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晓呆呆的:“Morning。”
温泽念吃饭姿态优雅,手执刀叉切开松饼的姿态足以登上欧洲古典主义的油画。此时桌面下,她保持酒店工作者的良好仪态,裹着玻璃丝袜的修长双腿紧贴着,小腿往旁斜出一个角度,六厘米高跟鞋的细跟点地。
可也正因为这样,她的膝盖倒向孟宁这一侧,在孟宁腿上轻碰了碰。
孟宁佯作镇定,只是握刀叉的指尖捏紧,嘴角以对面祁晓都瞧不出的程度微抿了下。
但她觉得温泽念瞧出来了。因为她眼尾瞟着温泽念,觉得温泽念那抹大地色唇膏的嘴角勾出一丝轻笑。
同样不易捕捉。只有孟宁能识别。
温泽念直到这时才多解释了句:“优化酒店财务的举措之一是取消管理层餐厅,点餐制太奢侈且属实没有必要,员工餐厅的餐食已足够好。以后管理层都会来员工餐厅用餐。”
祁晓“啊”了一声。
温泽念瞥她一眼。
她赶紧摆手:“不不不,不是那意思,是荣幸之至。”
温泽念说:“不用假装,谁喜欢和管理层一起用餐,就像我也不愿面对投资人一样。但,没办法,为了缩减开支,business is business。”
她看起来是个注重效率的人,吃得快,且少。明明比孟宁和祁晓她们后到,却先用餐完毕,端起餐盘对两人点头:“我先去忙。”
她看起来高贵典雅,却并不骄矜,收拾餐盘这类的事她也自己动手做。
她一走,祁晓才舒了口气:“吓死我了。”
又问孟宁:“什么感觉?”
“什么什么感觉?”
祁晓一指,孟宁随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温泽念浓颜的长相美出了一定的攻击性,面对面时人人习惯垂下眼眸不去看她那张殊丽的脸,可她背身收拾餐盘又步出餐厅时,人人对着她背影张望。
祁晓说:“人人都对Gwyneth有好感,只是想都不会敢往这方面想。只有你,跟她眉来眼去的。”
“我什么时候跟她眉来眼去了?”
“就刚才啊!她来找你吃早饭的时候!”祁晓直瞪她:“你俩眼珠子都快甩出来了还不承认。”
孟宁一愣:有这么明显吗?
祁晓又笑道:“跟谈恋爱似的。”
第34章
祁晓说者无心, 孟宁听者有意。
她跟温泽念固然不是谈恋爱。两个对彼此丝毫不了解的人怎么可能谈恋爱。她们只是比床伴多一些温情,多一些迷恋,再多一些占有欲, 来给这一梦境涂上更多的玫瑰色调。
孟宁当下否决祁晓:“别胡说, 我们是单纯的身体关系。”
祁晓笑得肩膀乱晃:“单纯?有多单纯?都身体关系了还单纯。”
两天后, 孟宁去温泽念房间找她。
很好,她心里想。
温泽念端坐在沙发上看文件,老样子,矮几上纸页凌乱,旁边一只高脚水晶杯里, 白葡萄酒只剩了个浅浅的底。
而温泽念身上还穿着白日里那套制服, 金属腰链勒出只堪一握的纤腰,玻璃丝袜裹着纤长美腿。
孟宁走过去, 她抬眸吐出一口气:“我太想你了。”
孟宁的肩一滞。
她扬扬手里的文件:“这些事搞得我快抓狂。”
孟宁的肩又放松。
原来她为工作所累。需要赏心悦目, 需要片刻欢愉。
孟宁问:“来讲故事么?”
上上次她对温泽念上下其手, 感受着温泽念身体微妙的变化却要人家讲着故事不许停。上次温泽念报复回来,两人肌肤相贴,温泽念从背后拥着她手指不老实,偏在她耳边讲故事分去一半心神。
这次温泽念只当她又要报复回来,直接挂白旗投降:“我不玩,太难熬了。”
“不难熬。”孟宁许诺:“我不碰你所有的敏感点。”
温泽念将信将疑:“我要先去洗澡么?”
