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到放学的时间本来学生们的心就飞了,这下更是都坐不住,好在恰好这个时候放学铃响了。
“行了,先上到这儿,快去吃饭了。”陆策侧身让开过道的路让学生出去,然而全班都是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没人动。
钱乐拿着陆策的饭卡往前门跑,一边跑一边大吼:“快走哇!给陆老师和师母一点私人空间!”
这下班级那些淘气的男生“呼”地一下全跑了,教室里不到一分钟,只剩下陆策和颜倦。
走廊哄闹声和脚步声此起彼伏,颜倦从后门走进来,笑着看陆策:“怎么办陆老师,这下所有人都知道我们谈恋爱了。”
陆策右手沾了粉笔灰,左手手指轻轻刮了一下颜倦的耳垂:“知道就知道了。”
陆策去卫生间洗了手,学生们已经跑的差不多了,反正有人提前跑去占位置,两人也不急,一起往食堂的方向走。
“还会不会不舒服?”陆策低声问。
昨晚颜倦睡不好,一会儿说腰酸一会儿说肚子疼,半真半假的,陆策又担心他发烧,一直没怎么睡,把他抱在怀里安抚。
“不会。”颜倦盯着穿着校服的学生,两人在校内还是保持了距离,小声说:“陆老师是我的良药。”
老师们总是比学生走的晚点,贺念最后一节没有课,从办公室出来正好遇到同年级的刘老师,搭了个伴一起去食堂。
刘老师带的是四班的数学,和陆策贺念这种年轻的教师不同,授课方式和理念多少有点古板,但是工作认真负责,算得上是一位为学生操碎了心的班主任。
“小贺啊,这次数学竞赛,你们班哪三个同学报名?”刘老师问。
贺念笑着摇摇头:“我心里初步有了人选,但是还没确定。”
刘老师叹了口气:“这次竞赛关乎于能否提前批直升洛大,学生们压力都不小啊!”
洛大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大学之一,每年针对全国数学竞赛的前五名有提前批录取的名额,因此这个竞赛对于年级排名靠前的高三生来说意义非凡。
“放平心态吧,别给孩子们太大的压力。”贺念劝道:“他们的心理压力已经不小…”
“诶!你看前面!”刘老师突然拍了拍贺念的胳膊,指着前面两道身影:“那个和陆老师一起的不是咱们学校的老师吧?”
贺念顺着刘老师手指的方向看去,脸色变了变,笑意消失了:“好像不是吧。”
刘老师皱着眉:“校外人员还这么随意的进来,真不知道门卫室怎么想的,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进来可别带坏了孩子们。”
几个路过的七班女生刻意走到两人前面几步,大笑着叫“陆老师”,然后你推我搡地跑开了。
贺念没吭声,太刺眼了,他想。
刘老师通过这熟悉的打趣似乎发觉了一丝端倪,皱眉如临大敌:“那个不会是陆老师的对象吧?”
没等贺念开口,刘老师又一脸震惊:“小贺?陆老师难道是同性恋?”
他的表现和这个年纪的人没有太大差别,四十来岁,思想保守传统,知道现在的小年轻玩的花,可是为人师表这样未免也太没有师德了!
刘老师的脸色很难看,像是看到了什么让他实在难以启齿的肮脏画面,贺念想说的话吞了回去,心虚地甩出一句“不知道”。
一中的食堂是联排桌椅,上了三年学早就挤出经验了,钱乐几人迅速地点了一大堆菜搁在桌上,占了八个位置,看到陆策进来,站起身疯狂招手。
颜倦笑了一声,抬步就要走过去,身后一个人突然冲了过来,速度很快,重重地撞了一下他的肩。
撞击的疼痛猝不及防,颜倦皱眉转头看过去,身后一个戴着眼镜的男老师,脸上带着比他还夸张的不悦。
“刘老师。”陆策伸手揽了一下颜倦的肩,将他往自己身边带了一下。
刘老师皱着眉头:“陆老师,这么巧啊?”
