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穿着黑色紧身衬衫的青年面不改色地走进来,手里还端着一只餐盘,上面放了粥点和豆浆。
“沈少,观总去上班了,上午公司有些急事需要回去处理,等他忙完了自然就会回来见您。”
“又是你”沈黎清一把揪住他的领口,怒视着他的眼睛,凶狠道:“我要回家,谁他妈要待在这破地方!滚!”说完,他猛地推了保镖一把,作势要往外走。
保镖神情凝重,无声地叹了口气,僵餐盘放在身旁的木质储物架上后,拦住了沈黎清的去路,“老板交代了,他回来之前,您哪儿都不能去。”
“他想干什么?”沈黎清恶狠狠地瞪向他,“他还想把我一个大活人关起来吗?”
保镖没有反驳,只说道:“除非必要,我不会对您动手,但如果您一定要走,我只能采取措施。所以为了不必要的受伤,您还是等老板回来吧。”
沈黎清咒骂了一声,作势要朝房间走,保镖明显松了口气,沈黎清冷笑一声,一拳朝他脸上挥去,“老子早就看你不爽了,你当老子怕你”
保镖闪过他这一击偷袭,动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向沈黎清的手肘。
沈黎清的胳膊瞬间麻了,脑浆子都跟着晃了几下,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脱臼了。
“沈少。”保镖淡淡道,“得罪。”
直面硬刚肯定是打不过了,沈黎清也意识到自己这点花拳绣腿跟人家堪比特种兵素质的职业保镖没得比,硬来只有被按在地上吃土的份儿,所以他换了个思路。
沈黎清一边揉着手臂,疼得脸一抽,艰难地挤出一个还算友好的笑,“可以啊哥们,以前是当兵的还是练散打的”
保镖:“抬举。”
“……”沈黎清没有放弃,继续道:“你这身手做保镖可惜了,观庭樾给你开多少钱?我出六倍,你以后跟我混,怎么样”
保镖充耳不闻。
沈黎清急了,怒道:“你这人怎么油盐不进呢,你跟着他能有什么出息我有个亲戚是国家队的教练,你跟了我,我可以介绍你去,怎么样为国争光的机会可不是人人都有啊!”他就是随口瞎掰的。
保镖看了他一眼,复收回视线,“谢谢沈少,我是个俗人。”
“钱够不够俗你开个价,我保证不还价。”沈黎清蹙眉道,“五十万够不够哎我说你……”
“老板说,等你醒了,这栋房子你可以随意活动。”
说完,保镖便转身出去了,留下沈黎清一个人站在房门口呆若木鸡。
“操,观庭樾养的保镖真跟他一个德行。”沈黎清气得踹了一脚门。
大门被上了锁,沈黎清试了半天也没打开,他走到窗户边,看着跳下去可能,不,一定会死的楼下,倒吸了口寒气。
还能有比他更憋屈的吗?
沈黎清低吼一声,把柜台,茶几,置物架上大大小小的玩意儿全扫到了地上,古董器皿稀里哗啦地碎了一地,整栋别墅遍布狼藉。
他饿着肚子走到卧室,看了一眼床头柜上侥幸脱离生命危险的早餐,咽了咽口水,把玻璃杯的牛奶一口气喝完,然后把玻璃杯摔在地上。
反正就算观庭樾回来了,他也可以说牛奶流进了地板缝,已经蒸发了。
肚子又叫了几声,沈黎清满脸屈辱地坐在床边,把盘子里的蛋饺和黑米蛋糕吃完,又咕咚咕咚地喝光了碗里的瘦肉粥,然后把锅碗瓢盆都摔了。
反正就算观庭樾回来了,他也可以说饭都被他倒进下水道了,已经流进了太平洋。
作者有话说:
沈黎清这孩子打小就机灵(抱住脑袋防止被打)(荡着藤条逃走)
第73章 疯子
72.