“不需要,只是先讲故事。”
温泽念走回房间取来了今晚的信封, 坐回沙发掏出信笺,瞥孟宁一眼。
孟宁每次来找她,起先都坐在沙发九十度拐角的另一侧, 隔着距离,乖巧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大学生。
可当她垂眸把故事扫了个大概, 开始念诵的时候,孟宁起身,坐到她身边来。
看一眼,每次温泽念穿一字裙时都保持着良好的坐姿,一手抚平后摆才坐下。她的制服都是量身定制,否则不会恰到好处衬出她挺拔的纤细,细瘦的腰肢,优雅的臀线和纤长的双腿。
当她坐下时,西装材质的一字裙会在腿根堆出好看的浅浅的褶。
孟宁只看了眼,信守承诺,并不伸手去碰,也任由温泽念的西装纽扣好端端的扣着。等到温泽念好似信了她,声音略松弛了些的时候。
她一只手轻轻放上温泽念的膝盖。
温泽念的呼吸微妙收紧,在嗓音里擦出一点微妙的金属感。
孟宁是进攻的人也是承受的人。若不是她对温泽念的呼吸和嗓音都这么熟悉,怎会捕捉到那声音一瞬产生的形变,满足到心脏发疼。
人都虚荣。她喜欢她凭掌纹的热度贴上膝盖,就让温泽念有反应。
温泽念读着故事,眼尾瞥向孟宁。
真的,那张脸太具有欺骗性了。睫毛很长,不算浓密,反而加深了某种纯挚感。坐在这样的灯光和露台洒进的月光里,面庞干净得不像话,黑白分明的眸子像一汪浅溪。
看着那么乖,手掌却在温泽念的膝盖上轻轻摩挲。
或许唯一泄露她内心感受的,是微垂的眼睫,和偶尔一滞的呼吸。
温泽念于是知道了,孟宁迷恋她的膝盖。
孟宁觉得,她这一靡靡的想法,或许于温泽念出现在员工餐厅、藏在桌面下用膝盖轻碰她腿的时候,便已初现了端倪。
直到现在,她坐在温泽念身边,当真用手掌去摩挲那纤巧的膝盖,证实了她自己就是无比渴望这样做。
丝袜微粗的质感反而让人想起温泽念柔腻的肌肤。
她改为用指尖打圈,听温泽念的呼吸随着她的节奏而变调。
她凑近温泽念耳边:“我喜欢你穿丝袜。”
“但现在脱掉,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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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故事描绘着宇宙的浩瀚,人类何其渺小,或许唯有欲念能控抵御其中虚空的无常。
长绒地毯每天有人清理,干净而柔软,方便孟宁双腿并拢交叠、坐在上面。她想吻一吻温泽念的膝盖。
她喜欢温泽念纤长的脖子。喜欢她柔软的耳垂。也喜欢她的膝盖。
她发现自己喜欢的地方有个共性。
那都是人体脆弱的部分。轻轻一碰,血液就往那边涌动,露出斑斑的红。
此时温泽念的膝盖便是如此。皮肤那么薄,透出优美的骨相,被孟宁吻出些晶莹,又像打翻了异木棉的花枝。
那是一种瑰丽到令人迷醉的色泽,介于绯与粉之间,若古时美人多贪了几盏薄酒,面颊上便也会泛起这样的色泽。
孟宁抬眼去望。
温泽念的面颊上也是如此,这让她看上去有醉意。
温泽念应该有些生气。
因为孟宁每次把人挑拨起来,又固执不肯摘佛珠。温泽念让她躺在浴巾上自己跪在她面前。
这时的温泽念是不讲求尺度的。
那张平日里看上去分外优雅的薄唇并不忌惮于提醒:“孟宁,记得吗?我说过喜欢听你的声音。”
科幻故事已经念完了,今晚没有故事来分孟宁的神。可另有一处牵着她神思,一丝一缕的飘荡€€€€
温泽念跪在沙发上,那膝盖的绯色是否又多添了几分?
她走神,温泽念就更气。
某些犒赏开始变得像惩罚。又或者说,某些惩罚本来就像犒赏。
她去洗手间清理的时候,反思自己今晚为什么要如此撩拨温泽念。
后来想清楚,还是内心的占有欲作祟。
因为她走出洗手间,接下来跟温泽念说的话是:“以后公共场合,还是得收敛点。”
她内心深处好似并不情愿对温泽念说出这句话,在两人胡作非为的绮丽梦境间划出一道理智的界线。
温泽念问:“我怎么不收敛了?”
“不是你,是我们。”她一向惯于自省:“祁晓都瞧出我们眉来眼去了。”
温泽念短短的笑了声。
孟宁又开始反思话里的哪部分令温泽念心情好。是因为她说“眉来眼去”吗?
可温泽念接下来解答了她:“我喜欢听你说‘我们’。”
孟宁顿了下。
她今晚如此放肆的去撩拨温泽念还有个原因。她总觉得两人的关系是始终守恒的,欲念多些,温情就少些。欲念少了,温情就反扑。
温泽念道:“祁晓大概不会对其他人说。”
孟宁点头:“我是担心祁晓都能瞧出来,如果再有其他细心的人瞧出来,对你影响不好。”
温泽念问:“你担心我?不担心对你自己影响不好吗?”
说起这个孟宁反而咧嘴的轻松:“我都快要离职了,怕什么。”
“离职去旅行,然后呢?旅行回来就不在酒店行业工作了吗?”
“不知道。”孟宁笑得更散漫些:“应该不会了吧,待够了,走得越远越好,可能看着哪个北欧小国合眼缘,就留那儿拿工作签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