在食堂遇到也没什么巧的,陆策看了他一眼:“是挺巧的。”
刘老师盯着颜倦看了一会儿,越看越觉得这一看就不是好人,尤其是刚刚扭头看自己时候脸上的不耐,简直就是一个富二代版豪华街溜子。
“这位是?”刘老师问。
陆策正要开口,被揽在怀里的颜倦大方地伸手:“您好刘老师,我叫颜倦,是陆老师的朋友。”
只不过是普通的同事关系,刘老师心里再多的怀疑和不满也表达不出来,不甘不愿地握了一下伸到面前的手,朝打饭的窗口走了。
“干什么这是?”颜倦盯着他的背影,不满地问陆策。
“嫉妒我们陆老师呗!”赵亦轩是课代表,往办公室跑的次数多,所以也多少清楚点:“之前李校长有意让陆老师当高三组的数学组长,不过我们陆老师说自己太年轻了婉拒了。”
陆策抽了两双一次性筷子,掰开递给颜倦一双,低声道:“先吃饭。”
颜倦感兴趣极了:“然后呢?”
赵亦轩夹了一块红烧肉,被烫得直抽气:“刘老师想当呗!可惜他能力不行,我听他们班同学说他讲题自己慷慨激昂一节课,能听懂的没几个!”
陆策懒得理会刘老师这些事,夹了一块排骨放在颜倦的餐盘里:“尝尝。”
“没办法,谁让我们家陆老师有能力呢!”颜倦咬着筷子尖,桌子下面的左手不安分地放在陆策的腿上。
◇ 第46章 软禁
昨晚就没睡好,今天早上又被陈静吵醒,平时咖啡不离手,现在也被陆老师以身体还没彻底恢复为由明令禁止了,吃了个午饭,颜倦就困了。
中午班主任要在教室守着午休,办公室没什么人,以前也有老师的家属过来聊天偶尔午休的情况,两人这是刚确定关系,陆策也没舍得颜倦再折腾,干脆让他回办公室睡一会儿。
这时候整栋楼都是安静的,陆策陪颜倦进了办公室,贺念刚好批改完卷子正打算趴在桌上午休,一抬头见到两人进来,僵硬地坐直了身体。
办公室没别人,陆策就像看不见贺念一样,用杯子接了一杯温水放在桌边,两人低声聊了两句,陆策才离开办公室。
贺念装作若无其事地自顾自整理桌面,眼神却不受控制地看向颜倦,后者明显不老实,坐在陆策的椅子上拉开抽屉看了两眼。
上一回颜倦过来带着一丁点拘谨,这次明显看出来两人的关系更进一步了,贺念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
“颜老板。”贺念端着杯子走过来。
颜倦抬眼看着他:“贺老师有事吗?”
贺念笑笑:“这儿就咱们两个人,没有必要再装出不来熟悉的样子吧。”
毕竟两人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在紫御华府的门前,陆策不可能没和他说过他们的关系。
颜倦饶有兴致地撑着头:“我和贺老师本来也不熟悉吧?”
在颜倦这种人面前,贺念确实显得太纯了点,一下子竟然被说的哑口无言。
“听陆策说你前段时间动手术了,现在恢复的怎么样了?”贺念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基本上痊愈了,”颜倦笑眯眯地眨着眼:“多亏了陆老师照顾。”
贺念脸垮了一下:“那就好,上次爷爷寿宴陆策中途离开,后面阿姨还有点不满。”
这事儿颜倦确实不知道,不动声色地看着贺念:“哦。”
这回答贺念没想到,愣了一会儿,自讨没趣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这种情节基本上都是前任挑衅现任,两人如果没谈拢说不定还得现场扯头花,然而贺念就像没做好准备似的走了,颜倦觉得有点意犹未尽,觉也不想睡了,坐着玩了会儿手机,下午第一节课上课前就走了。
下午第一节晚自习,李校长召集高三数学组的老师们开会,再次强调这次竞赛的重要性,要求老师们务必高度重视,并且要求数学老师必要时要牺牲自己的休息时间多辅导。
“小陆,你们七班报谁?”李校长喝了一口温水。
陆策心里有了人选:“赵亦轩,温橙和王安琪。”
李校长认同地点了点头,突然放下杯子:“这几天怎么一直没看到温橙,他请假了?”
