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笑笑:“还以为你是R大的学生。”犹豫了下,掏出手机:“这么巧的话,加个微信?”
孟宁顿了顿。
毕竟对方也没有很明确表示有什么意思,这种情况下说“我有女朋友”,好像有点超过。可现代社会,一个陌生人平白来加你微信,说一点意思没有吧,好像也不大可能。
孟宁一脸严肃的说:“其实我们家祖传懂点风水。”
“哈?”
“我们五行相克,你最好离我远点,不然可能影响你考试。”
男人一蹦三丈远。
正当考试的关头,对这种事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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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考场的开放有时间限制,来看考场的人都集中在这时。
温泽念一辆迈巴赫停在R大门口的临停车位,倚着车门,望着校门口涌出的人群。
孟宁很显眼。
倒不是说她穿一身白很显眼,隔这么远也并瞧不清她出挑的五官,而是她周身好像永远罩着一层海面上的雾,无论她的表象开朗还是随和,了解她的人会发现,她骨子里还是一种敏感宁静。
她背着双肩包,双手插兜的迈下台阶。
等她走近一点了,便能瞧见她在跟身边一个女生说着话,脸上果然挂着那种随和的笑。
不是不真诚,只是……
只是让人觉得隔着段距离,你很难真正走近她。
要到她随意一抬眸,眼神扫过校门。那时还隔着段距离不太瞧得清,所以她眼神是移到旁边的枯枝上又往回追溯两寸。
温泽念扬起一只手臂,指尖冲她轻而克制的摇了两摇。
隔着这么远距离,却似拨开了孟宁身上的那层雾。
孟宁跟身旁的女生有个简短的告别,然后背着包,朝温泽念这边慢慢走来。
走到一棵银杏树下的时候,她忽而低头,攒出一个简短的笑。
然后按捺不住一般,快步向温泽念这边跑来。
孟宁跑步的姿态很好看。若说她游泳的姿态像海豚,那么她跑步的姿态……也像海豚。
她是在空气里畅游,整个人轻盈得不像话。
跑到距离温泽念还有三步的位置停下来,又变回慢慢的往前迈。
这三步足以她调匀自己的呼吸,不急促而舒缓的被温泽念捕捉,好像很克制的把想念藏在这样的呼吸后。
当着旁边这么多人,温泽念同样克制的没有在第一时间拥抱她。
听她好像预料到一点点、又好像没有完全预料到的问:“怎么提前回来了?”
温泽念这才从车门上直起身,偏了一下头:“说实话?”
“那当然。”
孟宁背后没长眼睛都知道一路有人在往温泽念身上瞟。
温泽念压了一下舌尖,才用很低的声线说:“没安全感,怕你太招人了。毕竟,上次在图书馆都有人搭讪,是吧。”
孟宁在心里咂了一下舌。
祁晓上次一句话,温泽念记到现在啊……
孟宁有心哄她:“你自己是没发现,有多少人在看你吗?到底谁更招人。”
“那不一样,她们看我是把我当作校外人,你看着这么显小,人人当你大学生。”
“那我烫个大波浪卷?画个猫尾眼线?”
温泽念终于勾了勾唇。
“可以。”温泽念说:“我还挺想看。”
孟宁“嘿”了声,问她:“你吃午饭了么?”
温泽念摇头。
“想吃小笼包吗?”孟宁提议:“我刚从地铁站走过来,看到有家杭城小笼包店,想去吃吃看来着。”
温泽念点头说好。
孟宁斜眼瞥她:“你总不能就穿这么身西装走过去吧?冻死你。”
温泽念拉开后座,取出件羊绒大衣。
哟,还是把她的话听进去了,知道在车上放件大衣了。孟宁老怀欣慰。
但不对啊€€€€“你既然有大衣,刚才下车等我的时候干嘛不拿出来穿上?”
