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独特的洗白技巧 第170章

他对沈明恒,只有骄傲,从来不会失望。

沈昱想,他就说他儿子穿上龙袍会很好看吧?

大夏的政权在轻描淡写中完成了转接,朝臣们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顶头上司换了一个人, 就听到新帝不曾拖延地下了他在位时的第一个旨意。

“罗正业一案牵扯甚广,并州遥遥, 朕不能时时目睹耳闻, 将恐将惧。天下何其广博?朕欲任钦差代朕巡视九州,攻疾防患, 以除时弊。”

沈明恒看向沈昱, 微微躬身一礼,“这钦差一职,便劳烦父皇了。”

沈昱冲他笑嘻嘻地眨了眨眼, 也拱手回礼, 挤眉弄眼道:“遵命, 陛下。”

沈明恒哑然失笑。

朝臣们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沈明恒这话的意思,而后便是惊恐不已。

谁敢保证自己裤子上没沾点泥巴?在官场多年,就算不贪污受贿,谁没用过些见不得人的手段陷害过几个政敌?

再说了, 谁知道太上皇的批判标准是什么样的,万一他们觉得是好友之间互送礼物, 沈昱就觉得他们是在私相授受结党营私怎么办?

就算有人问心无愧,敢信誓旦旦保证自己没做过触犯律法的事,但是,他们可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他们有家人,有不成器的兄弟姊妹,有打秋风的穷亲戚,有倚老卖老的长辈。

有朝臣小心翼翼提出反对:“陛下,安全起见……”

沈明恒抬手,打断了对方的发言,“反对的话便不必说了。”

他微微而笑,说道:“朕意已决。”

朝臣们忽而噤若寒蝉。

从前只见沈明恒温和有礼,好说话得很,未曾想他强硬起来,周身气势丝毫不弱于沈昱。

朝臣们突然想起来,其实严格来说,沈明恒也是开国君主来着。

天家这对父子,没一个好糊弄的,他们往后的日子真的会更好过吗?

……也不对,至少沈明恒比沈昱大方,假期和赏赐都给的很干脆。

*

下了朝,沈明恒给叶鸣谦和裴定山践行。

一个是去西域,一个是跟随左文渊去沃桑。

裴定山从前到底没出过海,沈明恒不放心就这么让他远航,去沃桑也算体验海上环境了。

没什么好担忧的,西域与沃桑都是小地方,挥手可灭,甚至不值得一个盛大的誓师仪式。

至多路途比较远,要去的时间比较长。

“殿下,臣一定会回来参加您的登基大典的。”叶鸣谦恋恋不舍。

沈明恒含笑点头:“好,孤等你。”

于策在旁边臭着一张脸:“第一,称‘陛下’而非殿下;其次,称‘朕’而非‘孤’。玉玺都已交接完成,虽然册封礼还未行,但身份已经变了,都注意着点。”

裴定山豪迈道:“明恒,你登基大典上的金器,我全包了!”

他已经知道沃桑有好几座金矿。

不是他自负,但华夏大地向来没把小小岛国放在眼里。

他们的实力对比就是很悬殊啊。

异国使者来访时,连乞丐都不会接受他们的金钱。因为乞丐觉得他身为大夏子民,外族不配施舍他。

万国来朝,他们理应有这样的自信,这样的无所畏惧。

于策继续臭着脸:“什么你的我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有你逞大方的份?”

周言安忍无可忍,“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不能!”于策大声质问:“凭什么你们叫了周言安一起商量不叫我?我文采比他差吗?禅位诏书我也会写啊!”

沈明恒安抚他:“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哪来的下次?是沈昱再让一次位,还是沈明恒禅位给别人?

于策脸都青了:“你是不是在敷衍我?”

他超大声:“你们甚至没走三辞三让的程序,这让史官怎么写,让后世人怎么看!”

当初魏文帝逼迫汉献帝退位,三辞三让的程序都走了九个多月。再看看唐太宗,因为在一天之内完成三辞三让被后人诟病了多少句话。

这对父子倒好,干脆没有这个程序。

沈昱满不在乎,“就知道你狗嘴里吐不出好话,所以才不叫你。”

沈明恒:“……”

沈明恒:“爹,没话说的时候,可以不用硬说。”

眼见于策脸色由青变黑,裴定山识趣告退:“明恒,陛下,我先走了。”

他拽了一把叶鸣谦,拉着他跑了出去。

直到拐过一道弯才放慢脚步,裴定山长出一口气:“幸好咋俩跑得快,要不然就得面临帮谁的问题了。”

出于忠君爱国的角度,他们肯定是得护驾的,但于太傅小心眼的很。

于策只有沈明恒一个弟子,但他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有时于策也顺手教了,也算有半师之谊。

于策可会折腾人了,别的不说,打着教育弟子的名头,他们都不好反抗。

叶鸣谦听到身后有动静,他转头去望,而后便抑制不住露出一个笑容:“陛下也来了。”

新帝带着丞相缓步从容而来,像是在巡视他的皇宫。

是的,从今以后,皇宫、江山、天下,全都属于他。叶鸣谦想,而他将永远捍卫这一切。

裴定山疑惑地“咦”了一声,他跳起来招了招手,“明恒,这边……你怎么也出来了?”