城外一栋空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别墅内,三楼的大床上安静地躺着一个十七八岁的高中生,已经昏睡了几个小时。
温情推开卧室门走进来,把手中的托盘放在旁边的柜子上,隐约听到了动静,少年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几秒钟以后才费力地睁开眼。
“你醒了乖乖,”温情端着水杯笑笑:“你睡了好半天,先喝点水。”
眼前是重重黑雾,两条胳膊绵软无力,温橙艰难地坐起身,无神的双眼在看到温情手中的水杯时突然变得惊恐起来。
“我不要…”温橙声音很虚弱,央求道:“妈妈,你放我走吧。”
温情穿了一条价格不菲的修身连衣裙,头发精心地挽成一个簪,脸上的妆容精致,衬得五官越发的好看。
“放心,这杯水里没有放安眠药了,爸爸很快就要过来接我们了,妈妈不会再让你睡过去的。”
长时间没有进食让温橙有点低血糖,额头满是冷汗,即便温情就站在面前都有点看不清楚:“爸爸?”
温情莞尔一笑:“妈妈马上就可以带你回徐家了,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三口,你不用再拼命学习参加高考了,爸爸会送你出国的。”
这是第一次从温情口中听到徐家,那个她又爱又恨的男人,温橙从她的脸上看到的不是冷漠或者怨恨,而是激动与向往。
温橙从小活着颠沛流离的生活,温情不管他,小小年纪就一个人爬上爬下的做饭,他小的时候捡了一只小野猫,几岁的年纪一个人煮饭,一半自己吃,一半喂给猫咪吃。
他没感受过多少爱,所以对温情也没有太多的感情,大人的世界太复杂了,他不想参与,他只想每天都可以安安心心地去学校上学,想要看到裴老师。
“我不想出国,别送我走!”温橙声音发抖:“求求您了,我可以勤工俭学赚学费,我不出去。”
“笑话,徐家的后代怎么可能在国内读大学。”温情像听了笑话似的:“以后你就是上流社会的小少爷了。”
本来就觉得身上没多少力,温情的话更是抽空了他身上最后的力气,温橙的声音带着乞求:“求求您。”
温情冷眼看着他,片刻后冷笑一声:“你不会是为了那个裴老师吧?”
温橙没想到温情会说出这样的话,被看穿了心思,吓得一句话也没敢说,温情从他的表情中已经看出了端倪,笑着放下水杯,拉开旁边柜子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部手机。
“让我看看这几天裴老师都给你发微信说了什么,”温情把手机解了锁,找到裴修言的对话框。
“吃过晚饭了吗?”
“早点休息,放假就好好放松,别再想着学校的事。”
“数学竞赛陆老师给你留了一个名额,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怎么一直不回消息?”
这都是这几天裴修言发来的消息,他却没有任何回复,也不知道裴老师心里该多着急,温橙慌了神,扑上去就想抢手机。
然而他这几天被温情多次喂了安眠药,再加上没有吃东西,甚至不是温情的对手,温情往后退了一步,轻而易举地躲开了。
“乖乖,你最好老实点,不然我就去学校举报裴修言性、侵未成年人。”
温情抱着双臂:“如果不是你,我的生活绝对不是这个样子。”
她勾唇笑笑,低声说:“温橙,别再害人了,谁靠近你都是灾难。”
裴家,裴母端了一盘水果从厨房出来,笑盈盈地坐在裴父身边:“修言,尝尝我周末从乡下摘的橘子。”
“谢谢妈。”裴修言拿了一个橘子,剥了皮没有吃,而是掰成两半,分别递给裴父裴母:“爸,妈。”
裴父话不多,接过橘子,抬眼看了看裴修言:“你现在带高三,又不是假期又不是周末的,特地跑回来有什么事吗?”
裴母闻言也看过来,裴修言没有隐瞒,直接开口道:“我有一个学生请了一个星期的假,不过这几天一直联系不上,我有点担心,想请您帮我查一下他的手机定位。”
“胡闹!”裴父重重地哼了一声:“人家家属报失踪了吗?立案了吗?你知不知道什么程度的失联才用得上手机定位这种手段?”
眼看着裴父动了怒,裴母温声劝道:“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再说了,查不查不就是你一句话的事儿,都是自家人,儿子难得开口…”
“正因为是自家人才更要按照规矩办事。”裴父不为所动:“更何况人家请了假,你一个做老师的,连班主任都不是,这么关心一个学生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