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个是年三十,田有望和叶生一起上了一趟山去,他们采了许多东西回来,今个田有望的精神很是不错,他想煮些东西给何正刚他们送去,村人们或多或少也给送了些东西来。
这个年过得还算舒心,相比于去年他孤零零一个人,真是热闹得很。
三人一同来到何正刚家里。
忽略掉院子疯长的杂草,几人敲响了大门。
许是因为长久以来被田有望的坚持给打动了,亦或者是今个是众人团圆的日子,让何正刚父子再难忍受孤独。
门被打开了。
家里乱糟糟臭烘烘,很久没有被打扫过了。
何友铭和何正刚来两人都是胡子拉碴的,衣裳也不知道是多久之前才换过的了。
三人面色如常。
叶生从篮子里面拿出一小截蜡烛来点上,暖黄的光将屋子给照亮了。
田有望将桌子给收拾了一番然后摆上他们带过来的一些吃食。
都是他们三人自己做的,叶生很会做饭,叶满秋和田有望在一旁打下手。
食材简单还有些寒酸,不过几人只管填饱肚子,倒是也不会计较这么多。
热腾腾的野菜汤被摆在他们面前,何友铭颤着手捧着碗,不知道多久没有吃过这样的饭菜了。
他大口大口吃着,何正刚双眼布满血丝,他看着何友铭狼吞虎咽的模样,心中满是对他的愧疚。
这孩子没了阿么,可是还有他这个阿爹在啊。
这顿饭吃得异常沉默,一点儿都没有过年的滋味,但是田有望知道,明年就会好的。
第二日田有望再去何正刚家,便能明显感觉到变化。
大门被打开。
何友铭在院中除草,何正刚在屋里打扫。
两人面上都不再有之前的死气,田有望也终于能放下心来了。
好在他这些日子的努力没白费。
正巧这几日,村中还有件喜事儿。
何顶天的夫郎陈小元顺利生下一个小汉子,足月足斤,刚出来的时候那嚎声将产房里的众人都给吓了好大一跳呢!
何正刚也带着何友铭去看望过那孩子。
胖乎乎圆滚滚的,即便是刚出生没多久,也一点儿都不皱巴,小手像藕节一般。
只是差点要了陈小元这条命,差一点儿人就救不回来了。
好在叶满秋在村子里,又来的及时,血是止住了,不过以后陈小元便不能再生育了。
这次真是将何顶天险些也给吓死,好几盆的血水,哪里还敢再想让陈小元再生。
新的生命总是能带给人力量。
有去便有来,轮回交替,生生不息。
田有望的病再一次恶化蔓延。
这次比以往更加来势汹汹。
当晚整个人便烧得滚烫。
人也开始糊涂了。
嘴里时不时便念叨着田玉,说些什么众人都没听清,一直到最后,何正刚将耳朵凑过去,还听见他说。
想见陆怀希。
何正刚没什么能帮到他的,只有这一个心愿,怎么他也想成全了田有望。
他回去之后立马给陆怀希去了一封信,若是京中能有什么好大夫的话,他也想请陆怀希帮着给问问,他们也确实没办法了。
这信是送出去了,就不知田有望能不能等到回信了。
他整日整夜睡着,少有清醒的时候。
叶满秋束手无策,他救不了田玉,同样也救不了田有望。
京城之中,陆怀希今个很高兴,同他一起居住的几个学子们之前便见过一次他这表情,真是每次看都觉得有些好笑。
陆怀希性子好,学识更好,众人都爱向他请教问题,而他也从来不会甩脸子亦或者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因此大家也都相处得很是融洽。
“瞧陆兄那模样,定又是他心上人给寄来的。”
几人围坐在一块儿,看着陆怀希手上的信封,便也了然,其中有几个已经结亲的倒很是理解。
陆怀希笑笑也没说话,他赶紧回了房去将信封展开来瞧。
不知道这一次,那小瘸子给他写了什么。
本来瞧着这纸上密密麻麻的,他还有些惊讶。
等看清里面的内容之后,陆怀希一下便愣住了。
什么叫染上怪病无法治愈,垂危在即?
两张药方掉落在地上,又是另一人的笔迹。
叶满秋将这田有望的症状详细写了下来,陆怀希再不敢耽误。
拿上他所有的积蓄直奔镇上有名的医馆。
他知道自己这些简直是杯水车薪,要真是什么大病,他这点银钱更是连个零头都不够。
不过还是要试试才行!
这信送过来,路上少说都得十天半个月,陆怀希根本不敢想,说不得这信还在路上,人……
京城大大小小好些的医馆,陆怀希跑了个遍,全是让他失望的答案,陆怀希却根本没有时间难过,他冷着脸继续去往最后一家。
这医馆来头便大了。
听说这医馆背后的主人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弟弟,也是现在唯一还住在宫中的王爷。
里面的大夫听说个个都医术高超,听说就连太医院都是比不得的。
陆怀希排着队等着,心中一刻也不能安宁,他的脑子里面闪过了不少片段,无一都是和他的小瘸子有关的。
深吸一口气,陆怀希突然觉得有些害怕,他不敢再想下去。
终于马上下一个便是他,可是却到了该闭馆的时候,若是寻常的医馆,晚些也不碍事儿。
可是这儿不行,名气大,来的人多。
若是晚了,那么后面没排到的人必定心中会有所不甘的。
为了公平,便也只能这样了。
大家都忙了一日,也是该回去休息的时候。
可是陆怀希等不了了。
他一把冲过去抓住了那老大夫的衣角。
“求您再帮我瞧瞧吧,耽误您一会儿的功夫!”
一旁的护卫可不是吃素的,立马将陆怀希给抓着隔开来。
免得他做出什么不好的举动来。
“老实些!敢在王爷的地盘闹事儿!当真是活腻了不成?”
陆怀希有力气挣开这两人,但是他不敢。
这时候不能惹怒这医馆的任何一个人才是。
他赌不起,这也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陆怀希今个出门是带了举人身份的牌子,被两个侍卫一推,这才掉在了地上。
原来是马上便要下场的学子,应当是太过紧张压力太大了,想找个大夫调理一下吧。
若是在旁的地方,他这身份还好说话,可是在京城,一个砖头掉下来都能砸到三个官,他这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即便是知道了陆怀希的身份,护卫也并没有对他高看一眼。
只是这老大夫瞧着陆怀希挺直的背脊,微红的双眼,显然他并不是为了自己来的。
就当是结个善缘吧。
“今个老夫便多再待上一个时辰,这位举人,你过来吧。”
陆怀希立马燃起了希望,一把将两人给推开来,把方子放在桌上。
身后本来已经快要散去的人一下又重新聚拢起来。
闹哄哄的一片,惊扰了一旁路过的华贵的马车。
车帘被掀开一角,往人潮中间看去。
侍女的声音有些焦急。
“公主!咱们还是别看了,快回去吧,若是被皇上知道了,定是会生气的!”
静安的声音有些不耐:“知道了知道了,好容易咱们才出来这一回,若是不玩个够本,下次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有机会呢!”
“那咱们也不能借着选驸马的由头偷溜出去玩儿啊……”
侍女的声音越来越小,不过也真是没法子了,这位可是个随心随意的主,想一出是一出。
说起这个来,静安也有些头疼了,若是不早些定下来,回去之后又要被念叨了。
她的眼神扫过外面一圈。
随手指了指。
“就他吧,瞧他顺眼。”
老大夫盯着这两张药方看了许久,都没个结论。
实在是骇人听闻,怎会有如此的病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