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管家拉住了老大夫,“大夫,您是说,他、他的病和昨天死掉那些人一样?”
“这我不敢说,但他这病之古怪不输给昨天死掉那几人,无缘无故的,人就没了。”老大夫停住脚步,“只是不知为什么,昨天那些人都死了,可这小公子却没有。看他这情况,也撑不了几天,你们还是快找找别的法子吧。”
谢礼问:“他还能撑多久?”
“短则三天,长则五天。”大夫说。
三天?
这个时间……
大夫才刚走没多久,外边便传来一道女声:“小少爷啊!小少爷!”
李金玉听见这声音,马上皱了眉头看向沈益箴。
却见沈益箴同样面色有几分古怪,也往他看了过来。
这来人当然是钱夫人。
可是€€€€
根据李金玉几年来的经验,钱夫人从来不叫沈益箴小少爷,而是和钱管家一样,称呼益箴少爷。
所以沈小少爷才是真正的沈益箴?
那沈益箴又是谁?表少爷?
那钱夫人有几分圆润,手里还挎着个篮子,一路可能来得急,气喘吁吁的,一进门立马就问:“我怎么会看见陈大夫?!小少爷这是病了?”
没等在场的人回话,她便见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沈小少爷。
钱夫人迅速将篮子放在了桌上,擦掉手上和脸上的汗水,朝床边去,见沈小少爷面色红润,她才松了一口气,正要问怎么回事,又突然看向屋子里的人。
显然,这么多人在一间屋子里,却有一个人躺在床上不动,大夫还来过€€€€
她马上察觉不对,急忙回头低下身,小声叫道:“小少爷!小少爷!我是钱夫人啊,你快醒醒。”
钱管家拉住她:“没用的,大夫看过了。”
钱夫人急忙抓住钱管家的手:“大夫怎么说?”
钱管家抿了抿嘴,低声说:“短则三天,长则五天……”
钱夫人舒了一口气,不断拍着胸脯:“那就好那就好。”
“他就死了。”
钱夫人瞪大了双眼:“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钱管家神情略有几分麻木:“他没救了。”
“怎么可能?!我上次见他他还好好的!”钱夫人尖叫出来,“而且、而且你看他面色红润,分明只是睡着了!怎么可能会没救!”
钱夫人虽然才回来,却也听说昨天莫名其妙死人的事情了。
她一下子恐慌起来:“他、他不是一直好好待在府城当他的小少爷吗?怎么突然到怀仙镇来了?是不是他身份被人知道了?”
钱管家双眼一缩,连忙捂住钱夫人的嘴:“别胡说八道让人笑话。”
钱夫人嘶吼道:“他都快死了我会胡说八道嘛!如果不是他的身份被知道了!棠少爷那么宽厚的人会让他到镇上来吗?!还是说因为他病了没救了,棠少爷派人把他送了回来?”
李金玉这个人可说是冷心冷清。
不被他放心上的人死不死他根本不在乎,但听小道消息他就有兴趣了。
他非常不识时务地在这时候问:“什么身份啊?钱夫人,你要是告诉我,我可以求求我爹,让他给这个小少爷找找大夫,再不济找几个大师也行,论人脉,我们李家不比沈家差到哪去。”
钱管家一边捂住钱夫人的嘴,一边拥着她往外走:“李少爷,没什么事情的,我夫人就是一时受惊才胡言乱语,我这就带她下去。”
沈益箴也说:“管家,就让钱夫人说吧,这位小少爷都这样了,我也想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
钱管家叹了口气,这才松开被钱夫人咬得满口是血的手。
钱夫人挣脱开来,指着钱管家的鼻头骂:“钱庚!你到底还是不是人!你不救自己的儿子,还不让我救!我怎么会嫁了你这样一个没用的废物!”
在场的诸位:???
儿、儿子?
第20章 城隍的请求(14)
“我去!”