锁芯发出清脆的声响,观庭樾开完会回家,一进门就被遍地狼藉绊住了,别墅里的所有物件仿佛在同一时刻控诉着对沈黎清的不满。
他脱下西装外套,挽了挽藏青色衬衫的袖口,弯腰捡起地上的抱枕。
抱枕是许久以前沈黎清买来的,手工刺绣,黑底金纹,说是送给观庭樾,但沈黎清每次窝在沙发上打游戏,都会靠在抱枕上说自己在打拼江山,叫观庭樾别打扰他。
目光触及抱枕上龙腾虎跃的花纹,观庭樾眸色暗了暗。
卧室传来一阵叮叮咣咣的声音,不知道里面那只小狮子又在拿什么撒气,半分钟后,沈黎清从卧室冲了出来。
“观庭樾€€€€!”
沈黎清活像吃了十斤火药,周身弥漫着硝烟的味道,他冲出卧室,揪住观庭樾的领口,一拳挥了过去。
观庭樾压制住他挥过来的手臂,目光一如既往的平稳,“醒了脖子还疼不疼”
“你还敢问!”沈黎清此刻也顾不得讲究什么章法了,张牙舞爪地扑向观庭樾,他简直要气疯了,他这辈子从来没在一个男人身上吃过这么多亏,观庭樾凭什么敢!
观庭樾没有推开他,胸膛承受着沈黎清全部的重量。地上乱七八糟地躺了一地的残骸,争执起来指不定会踩到什么,他下意识地拖住沈黎清的肩和腰,茶几的棱角划过他的腕表屏和小臂,他整个人被沈黎清压在了沙发上。
“等等。”
小臂被大理石桌角划出一条长长的血痕,观庭樾只是扫了一眼,仿佛受伤的不是自己,他抬手摘下腕表放在一旁,怕碎玻璃会划伤沈黎清。“打吧。”他淡声说。
沈黎清举起的拳头不上不下,观庭樾的神情太坦然,也太淡漠,相比之下他简直是一头发疯的野兽,他气得一拳锤在了观庭樾身边的沙发上,怒喝道:“滚吧,你这个傻逼。”
沈黎清太阳穴青筋直跳,翻身下沙发时由于激动踩了个空。
观庭樾皱了下眉,用臂弯把他捞了回来,稍微用力,沈黎清一屁股摔在沙发上。
“小心点。”观庭樾看着表情一瞬间空白的沈黎清,将他额头上凌乱的发丝向后拨了两下,“你要怎样才能消气”
他想要的不只是困住沈黎清的身体,相较之下,他更想要沈黎清全身心地爱他,依赖他,甚至离不开他。虽然困难,但他有大把的时间陪沈黎清耗下去。
只要沈黎清不再说出要离开他之类的话,他便能在沈黎清面前克制住自己,他希望沈黎清爱他,而不是怕他。
沈黎清愤恨地瞪着他,无声地拉开二人的距离,“离婚协议呢?”
观庭樾目不转睛,“我们不会离婚。”
“你这个……”沈黎清咬牙切齿,“混蛋。”他都没想占观庭樾的便宜,要个房子车子什么的,观庭樾还有什么可吃亏的
为什么不同意跟他离婚沈黎清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为了面子还是说沈常林,华老和观庭樾之间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计划
不论原因如何,这个婚他都离定了。
“我不会同意离婚。”观庭樾的面庞背着光,阴影之下,他的五官显得深邃幽冷,他说:“除了离婚,你可以提任何要求。”
“任何要求”沈黎清眯起眼睛。
“对。”观庭樾看着他,缓声道:“任何要求。”
“钱,房子,车,股份。”沈黎清忍住想要冷笑的冲动,“你是不是想说这些要求只要我开口,你都可以接受”
“是。”
“谁他妈稀罕你那几个臭钱!那如果我要你去死,你也会答应吗你会吗!”沈黎清眼底通红,声嘶力竭地吼道。
果然,在观庭樾眼里,他沈黎清就是个草包,随便给点好处就能打发!
