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人他嘴硬心软 第39章

白皙的肚子已经微微鼓起,在药物的作用下,马甲线变得不明显了,整个腹部都在明显地痉挛。

商暮咬着唇摇头,他眼角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尾音里带上了破碎的哭腔:“我疼……肚子好疼……哥……”

在痛到极致之时,意识都开始模糊。然后,一股贯穿天灵盖的快感袭来。

那一拳拨云见月,掩盖了药物引起的灼痛,带来一种更为直接的、暴虐的欢愉。

商暮感觉灵魂失重了一瞬。随即,快感让他整个人颤栗起来。

这种感觉无法描述……像是濒临死亡的沙漠旅人,见到茵茵绿洲,喝下上天赐予的甘霖。像是一道完整的法餐流程后,正觉得饱腻之时,吃到清甜爽口的甜点。久旱逢雨,柳暗花明。

他触到了极乐。

……

……

凌晨两点,餍足的人侧躺在床上,看着爱人忙碌。

周望川端着一杯热水回到床边,把早已准备好的药递过去。商暮吃了药后,又躺回床上。

四颗胶囊的药效已代谢完毕,烧灼感不再强烈,肚子里只剩绵软的疼痛。商暮抱着热水袋,略微蜷缩着,这样能舒服许多。

卧室只留了一盏昏黄的阅读灯,温馨又安静。周望川去浴室洗了澡,换好睡衣出来,商暮出声喊他:“学长。”

周望川拿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过去停在床边,手指从他的侧脸划过:“怎么了?”

商暮有太多想说的话。他知道今天会很快乐,但没想到,会如此快乐。

他说:“肚子难受,帮我暖暖好不好?”他仍有些虚弱,但精神很好,眼睛发亮。

能在同一个人身上得到暴虐与照顾,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而最好的事情是,这个人是他的爱人。

周望川在床边坐下,问他:“你满意吗?”

“当然。”

周望川笑了一下:“那该你兑现承诺了。”

商暮眼睛转了转,拉过被子盖住头:“什么承诺?”

“不许耍赖。”周望川扯开被子,笑得狡猾,“我有证据。”

他漫不经心地抛了抛手里的小物件,那是一个袖珍录音笔。

商暮:“……”

他郁闷地说:“你这样对付我?”

“吃一堑长一智。”周望川温柔一笑,“宝宝,你知道我很谨慎。而且,这招是跟你学的。”

商暮道:“已经很晚了,明天再说。”他夸张地打了个哈欠,想趁机缩入被子里,却被周望川按住肩膀。

周望川帮他理了理额发,正色道:“你其实是讨厌这个爱好的,对吗?因为它总是随机发作,不分场合地影响你的情绪,进而影响你的工作,你不是一个爱被外力支配的人。宝宝,我了解你。”

商暮神情微动。

周望川伸手进被子里,帮他按揉胃腹,耐心地又道:“你的每一步都很不容易,你走到今天,真的特别厉害。所以,你其实是一个特别惜命的人,不然也不会那么听话,每次都乖乖吃药,对不对?”

他放柔声音道:“让我帮你。”

商暮慢慢地开口:“其实,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原因。”

周望川说:“那你讲给我听。”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商暮终于松了口:“好。”

第37章

刚说完“好”, 商暮却又反悔了,低下头紧抿着唇瓣。

周望川坐在床边,好笑地捏了捏他的后颈:“你答应了, 我也听到了, 不许耍赖。”

商暮索性翻身背对着他,闷声说道:“你这医生,怎么这么爱探听别人的隐私。”

“你是别人吗?”周望川按住他的肩膀让他躺平,俯下身与他对视, 让他的目光无处躲避。

这话太窝心了, 商暮哑口无言。

周望川不能计较商暮的耍赖, 他不能像一个公事公办的医生, 他要给爱人足够的耐心。

想到这里, 他低头浅浅地吻了吻那柔软的唇瓣,声音只在唇齿间, 耳鬓厮磨地说:“今晚, 我不是医生,我是你的家人。你告诉我那件事, 只是分享,不是看诊。然后我们可以讨论,让它消解。”

头发还没干,一滴水珠滴落, 砸在商暮的眉骨上。周望川伸手替他抹去, 征求意见似的问道:“你觉得如何?”

