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被你发现了啊。”
秦纵此刻哪里还有什么醉态?
只是他方才装醉,说了醉话,正想着同楚霁撒娇揭过去这一茬。
“解释解释,什么叫你的?”楚霁可不吃他这一套。
秦纵可怜巴巴地看着楚霁半晌,楚霁却也悄悄垂下了眼帘。
他干脆心一横,上前一步,将楚霁压在了忘忧亭的柱子上。
“不是我的吗?”
酒气醉人,又或许醉人的不是酒。
秦纵也不待楚霁答话,胆大妄为地凑上前去。
在楚霁的唇角,留下一个酒气氤氲的吻。
“我的。”
晚风无声,心如擂鼓。
第八十二章
比起秦纵的礼物, 楚霁自认为准备的就显得逊色许多。
尤其是在昨日的一个吻过后。
或许是刚喝过酒的缘故,少年人的动作莽撞,嘴唇却格外柔软。
明明是格外强势的动作, 最后也只敢把吻落在楚霁的唇角。
可怜得让楚霁心软。
他按住秦纵的肩膀稍稍用力,就将二人转变了位置。
被压在亭柱上的秦纵并没露出什么求饶的神情,反而一双凤眼里满是期待。
想来身居高位的楚州牧被这眼神勾出了些许争强好胜来。
他偏要超乎秦纵的预料。
于是乎, 楚霁微微踮脚,双手从秦纵的肩头滑向颈后。
大半重量压在秦纵上身,楚霁凑近了他的耳朵。
唇瓣触着耳垂,翕张间仿若缱绻的吻。
“谢谢, 我很喜欢。”
哪怕是此刻,楚霁也分不清楚,这句喜欢说的是沙盘, 还是那个吻, 亦或是秦纵这个人。
按下杂陈心绪,楚霁将手中公文放下,悄悄瞄了一眼在一旁看书的秦纵。
少年骨节分明的手虽是常用来挥舞战戟的,但此刻握着那支品质上乘的紫锋狼毫,不仅不显得违和, 反而更衬出些温润而泽的气质。
他的侧脸棱角清晰, 眉眼介于少年的青涩与青年的英挺,别有一番韵味。
两人此刻的桌案靠得极近, 连桌沿都挨在一起。
楚霁几乎可以看见秦纵脸上细小的绒毛。
偌大的沙盘占据了书房里的大半位置。
因此,楚霁的桌案被挪动到原属于秦纵的那一边。
理由倒是正当, 可楚霁怎么都觉得秦纵有私心。
秦纵似有所感, 停下笔,偏过头, 精准地捕捉住楚霁的目光。
眨眨眼,似乎在询问楚霁怎么了。
明知故问!
楚霁偷看人家还被发现,心虚涌上心头,两颊有些发热,面色却愈发地正经,端的是色厉内荏。
他秀眉一挑,故作严厉:“看书也不知专心些。”
眼前人这般耍无赖地倒打一耙,秦纵却毫无办法。
他只好做投降状,执起狼毫,继续在兵书上标注着。
任由楚霁光明正大地偷看着。
绝对目不斜视。
楚大人这下可总算是满意了。
他干脆抛下手中的公文,另抽出一张宣纸来。
秦小将军既然已是他的人了,那有些东西就需得提前准备着。
比如说€€€€“嫁妆”。
总不能他自己富可敌国的,还让人家为了给自己送礼物和旁人借钱吧。
楚霁一眼便看得出那沙盘造价不菲,虽说上头的一草一木都是秦纵亲自动手制造的,可原料总也是要成本的不是?
他盘问了薛正才知晓,秦纵现如今可是把未来一年的俸禄都抵给薛正了。
秦纵不嫌丢人,他楚霁还嫌呢。
薛正的母亲在楚霁的一座工坊里是管事,自然身价不菲。
这仔细盘算下来,杨佑一早便拿回了自家的产业,姜木名下有药庐有医馆,蒯民两人的大哥是蒯息,个个都富裕得很,就连纪安也有不少积蓄。
算来算去,竟然只有秦纵最为贫穷。
按照大雍的习俗,女儿们的嫁妆从出生时便要开始准备着,一件一件地添着攒着。
楚霁直接大笔一挥,什么添着攒着的。
茶庄三座、香皂铺子三个、琉璃坊两座、钱庄两个、葡萄酒庄园一个,另外再并上黄金万两、田庄十数……
别人有的,自家小将军一定要有。
旁人没有的,也还是可以有。
楚霁看着纸上的字,满意地双手拿起,吹了吹墨迹。
盖上印信,待墨迹稍干后,楚霁将那宣纸轻轻放在了秦纵的桌上。
实在是秦小将军读书认真,他不忍打扰。
而事实上,秦纵早就忍不住了。
他自幼习武,对于目光这种东西自然十分敏感,更何况是楚霁的目光。
楚霁原先是频繁投来目光的,但不知怎么的,忽的这样热切的视线没有了,秦纵能不着急吗?
可他又怎敢违背楚霁的命令?
便只得心里抓耳挠腮地想知道发生了什么,面上还有一本正经地在兵书上圈画标注。
这是秦纵第一次觉着,波云诡谲的兵法都失去了魅力。
现下可总算是找到理由了。
他迅速搁下毛笔,将视线落在了宣纸上。
速度之快,楚霁都还未来得及收回手指。
秦纵看清了纸上的内容。
可这是什么意思?
炫富咩?
楚霁一肚子的坏水,他憋着笑,说道:“这是嫁妆。”
秦纵的耳朵倏的竖起来,眼睛里闪着骇人夺目的光。
楚霁:?这反应不太对啊
“你的?”秦纵小心翼翼又满怀期待地问着。
与此同时,他暗下决心。
不能再这么穷下去了,媳妇儿的嫁妆一出手就是这种富可敌国的规格,那他给的“聘礼”绝不能少!
楚霁先是愣了两秒,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的话有歧义。
他瞬间炸毛,热气蒸腾上脸庞,连耳朵尖都红得滴血。
“什么……什么你的!分明是我的!”
秦纵:?有什么差别吗?
但看楚霁这样,秦纵倒也不敢说什么,只得点头如蒜捣,表示楚霁说什么都是对的。
楚霁的那口气终于是顺了:这还差不多。
他将那纸张拿起,手指轻易,轻飘飘地将纸张放进了秦纵怀里。
“收好了。”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媳妇儿的嫁妆是由他收着,但是他发誓,他绝不是吃媳妇儿软饭的男人!
但与此同时,十六岁的秦小将军有了自己的烦恼€€€€
媳妇儿太有钱了,那只能先勉强打个西南两州十三城做聘礼这样子。
秦纵的目光在沙盘上的胶州和云州逡巡着。
适时,纪安敲门进来,附在楚霁耳边,说是他命人重铸的战戟已经完成了。
楚霁眼前一亮。
亮银戟原只是楚霁在库房里为秦纵寻的一件兵器,虽然也是他名下的钢铁厂出产的,但到底算不得精品,就连样式也不是秦纵惯用的双耳戟。
兵器是武将的魂。
楚霁早先便想替秦纵换了那亮银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