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独特的洗白技巧 第89章

且即便他选择归顺,日后反水的可能性也很大。

疑人不用,解缙不太能相信他,也懒得在他身上花费心力。

时势造英雄,这天下如今人才辈出,有这时间,他宁愿去劝服其他人。

至于以后殷仁济是杀是囚……说实话,解缙并不关心。

殷仁济算个好官,但谁说好人就不会死?

他向来杀伐果断,否则,世人皆有苦衷,若是一一思虑过去,他岂非要把自己给累死?

“解军师。”

昏暗的牢房角落突然传出一道声音叫住他,声音沙哑但仍能听出其主人是个年岁不大的青年。

解缙漫不经心地转身。

殷齐抬头,脸上沾了些灰,显得有些狼狈,神色却认真,“您看,我可以吗?”

第95章 将军何故不谋反(9)

殷齐不久前刚行了加冠礼, 或许是入狱时发冠在混乱中被扯落,发丝凌乱地披散在肩后。

他也曾是这岷城中被无数同龄人簇拥着的翩翩少年,然而此刻身着囚服, 额头像是被撞到, 泛着微微的红肿,早已不见往昔风采。

解缙诧异地挑了挑眉,彬彬有礼地问道:“殷公子,你的这句话,我可以理解为是想投诚吗?”

殷齐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下奴对沈将军, 应该还是有些用处的。”

他改口太过流畅,甚至有几分迫不及待之感, 看不出半点不情愿, 解缙有些惊讶。

殷仁济更是难以置信,“殷齐, 你说什么?”

他扶着墙想要站起来, 动作牵动四肢上扣着的锁链,叮当作响。

“父亲,你不想活, 总不能阻止儿子求生吧?”殷齐偏过脸, 发丝垂下, 遮住了半张面孔。

牢房昏暗的灯光下,他的脸色晦暗不明。

“你怎么能说得出口!”

牢房不大,他们一家四口隔的距离不算远,殷仁济两步就到了殷齐面前。

他气得浑身都有些发抖, 一手攥着殷齐的衣领,一手朝他脸上打去。

锁链的重量限制了他的动作, 也增加了这一巴掌的力度,殷齐被打得偏过脸。

这动静惊醒了刚睡着的小姑娘,殷仁济的妻子忙流着泪,抱着小女儿到了另一处角落轻声哄着。

她也生气她的儿子这么没骨气,为了活着连“下奴”的自称都说得出口,可她也心疼他要这样委曲求全。

怕自己心软,她干脆转过身不去看。

殷齐抹去嘴角的血丝,漫不经心,“其实说出口也不是很难,父亲要不也试试?”

“别叫我父亲,我没你这么一个自甘为奴的儿子。”殷仁济原本以为自己会是失望的,然而没想到竟是愤怒居多。

眼见殷仁济还要再打,解缙招了招手,让狱卒过来,“开门,把这两个人拉开,再把殷公子请出来。”

他语气戏谑,“忘了,不能再叫‘殷公子’了,你说,称呼你什么合适?”

狱卒动作粗鲁,殷齐被拽得踉跄了两步,他目光下垂,脸颊带着掌印,平静道:“叫什么都可以,大人愿意为下奴赐名,是下奴的荣幸。”

解缙上下审视地打量他,末了嗤笑一声,对狱卒道:“带他下去梳洗干净,换身衣服,再带来见我。”

狱卒恭敬应“是”,殷齐也在狱卒身后弯腰,态度谦卑,“多谢大人。”

*

沈明恒是有些警惕性在的,察觉到周围有了人声,他从睡梦中醒来。

长真担忧地站在一旁,军医捏着他的手腕把脉,周围人来人往,有些还是郡守府里的熟面孔。

他似乎是发烧了,呼吸滚烫。

沈明恒猜测应该没睡太久,天色与他入睡前变化不大。

“公子。”长真端来一杯温水,低声道:“厨房温着粥,公子吃一点?”

沈明恒摇了摇头,觉得不太对劲。

解缙不住军营,有事要忙离开了很正常,但是项邺怎么又不在?

项邺身为副将,主将要是出事,他肯定是第一时间知道的才对。

倒不是自负……好吧确实有一点,在他看来,项邺分明已经对他死心塌地,怎么可能会对他的伤病不闻不问?

军医轻声劝他:“将军,还是吃一点吧,吃了才好喝药。”

沈明恒动作微顿,“又要喝药?”