商暮的目光渐渐软化,他说:“和你一样,我需要时间酝酿。”

果然是记仇的小刺猬, 周望川心道。他笑了一下:“没关系,需要多久?”

商暮伸手摸了摸他湿漉漉的头发, 只道:“你先去吹头发。”

“行。”

周望川果断地起身,去了浴室。他先用毛巾把多余的水擦去,又把吹风机开到最高档位,很快就吹干了头发,整个过程不到三分钟。

从浴室出来,却见商暮背靠床头坐着出神,低着头,神情看不分明。周望川没有打扰他,下楼去厨房热了一杯蜂蜜牛奶。等他回到卧室,商暮听见声音抬头望来,神情很平静。

周望川在床边坐下,把热牛奶递给他:“喝一点,暖暖胃。”

商暮接过,慢慢地喝了小半杯,道:“你不会像电视里演的那样,为了骗人吃药,把药粉弄在牛奶里吧。”

周望川笑了:“该吃的药已经吃过了,还骗你吃药做什么。况且是药三分毒,能慢慢调养的,就不要吃药。”

商暮喝不下了,把杯子递给他,周望川喝了剩下的半杯,去浴室洗了杯子。

墙上的挂钟已指到了凌晨三点,但两人都没有睡意。商暮抱着热水袋,轻咳了一声,道:“关上灯说吧。”

“行。”

周望川熄灭了台灯,房间顿时陷入黑暗。他上床后背靠着床头坐下,商暮摸索着靠过去,枕着他的腿躺下,又拉过他的手暖肚子。

黑暗中,商暮轻声道:“你知道饿到极致是什么感觉吗?”

周望川一顿,只这么一句,他心里已经有了隐隐的猜测。

“在我小时候,大概也就八岁多吧。那个时候,他赌得很凶,家里能变卖的都已经变卖了,全部被他换成赌资。”商暮说,“家里空荡荡的,连吃饭的桌子也没有,只剩下睡觉的床。没有桌子,我每天跪在床边写作业,膝盖常常是肿的。”

周望川低头看他,却只能看见模糊的轮廓,便搂紧他的腰身。

“那天他赌输回来,又喝醉了酒,照例开始对我和我妈拳打脚踢。好不容易睡了,半夜我却又被吵醒,发现他发了疯一样拽着我妈的头发,破口大骂,让她赶紧把钱交出来。我上去推开他,说家里的钱早就被败光了,哪里还有钱。他一巴掌扇过来,让我滚,说今天就算打死她,也要把钱拿到手。”

“……后来我才知道,我妈妈确实还留着一笔钱,那是她这么多年来偷偷攒下来的,一部分是我的学费,那段时间她经常无缘无故地晕倒,另一部分是她准备去医院做检查的钱,救命钱。”商暮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她一直藏得很好,但或许是太害怕,她连睡梦里都在保护着那笔钱,被那个人渣听到了梦话。”

周望川收拢了搂着他腰身的手臂,一下一下在他身上轻抚着,无声地安慰着他。商暮伸出手,与他十指相扣。

“那晚我和我妈都被打得满身是血,她的头皮被扯落了一大块,我的手骨折了,但我妈仍不松口。那人€€€€”商暮顿了顿,继续道,“他拎起我,把我锁进了厨房,对我妈说,他要把我活生生饿死在里面,直到她拿钱。”

话至此,周望川已经明白了一切。他早已把商暮之前透露过的只言片语串联起来,只需要一个线索,他便接近了真相。

“第一天,我饿得全身发软,发抖,发凉,躺在地上。第二天,胃部开始剧痛,钻心的痛,痛到我一次次昏迷又醒来。我没有办法想其他任何事情,脑子里只有一个痛字。偶尔能听到客厅里的哭声,骂声,和殴打声。”商暮的语气很平静。