“我到的也没多早,看见已经有看考场的人往外走了,想着你不多一会儿就出来了。”
她套上大衣,和孟宁一起走在大学校门外的小径。
很奇妙的感觉。
她初中的时候的确想过,和孟宁一起上高中、上大学。不知那时她的病好了没有,而孟宁那么聪明,一定会考上最好的大学。
如果自己更努力一点的话,温泽念想,也许她会同孟宁一道来邶城读大学。
后来命运急转直下,又倏然被毫不可控的拉向高远。
只是她和孟宁今天实实在在挽着手臂,漫步在邶城顶级学府的校门外。
人生总会有诸多遗憾,又会以意想不到的方式替你补齐。
孟宁挽着她手臂小声吐槽:“下雪天穿这么高的高跟鞋,也不怕摔着……”又把她微凉的手指捏进掌心,轻轻的揉。
“不凉么?”温泽念怕她冷到。
“凉啊,凉得要死。”孟宁没放手,继续轻轻的揉,直到自己的体温渡过去了,她把温泽念变暖的这只手放进自己的羽绒服口袋里,然后叫温泽念:“换只手。”
继续暖着温泽念的另只手。
古人说“十指连心”,这时的温泽念觉得颇有道理。的确有带橙花香气的暖意,一路往心尖蔓延。
那是孟宁护手霜的味道,三十块一支。温泽念闻过、吻过,也觉得很好闻。
她在一排枯枝下微微偏头,凑近孟宁的耳畔:“My kitten。”
孟宁耳后最敏感的那一小块肌肤藏在围巾里,悄悄的又红了。
这好像是温泽念第一次在欢爱以外的时间这样叫她。
还是在顶级学府外,头顶一排枯枝都在书写“团结友爱严肃活泼”。
哦不对,这一般是中小学的校训,R大的校训是什么来着?
孟宁乱七八糟的想着去化解那些不好意思,让藏在背后的开心,一点一点漫上来。
她不能被动挨打,决定主动出击:“温总,想不到你是这样的霸道总裁。”
温泽念带疑问语调的“嗯”一声,尾音扬着。
“这么高调,开着豪车到大学校门口来接人,油不油腻啊?”孟宁故意问。
“可能是有一点。”
“是吧?”孟宁都没想到她会赞同。
“可是我没安全感。”温泽念的语调有那么点无奈。
温泽念看起来是个呼风唤雨的人,可曾经十多岁的女孩在她心里还没走开,她的确容易没安全感,每当这种时候就会用力过猛。
孟宁想,毕竟比起以前的直升机送药,现在只开了辆迈巴赫的温总已算长足进步了。
孟宁把两人牵在一起的手揣进自己的羽绒服口袋,两只手一起在里面撑得鼓鼓囊囊的。她捏住温泽念的手,在掌心抠了抠:“不需要的,你知道吧?”
“道理人人都懂。”温泽念调子忽然拖得有点懒:“就是想这么做,行不行嘛?”
她那个语助词尾音听得孟宁心跳都漏了一拍。
“行啊,你开过来我就坐呗。”孟宁另只手伸过来,轻轻碰了下她耳廓。
“干嘛?”
“我看你做这么油腻的事,会不会不好意思,耳朵烫不烫。”
“烫吗?”
孟宁一本正经:“有一点点。”
温泽念勾了勾唇。
两人一同走进路边小笼包店。
这会儿早过了饭点了,一片不大的店铺内横二纵五的摆着几张桌子,也就她们这一桌坐了人。
两屉热腾腾的包子端上来,另配了两碟辣椒油。
老板娘回到店门口刷某音短视频,音量不大,时而能够听到刮过枯枝的风声。
孟宁夹起一个小笼包,压低声:“我刚路过的时候,看到这家杭城小笼包居然配辣椒油,所以想来试试。”
她是鹤城人,习惯吃辣。
又把声音压得更低,贼兮兮的:“我看网上说,小笼包在杭城是被叫做小笼馒头的,而且杭城不怎么吃辣吧?这家店不叫小笼馒头而叫小笼包,又配辣椒油,会不会很不正宗?”
“不知道。”温泽念也夹起一个,点了点辣椒油。
她慢条斯理的咬一口,孟宁问:“怎么样?”
“还可以。”
孟宁自己咬了口,更小声:“啊你每次说我做的菜还可以,不会是这种意思的还可以吧?”
“不是。”温泽念也跟着她放低了声线:“你做的,比她好吃。”
毕竟老板娘看起来,嗯,不太好惹。
孟宁抿起唇角笑。
她请温泽念吃的,大多是这样的小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