是啊,他沈黎清就是个不求上进,坐吃山空的烂货败家子,没有多大能耐,遇事冲动,尤其是在观庭樾面前,他愈发觉得自己丑态百出。
这辈子第一次让他动心的男人,同时也给了他一个最大的教训。
他怎么会相信这世上会有人真心实意地爱他,对他好,别无所图呢
他怎么会蠢到曾幻想观庭樾会是那个能陪他走完余生的人
沈黎清眼眶酸痛,死咬着牙关,竭力不让自己显得脆弱矫情。
观庭樾看着他,只沉默片刻,答道:“会。”
……会
会什么
沈黎清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观庭樾站起身,朝书房走去。
他这才想起自己冲动之下说让观庭樾去死。
沈黎清骂了句“操”,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油然而生,强有力地刺激着他的神经,他连拖鞋都忘了穿便冲到书房,进门的那一刻正好看见观庭樾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把三棱刺。
可他现在根本无法思考,飓风般的恐慌迅速占据了他的大脑。
沈黎清扑过来的时候还是晚了一点。
稠丽的鲜血顺着观庭樾地手腕蜿蜿蜒蜒地淌了下来。
沈黎清瞠目结舌地看着那刺眼的血,要不是他眼疾手快,三棱刺会刺得多深,他想都不敢想。
观庭樾到底想干什么!
“你他妈真疯了吗?观庭樾!我操你……”
沈黎清打落三棱刺的手还在止不住地颤抖着,脏话骂到一半还没骂完,突然,观庭樾用完好的右手扣住了他的双手手腕,紧接着固定在头顶,将他狠狠地撞在了书架上。
沈黎清脑袋一蒙,甚至能闻到淡淡的血锈味。
观庭樾突如其来的亲吻带着猎豹扑食般的凶狠与强势,粗暴地啃咬他的嘴唇,仿佛要跟他同归于尽。
“沈黎清……”
牙齿碰撞与厮磨间,沈黎清听到观庭樾沙哑地喊他的名字,然后道:
“不是希望我死”
观庭樾的眼底是沈黎清从未见过的狠戾与疯狂,沈黎清几乎被震慑地说不出话,过了好几秒,他才发疯似的推搡观庭樾的胸膛。
“操你妈你去死吧,老子脑子进水了才会阻止你,少他妈在这自作多情!”
观庭樾的舌尖带着被沈黎清咬破的血腥气,他从胸腔震出一声笑。
沈黎清听着他阴森的笑声,头皮一阵发麻。
观庭樾弯腰捡起三棱刺,掰着沈黎清的手指一根根放在三棱刺的把上,毫不犹豫地抵住了自己心脏的部位。
“你干什么!”沈黎清瞳孔剧烈地晃动,他想甩开,可是观庭樾的手劲太大,他根本没有丝毫挣脱的余地,观庭樾的血顺着手臂流下,染红了沈黎清雪白的睡衣。
如绮丽的腊梅绽放在冰雪间,触目惊心。
“沈黎清,我给你一个机会。”
观庭樾靠近了一步,刀刃刺开了衬衫的布料,尽管只是皮肉伤,可包裹在胸腔里的心脏却像是预感到了什么般传来尖锐的刺痛。
沈黎清愕然望着他,察觉到他还打算继续靠近,他强撑着的泪腺终于爆发了,眼泪大颗大颗地从眼眶掉落下来,他却毫无知觉。
哪怕发出一个无意义的音节,此刻对于沈黎清而言都是无比艰难。观庭樾是神经病吗?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观庭樾一手强迫沈黎清握着三棱刺,另一只手温柔地抚摸沈黎清湿润的脸颊,他轻声道:“抱歉,我想过很多方式留住你,可无论哪一种最终都可能会伤到你。”
说完,沈黎清看到他又往前了半步。观庭樾闷哼了一声,沙哑道:“沈黎清,想不想永远摆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