“第三天,我意识到这样下去真的会死,于是开始自救。我舔菜板上的菜渣,舔碗里没洗干净的油污,吃钢丝球上没冲干净的菜叶……”

“宝宝。”周望川忍不住了,把他抱起来搂在怀里,温热的手掌按住他单薄的脊背。

商暮没有拒绝这份温暖,往他怀里缩了缩,轻声继续道:“疼痛会让人变得有力,那时我胃疼得快死掉了,明明全身都在发抖,竟然还抓起了沉甸甸的菜刀,用力地把刀柄怼入胃里。我用了全身的力气,整个人像是被穿透了,厚实的木刀柄触碰到了后背。”

“或许是上帝会给垂死之人一点甜头,给他活下去的理由,那个转变神奇地发生了€€€€那一瞬间,痛感变成了快感,我感觉到肾上腺素分泌,整个人似乎愉悦了起来。空荡荡的胃被快感填满。”

“那天我用刀柄往胃部插了四次,一次比一次更用力,一次比一次更愉悦。我已经决定了要活下去,正想用刀锋划破手心喝血时,厨房门开了。我妈答应了给他钱。”

周望川更紧地搂住他,力道之大像是要把人揉入体内。

商暮闷笑了一声,在他脖颈间蹭了蹭:“我要被你勒死了。”

周望川低声道:“你应该早点告诉我。”

“现在也不算晚吧。”商暮说,“可惜自那之后,我再也没有感受过濒死之际的那种快感,我尝试着去寻找,重复那天的动作,却没有结果。直到高中的一天,班里开联欢晚会,我和另一个同学表演拳击,他一拳打到了我的肚子,那种快感又涌现了出来。”

“后来我接触到了论坛,群聊,大学时候起开始和人约实践。”

他说完,抬起头来,用嘴唇蹭了蹭周望川的侧脸:“你现在知道了。”

“嗯,我知道。”周望川的声音有些低沉。

他知道了一切。

知道商暮为什么那么爱吃饭,每一顿都会按时按点认认真真地吃。

知道商暮为什么从不会拒绝他递过去的小甜品,即使是在吵架时。

知道商暮为什么总是回避提起,因为快感总比痛感更好,即使快感只是短暂的一瞬。没人会喜欢回忆痛苦。

周望川搂紧他的后腰,亲了亲他的额头:“要是能早些遇到你,该多好。”

“遇到我做什么呢,小时候没长开,又不好看。”商暮说,“还是得长大后遇见,反正你对我是见色起意。色鬼。”

听出他声音里的困意,周望川扶他躺下,声音依然沉沉的:“那也要早点遇见。”

商暮来了兴致,问:“要是那时候遇见,你会做什么?”

“会弄死他。”周望川说。

商暮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却见周望川神情冷静。他是认真的。

周望川又道:“如果我早点知道,他不会死得这么容易。”

商暮道:“不是你告诉我的么,没有必要为这种人赔上自己的人生。”

周望川却温柔一笑:“你不是第一次见面就问过我么?你问我,学医的人是不是能在捅人几十刀后,仍然让人不死。当时怕吓到你,但这确实是可以做到的。”

“学长,你吓到我了。”商暮掩唇打了个呵欠,努力睁大眼睛望着他,“还是有点难受,再揉揉肚子好不好,我喜欢你摸我肚子。”

周望川搂住他,手臂从他腰身环过去,温热的手心贴在他发凉的腹部,缓缓按揉,在他耳边道:“睡吧,我抱着你。”

商暮闭上眼睛,迷迷糊糊地说:“虐腹这么多年,其实我有预感,总有一天我会有报应……”

周望川亲了亲他的耳骨:“瞎说。”

“真的。”商暮笑了一下。

他强撑着喃喃道:“我讨厌你把我当做病人,也讨厌你可怜我,我没病,也不要你可怜我。”

“没有可怜你。”周望川低声哄他,“是心疼,不是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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