万一里面打起来怎么办?

沈明恒轻咳一声,目光飘移:“太傅打不过爹。”

周言安:“……”

他闭上眼睛,装作没听到。

*

太上皇东巡,喻季元带上一队兵马随行护卫。

离开之前,沈明恒千叮咛万嘱咐,假使遇到意外,便往最近的州县求援,他已经给各地方都去了文书,让他们随时准备好响应太上皇的吩咐。

虽然上了岁数但自认为身手还在的沈昱不以为意,被沈明恒硬逼着写了保证书。

这对天家父子再次表现出了常人难以理解的信任。

哪怕是寻常人家都有为了几两银钱争得头破血流的时候,可沈明恒还是太子时就可以插手朝政,而沈昱退位之后依然可以掌控军队。

太上皇的车架浩浩汤汤,从京城出行那日,沈明恒专程罢了一次早朝带领文武百官去送行。

这几日京城及周边城池的马匹价格都贵了许多。

太上皇的车架刚走,远处扬起的尘土还未落下,许多信使便也匆忙出了城,如水滴汇入大海般往四周散去,很快消失不见。

都是京城里的大人物给自己远在故乡的本家、已经致仕的友人、狼狈为奸的同谋送的信,信上内容大同小异,都在写固执而古板的太上皇外出巡视了,最近动作都小点,不然,被发现了可别把他们供出来。

他们可不敢打探太上皇的行踪,不过没关系,反正小心就对了。

沈昱原不打算将声势闹得人尽皆知,他想偷偷走,而后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最后还是拗不过沈明恒。

沈明恒坚持道:“父皇,惩罚从来不是律法的最终目的,警示才是。要是有心术不正官员在听说父皇巡视天下这个消息后能适可而止引以为戒改邪归正,岂非也是大功一件?”

沈昱无可奈何:“好吧,你想多给他们一次机会,爹知道的,你就是心善。”

他对沈明恒的滤镜厚到已经把眼睛糊上了。

“不是给他们机会,他们少做一次恶,百姓也能好过一点。”沈明恒补充道:“不过,爹,你出城之后就要隐藏行踪了。”

沈昱在沈明恒面前向来不爱动脑,他问:“为什么?”

“一方面是为了安全,你是太上皇啊爹,不要小看你的项上人头,可多人想要你的命呢。”沈明恒揶揄道。

沈昱不甘示弱:“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再说了,你的人头可比我值钱多了。”

从沈明恒六岁起,悬赏他的金额就一年比一年高,一开始是因为他是沈昱的儿子,后来就纯粹觉得他的威胁太大了。

然而一直到他现在成了皇帝,依然没人能杀得了他。

他生命中离死亡最近的一次,是由于天命,但他也挺过来了。

沈昱又问:“另一方面呢?”

沈明恒冲他眨了眨眼:“爹不是想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沈昱愣了一下,很快振奋起来:“打!”

他忽然又想起一件事:“老二他们几个,不如爹一起带走?”

放在眼皮子底下,省得他们给明恒添麻烦。

沈明恒无奈:“爹,你放过弟弟们吧,我不是说了?我对他们自有安排。”

沈昱不放心。

明恒样样都好,就是太容易相信人了,就算那几个兔崽子真的造反,估计明恒都下不去手惩治他们。

沈昱绞尽脑汁,忽而灵光一闪提出一个计策:“我假装跟你闹了矛盾,然后说要把兵权给他们,支持他们夺皇位,看看他们怎么做?”

沈昱越想越觉得自己是天才,这个计策简直完美无缺,“要是他们起了歹心,爹就把他们带走……大不了爹发誓不杀他们。”

沈明恒正在喝茶,差点被呛到。

他咳嗽了几声,大声道:“这是钓鱼执法,绝对不可取!”

沈昱茫然:“钓鱼?明恒你想钓鱼了吗?”

沈明恒深吸一口气,原本还有几分不舍,如今全消散一空。

他面无表情:“爹,不然,你现在就出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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