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归与故作玩笑:“我俩能有什么事儿。”
“没事儿就好,咱们四个都这么多年朋友了,还能聚一起玩玩儿不容易。”
程诉喝了口茶,继续说:“前几天秦彦约我喝了顿酒,没喝多少,感觉他整个人挺失意的。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说,你们两个天天在一个地方上班,他有没有跟你提过最近发生了什么?别是他家里又催婚了吧,哎……”
程诉能这么问他,说明秦彦只对他一个人交了实底。
他门清有什么用,没有一个字是能往外说的。
只能违心装傻:“没有,他什么都没提。”
“行吧,那估计没多大事儿,那小子,有事儿也兜不住,早秃噜了。”程诉笑了笑。
周归与没表态。
昨晚之前,秦彦在他这里也是这么个人。兜不住事儿,藏不住秘密,性格温和,好相处,却也有些软弱。
昨晚之后……只能说他从来没真正理解过秦彦吧,哪怕认识十来年了。
他这人其实挺能藏事儿的,一藏还藏个大的。
梁星灼洗漱完下楼差不多 12 点。
程诉看了眼时间,起身说:“行了,人都到齐了,吃饭去吧。”
梁星灼看了一圈,秦彦果然不在,程诉又说人都到齐了……什么情况。
周归与捕捉到梁星灼脸上闪过的疑惑,低头与他耳语:“秦彦早上先走了。”
梁星灼微怔,随后有些不自在地嘀咕:“……我又没问。”
比起毫不在意,梁星灼这样口不对心反而叫他心安。
周归与没拆穿他,“嗯”了一声,递上台阶:“是我想说。”
“……”
梁星灼瞪了他一眼,走到前面跟宋嘉航说话,不理他了。
周归与嘴角漾开一抹很淡的笑。
吃过午饭,一行人收拾好东西,退房结账,打道回府。
在停车场上车的时候,宋嘉航跟来时一样坐的后排,等他坐上车,梁星灼也要跟着坐上去。
“星星你坐前面来。”
周归与系上安全带,出声叫住他。
梁星灼单脚踩在踏板上,不上也不下,站在那里犹豫。
宋嘉航顺势帮腔:“对啊对啊,你坐前面去,两个人坐一排挤死了。”
梁星灼没好气道:“挤个头,后排三个人都坐得下。”
宋嘉航不惜自黑:“你瘦你当然觉得不挤了。”
周归与转过身,看向后排的梁星灼:“你坐前面来陪我聊聊天,免得我开车打瞌睡。”
事关行车安全,梁星灼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只能关上后座车门,坐上了副驾。
周归与说是让他陪自己聊聊天,实则这一路都是他在制造话题,引他多说两句。
出了高速,三辆车在出口道了个别,各回各家,约好下次找时间再聚。
周归与先把宋嘉航送回了家。
宋嘉航一走,车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周归与终于可以说正题了。
“现在能跟我聊聊了吗?”
梁星灼窝在座椅里,偏头看窗外的景色,仍然逃避:“你先专心开车吧,都说一路了。”
周归与沉默了几秒,让步:“好。”
“那回家聊。”
梁星灼转过头看他,眉心微蹙:“你……”
“你非要今天聊吗?我都说了改天再€€€€”
“对,非要今天。”周归与态度坚决,一瞬不瞬看着梁星灼的眼睛,“我昨晚就想跟你聊,我已经妥协过一次了,星星。”
“我没办法忍受太久。”
梁星灼反问:“忍受?我让你忍受什么了?”
周归与看着他说:“从昨晚你躲我开始,我就在忍受被你讨厌的感觉。”
梁星灼大感冤枉:“我哪有讨厌你?”
“你躲着我。”周归与敛了敛眸,语气低落,“也一直拒绝跟我沟通。”
“我……我那是……”
梁星灼支支吾吾,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周归与的语气更加低落:“你就是讨厌我了。”
“我没有!”
梁星灼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回家就聊,我不躲你了,这总行了吧。”
周归与抬眸,立刻笑道:“好。”
梁星灼:“?”
“你刚才是在跟我演戏吗?”
周归与发动车子,继续开车,似笑非笑地问回去:“刚才是谁让我专心开车来着?”
“……”
老!奸!巨!猾!
梁星灼哼了一声,打开了车载电台。
一路无话,直到回到家。
拖鞋一换,梁星灼深呼一口气,开始兑现承诺。
他先一步走到客厅沙发坐下。
周归与紧随其后,手里拿着梁星灼的包。
“包放下,你也坐。”
梁星灼冲旁边的单人沙发抬了抬下巴。
难得看他这么严肃,周归与配合照做,努力没笑。
梁星灼认真地说:“接下来我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不许说谎,不许不回答,能做到我们就聊,做不到就算了。”
周归与点点头,说好。
“秦彦昨晚有没有真的亲到你?”
周归与怔住,没料到第一次问题竟然是这个。
梁星灼见周归与没马上回答,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怎么,第一个问题都回答不上来啊?”
周归与轻笑一声:“不是,是我惊讶你居然会先问这个。”
梁星灼眼神微眯:“你什么意思?是觉得就算被秦彦亲到了也不要紧吗?”
“我没这么觉得。”周归与说回问题本身,“他没亲到我,我躲开了。”
梁星灼这才稍稍满意,接着问:“那昨晚你回去之后,你们还有没有说别的?”
周归与如实说:“没有,我把那两个醉汉教训一顿之后就发现你走了,紧接着我把秦彦安顿好,看他睡着我就下楼找你了。”
“然后呢?”
“没然后了,我回房间洗了个澡就睡了,一觉醒来秦彦已经走了。”
“他没给你发微信或者打电话吗?”
周归与掏出自己的手机,递过去:“没有,不信你自己看。”
梁星灼没接。
“不看了,我相信你。”
转而问:“所以秦彦真的一直都……喜欢你?”
周归与想了想,表态:“应该是。”
“我看他昨晚没少喝,万一是醉话呢?”
“也不排除这种可能性,不过……”周归与顿了顿,继续说,“我更倾向于酒后吐真言。”
昨晚的事情梁星灼有亲眼目睹,说实话,他也不觉得那是秦彦酒后说的胡话,更像是借着酒劲儿壮了胆,把清醒时不敢说的、不敢做的,全说了、全做了。
梁星灼抿抿唇,试着问:“你们认识这么久,你一直没有感觉到他喜欢你吗?”
周归与利索地否认。
“没有,我不知道他是同性恋,没往爱情那方面想过。”
梁星灼垂下头,悄悄握紧沙发扶手,忽然轻着嗓子喊了他一声:“哥。”
周归与没说话,心里已经猜到了他接下来要问什么。
外面刮起北风,邻居阳台的落叶打着旋儿飘到他们家阳台上,搁着落地窗也能听见呼呼的风声。
从进屋到现在,家里还没开灯,今儿天气不好,一大早就阴沉沉的,南北通透的户型,没阳光屋里光线也沉暗,下午三点多看起来像即将入夜似的,莫名的压抑。
静默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梁星灼阖了阖眼,又睁开,他抬起头,直白地望向周归与。
他开门见山地问:“那你呢?”
“你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