军医默默地看着他,“您该不会觉得,您这样的伤势,只用喝一次药吧?”

沈明恒脸色几经变幻,仿佛用了很大的决心,他叹了口气,无奈道:“吃,我吃就是了。”

话虽这么说,他却没有执行的打算。

沈明恒坐起身,问道:“项副将怎么样了?”

军医有些诧异,“将军已经知道了?”

他才刚从项邺那儿过来,而且沈明恒分明一直在昏睡,从哪得到的消息?

“不太好,他的伤也挺严重的。”军医委实不知道今天军营是不是中邪了,怎么最重要的将领都染上了自虐的坏毛病。

或许他们需要的不是医师,而是道士。

沈明恒受伤后又是骑马又是动武又是在冷风中演讲,伤口多次撕裂,愈发惨烈。

而项邺则干脆地领了三十鞭,整个后背没一块好肉,强撑着回到住处就昏了过去。

项邺对自己也狠,他非但没有接受沈明恒替他领的十鞭,且把这也当成了自己的又一份罪责,全数还了回去。

这三十鞭里,还不算他嫌陆行堂力度不够大打的十来鞭,到最后陆行堂都无处下手,鞭伤与鞭伤交叠,深可见骨。

军医重新替沈明恒换药,带着轻微的抱怨:“将军不像项副将皮糙肉厚,今后切莫再这样对自己了。”

项邺在战场上更严重的伤都受过,军医习惯了,他还是更心疼沈明恒。

沈明恒点头保证:“不会了。”

他见军医已经换完药,动了动打算下床。

军医:“?”

军医按住他,“将军,您这是要做什么去?”

不是才保证过会爱护身体吗?不是答应了会好好吃饭喝药吗?

“我去看看项副将,粥一起带过去吧,他估计也还没用膳。”沈明恒有些担心自己刺激过头,他自认挺擅长人心算计,但他尽量克制,不对忠臣良将使用。

项邺不可能不来见他,除非来不了。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现在?”军医有些崩溃,“可您不方便行动,您还在发烧啊!”

“药也换了,伤口也包扎了,我现在待在这里也没事干。”沈明恒言之凿凿地承诺:“我保证会小心,不会再扯到伤口。”

他摸了摸额头,信誓旦旦:“已经不发热了。”

他的身体他自己清楚,何况还有系统检测生命体征,这点伤死不了的。

只要不死,沈明恒觉得都无所谓。

见阻止不了,长真只好替他披上衣服,不敢再让他动手。

沈明恒活动了下身子,忽然察觉到身后如芒刺背的目光,他脚步顿时僵硬地缩回来一半,改成小步小步地缓慢移动。

军医背着药囊跟在他后面,又回到了项邺的帐篷。

项邺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他趴在床上,隐约感觉到周围人来了又去,嘈杂得很。

但某一刻开始,周围忽然安静了下来。

他能感觉到眼前投下一片阴翳,像是来了很多人。

所以,这是来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

项邺有些想笑,这军中,还有比他还大的人物?

他勉力睁开眼睛,哦,是小将军啊。

……小将军?

项邺瞪大了眼睛。

沈明恒原本正向军医询问情况,听到床榻上传来的动静偏过头,与震惊的项邺视线相接。

“小将军。”项邺挣扎着要爬起来。

沈明恒按住他的肩膀,声音温和:“别动。”

项邺只觉得被他按住的半边身子顿时僵硬,他重新趴了回去,小心翼翼道:“小将军,你不生气了?”

“我从来就没有生你的气啊。”

沈明恒眉眼和煦,解释道:“我为主将,你为副将,军纪不正,大半责任在你我,我不过是秉公执法。”

他叹了口气,“乱世应用重典,军纪涣散也要下重药,若我都不能以身作则,谈何约束下属?”

项邺神色愧疚,“小将军才上任,是属下没做好。”

沈明恒笑了笑,长真为他搬来一个椅子,他坐下,目光真诚:“军营之中无亲属,外人面前我与你职位相称,但明恒心里,是把将军当成叔叔的。”

他拱手,正色道:“多谢项叔对父亲不离不弃,赤胆忠正,践诺一生。”

项邺受了再大的苦痛都能付之一笑,今日却数次有了流泪的冲动。

他回想起沈明恒染血的身影,愧疚道:“属下担不起小将军这声‘叔’,属下有负将军信任。”

沈明恒眨了眨眼,“将军是不喜欢我,所以才不想认我这个晚辈吗?”

“不,当然不是。”项邺顿时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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