁结。秦纵正在替他揉开痛点,疼痛是正常的。

楚霁不是那么矫情的人,相反,他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能做到面不改色,无论面对的是姜木的苦药,还是敌人的血液。

可站在他身旁的人是秦纵。他记得,他曾得到一包称得上惊喜的蜜饯;曾在马车中安睡于他的肩膀;曾在落霞山下,被他看见了恐惧与软弱……他与他共享着,最大的秘密。

秦纵放轻了手上的动作。

他想,楚霁其实是个娇气的家伙,怕苦,也怕疼。可他,却是整个沧州坚实的护盾,赢得了所有人的追随和仰赖……

也以博大的胸襟、细腻的感情,包容着他。

秦纵的手法很专业,也很轻柔。楚霁只觉得四肢百骸都得以舒展,整个人昏昏欲睡。

适时,纪安端着安神茶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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