冥府中,旁观的鬼众中突然传出一声惊叫。
戴眼镜的女鬼正全神贯注在看谢礼的直播间,猛然听见声音,忍不住道:“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不是,不是说那谢礼,你们看这。”
小屋的墙壁就那么大一块,一开始时候,分给所有拥有直播权限的人的“显示屏”大小都是一样的,位置随机,随着直播推进,每个直播间人气值的变化,显示屏的大小和位置也会一同变化。
直播间人气值越高,就会去往越中间的位置,同样的,显示屏也会逐渐变大。
而现在显而易见,《城隍的请求》这个游戏中,谢礼一人独占鳌头,他的直播间位于小屋墙壁正中最显眼的位置,显示屏更是剩余众人加起来的总和。
其余直播还在播的人,只拥有拱卫中央的小屏幕。
惊叫那鬼往那一站,就能把挡住几个无人观看的直播间。他挪了身子,把被他挡住的那几块小小的屏幕露了出来。
待一看清,所有人都发出了同样的惊叫。
“卧槽!”
“这……”
“发生了什么?”
只见左下角那只有14寸显示屏大小的两个几乎靠在一起的直播屏幕中,都发生让人意料之外的事情。
其中一个是张家钱庄的掌柜的直播屏。
屏幕一开始时候他跟随镇民一起前往平谷山。
在山脚时候,有些镇民不愿往上停下了,而有些却不听劝阻上了山,打算亲自到城隍庙去拜拜。
张掌柜也是上山的其中之一。
却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他突然从怀里掏出匕首,接连捅伤捅死身边几人。
鬼众们看见时候。
他正平举匕首于身前不住挥舞着,防备地看着四周,眼神疯狂,嘴里还大喊大叫:“城隍!城隍你出来啊!我都杀人了!你不该出来制裁我!庇护你的子民吗?你出来!你出来啊!你到底在哪里?你为什么不出来!”
而他身旁,是惊惶失措的镇民们,他们哭喊着四散奔逃,有几个更是在逃跑时太过慌乱,直接从山上滚了下去,不知情况如何。
而被捅伤捅死那些人的亲人们从旁捡来断裂的木棍树枝,与钱庄张掌柜对峙着,并让身边还余下的亲人们去检查伤者情况。
哭声、叫声成了平谷山上的旋律,也打破了这座山近二十年的平静。
而另一个与之相邻、原本一片漆黑的直播屏中,现在突然有了光€€€€
这个直播屏他们倒是略有所知,这是余可的直播间。
直播间里一片漆黑正是因为,那余可还真找到机会躲进了棺材里,并且抱住了棺材里的尸体,与那抬棺人一同去往墓地。
可现在,那直播间一片清亮。
被埋入土中又重新被姜一丹带着人掘出的棺材中,尸体不翼而飞,只剩下余可一个人在里边。
姜一丹吓了一跳:“你怎么跑棺材里去了?”
余可从棺材里爬上来:“礼哥让我跟着送葬队伍一块来,我这不是不放心嘛。虽然这棺材确实是我们店里做的,不会有暗门,但我怕万一路上发生点什么事,有人趁机把尸体偷了,电视上不都是这样演的嘛,我索性就想,我和这尸体一起待着,这总不能从我眼皮子和手里把尸体从棺材里偷走了吧。所以我就……”
姜一丹懒得听他继续说:“尸体什么时候不在的?”
余可顺了顺胸脯平复想要呕吐的欲望:“这一路摇摇晃晃地险些把我搞吐了!我被摇得头晕眼花的,刚感觉这地好像不晃了,手里抓着的尸体咻一下就不见了。看来真和礼哥猜的一样,这世界是真有鬼神啊!”
姜一丹脸色难看:“你高兴个什么?!我们这三瓜俩枣想和鬼神斗,这不开玩笑嘛!就这无声无息把尸体带走的能力,要是拿来杀人,谁防备得了!也许我们都错了!这游戏重要的不是完成任务!而是活到大多数人死掉,剩下的人就能通关了。”
余可怀疑地看她,又瞅了眼自己的生命倒计时。
相比较下来,他还是觉得礼哥更靠谱一些。
“我相信礼哥让我确认一定有他的用意,现在礼哥交给我的任务完成了,我要去找他会合。”余可觉得姜一丹的神情突然间有点恐怖,他结巴了一下,“你、你呢?你有什么打算?”
姜一丹没回答他,一声不吭甩手走了。
余可耸了耸肩,对姜一丹从外地请来的几个帮手道谢,和他们一起给棺材上好钉子,重新将棺材埋了起来,这才往怀仙镇找谢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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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沈府中的谢礼几人,也听钱管家说起当年的事情来。
钱管家面色黯淡:“这事要从二十多年前说起了。”
“那时,老爷与夫人恩爱无比,可夫人体弱,生下大少爷后便去了。老爷不愿再娶,沈家便只大少爷一个子嗣,大少爷天资聪慧,却与夫人同样体弱多病,常年卧病在床,少有下床时候。一年之中,就没有哪一天是不喝药不扎针的,沈府众人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啊。”
“老爷更是愁白了头发,散尽家财请遍名医给大少爷治病,大夫来了一个又一个,都没什么效果。眼看沈府偌大家业便要这样败落,大少爷劝慰老爷不必再往他身上浪费银两,让老爷续弦再生个孩子,老爷不愿答应。大少爷也从未放弃,一直劝说,许是皇天不负有心人,二十年前,老爷终于重新娶了一门夫人。”
“二夫人进门后,日日烧香拜佛,祈求上苍垂怜,恩赐一个孩子,终于,十八年前,二夫人真的有了。”
“只是二夫人自从有孕以来身体便不大舒服,直至有孕八个月时,才终于好了些,她便说要亲自往镇外的城隍庙去还愿。”
“那时老爷有事离家,大少爷又病倒在床,无人可陪同夫人前往,可夫人执意要往庙里去,大少爷与我劝阻无果,无奈下,大少爷派了守卫和丫鬟贴身保护夫人,以保夫人安危。”
“我与夫人上山拜谢过城隍,临要下山之际,天色乍变,下起了暴雨。”
“那雨太大了,我这一生从未见过那么大的雨、电闪雷鸣,风雨交加,风卷起了几人合抱的大树,雨水和洪水似的,将路旁的灌木花草连根冲下山崖€€€€”
谢礼打断了他:“那城隍庙呢?城隍庙在那场风雨中没有损伤吗?”
钱管家顿了顿,从回忆中拔出神来:“没有、当时所有人都看着滚滚下去的山石草木,看着突然断裂的山脉,那场景实在恐怖、可怕,只觉得整个世界都摇摇欲坠,让人只想跪倒在地上祈求老天垂怜,我们、我们没注意城隍庙……”
谢礼道了句歉:“抱歉,请继续说吧。”
“我们被吓到了,只好冒雨返回城隍庙,夫人年纪大了、又有孕在身,她受了惊吓后我们不敢让她颠簸冒险,只能暂时借住城隍庙。”
“只是城隍庙历来无人居住,山中并无余粮,下山的路也断了,我们被困在山上。雨一直下个不停,无奈之下,我只能派家中仆人们下山求救,可求救的人去了一批又一批都毫无音信,眼见最后山上只剩五人,我便请丫鬟和两个守卫照看好老夫人,下山求救了。”
“兴许我足够幸运,下山时雨已经停了,一切又风平浪静。我回到府中,正赶上老爷回来,可老爷因诸事操劳身体本就不好,此次因担忧家中,旅途劳顿后更是病倒了。我向老爷报告消息后,便带着人重新回到山上,途中又有一次山路崩塌,我和众人分散开来,先上了山。”
钱管家抹了一把泪:“可我回去得太晚了,我到的时候,老夫人已经去了,现场只剩下一个丫鬟。”
李金玉突然插了一句:“钱管家,你留下这丫鬟不会是你们那大少爷让人带上山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