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与桌之间的距离并不十分远。
因此当隔壁的交谈越来越激烈的时候,连夏便也听到了对方正在谈论的内容。
“我们公司对接的国外财团最近出了个大八卦。”
“你们对接的不是意大利那个斯克财阀……他家不是专门做军火的……这也能有八卦?”
连夏愣了下。
“你知道什么?除了军火他家还涉嫌拥兵和黑手目……反正国外就是比较乱啦。但八卦不是这个,是斯克财阀当家人的感情问题。”
“艹,感情问题我爱听,速八!”
“这也是我刚刚听来的,不知道准不准。前阵子从斯克财团总部那边传过来的消息,说一年多前他家的当家主母失踪,然后失踪当日,当家人直接一把火烧了两人的爱巢,里面所有的佣人和保镖全都不翼而飞。”
“好大的八卦……然后呢?”
“听说当家人一直在找他的妻子,最近终于有了眉目。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昨天我同事刚告诉我的消息。”
“什么?”
“当家人带走了一支私人雇佣队,五天前失联了。”
第三十八章
“怎么了?”宋勘问。
连夏回过头, 目光落在宋勘正在给自己烫毛肚的动作上,过了几秒,笑了起来:“没什么, 你烫老了。”
宋勘有些无奈,从腾腾的蒸汽中瞥了连夏一眼:“要是按照医生的意思, 你根本不能吃毛肚这些发物。给你尝一片意思意思。”
“切。”
连夏支着下巴,撑在桌面上打量宋勘, 笑盈盈道,“老公,你以前也对你那些女朋友这么好吗?”
宋勘愣了一下, 随即气笑了:“对, 都是她们对我这么好。满意不满意?”
“还行。”
连夏明亮的眼珠有些得意的转了一圈,“那你现在伺候我,我也算是替你那些前任报仇了。我真是个好人。”
宋勘:“歪理。”
连夏嘿嘿一笑,就着宋勘的筷子将毛肚咽进肚子:“算上之前那几个月,我们在一起两年了。”
顿了顿。
连夏道:“好久啊。”
宋勘将涮好的青菜放进连夏面前的另一只碗里:“两年三个月零六天, 两个月后就是你生日了。想要什么礼物?”
连夏不客气:“先来个护城河烟花秀。”
“没问题。”
“再来个电视塔CBD联合投屏告白。”
宋勘点头:“行。”
“我想要能铺满整个B市的玫瑰。”
宋勘:“好。”
连夏愣了一下,他微微低头,端起面前的大麦茶喝了两口。
宋勘放下手中的汤勺,朦胧氤氲的水汽衬得他比几年前那个初次见面的宋家小少爷更加坚韧挺拔,像个能负担起家庭使命与责任的成熟男人。
他的神色早已褪去了曾经在语音厅当老板时的儿戏与风流, 显出种沉稳的担当,语气却温柔:“怎么低头, 调料进眼睛了?”
“没有。”
连夏摇头。
宋勘道:“那就是感动了?我的宝宝好少感动, 要不要老公抱?”
连夏的叹息几乎微不可闻。
他缩进宋勘怀里, 整个人显得乖巧又柔顺:“好……老公抱抱。”
这是餐厅石拱门柱后的角落。
能注意到这里的人不多,但如果确实有心观察, 也的确能发现奥秘。
怀中的人这两年来体温一直偏低,正常人能到达的三十六度以上,他却经常保持在三十五度左右,因此唇色总是没有血色的苍白。
宋勘突然道:“B市的夏天你不喜欢,等下个月,我带你去马耳他度假,好吗?”
“骗人。”
连夏在宋勘怀里咯咯笑起来。
他纤细的手指暧昧的勾过宋勘的衬衫,在另一个人的皮肤上轻佻的跳跃。
然后连夏从宋勘怀里仰起头,略带喘息的声音吐气在男人身边,“那里不能离婚,你想骗我领结婚证。”
“嗯。”
宋勘竟也认了,“连夏,我爱你,我愿意尽我所有的金钱,权利,对你的生命负责。我们结婚,好不好?”
气氛沉默许久。
连夏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他伸手圈住宋勘的脖颈,像是有些迷茫的靠在宋勘肩上,宛如一只中途停歇的,孱弱而艳丽的鸟。
“我想想……”
良久。
连夏轻声:“宋勘……我想想。”
*
纵然已经两年没有回来,但好在金钱的香味永远蔓延,在提前购买了十年物业费和清洁费的条件下€€€€
哪怕连夏在城区的房子已经空置许久,物业还一直在进行定期的维护和打扫。
这座城市的夜色来得很早。
两年的时光过去,简家曾经为他购置的这栋用来让他独居的别墅地段再次升值,又在原本的市价上增值不少。
宋勘将车停在院外,轻身吻了吻连夏的唇角:“真的不去我那边住?一个人住怕不怕。”
“不,说了我要想想,那就要想想。”
连夏主动加深了这个吻,等一吻结束,他连呼吸都有些颤抖,眼底水光闪动,显得动人又单薄。
宋勘忍不住伸手帮连夏拭去了唇边的水痕,无可奈何的再次纵容了他:“好,我的宝宝要想多久?”
“就一个晚上。”
连夏竖起一根手指,微微一眨眼睛,“宋勘,我爱你。”
面前这个人口中的爱字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但每每从那带着尾调的嗓子里出来,依旧让人心神动摇。
宋勘深吸口气,艰难地忍住漫上来的躁动:“乖了,不跟我回家,就别勾我了。”
连夏哈哈大笑,拉开车门,动作轻快的下了车,摆摆手。
“宋勘,拜拜。”
“再见。”
宋勘连神情都是陷入爱情的动心与柔软,“连夏,我等你。”
连夏没有回头。
他的身影逐渐走过别墅外正在盛放的蔷薇花田,隐没在小径最终的尽头。
宋勘下意识伸手,却终归没开口叫住那个人。
总归还有明天。
宋勘松了口气。
盛夏傍晚的热风倒灌进车内,和着聒噪的阐明,扰得人心神不安。
宋勘摇上车窗,车灯晃动,朝反方向离开。
而连夏走过一片蔷薇,在临近别墅正门的位置停下脚步。
他仰起脸,像是带出一抹笑意,眼底却是冷的。
偏软的声线和着他长期生病所带来的虚弱,在微薄的灯光下显出种变调的放肆:“让我瞧一瞧……这不是白天盛气凌人的瞿总吗?哇,您这是改行做……鸭了吗?”
别墅外的小径灯光不算太过明亮,恍恍惚惚的透过梧桐树影落在地面,形成一个个不太真实的投影。
而瞿温书原本出挑优越的五官在朦胧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阴郁,抬眼望过来时,有种近乎恐怖的逼仄。
瞿温书的身上还是拍卖会时的那套西装,笔挺熨帖,面料和剪裁无一不是顶级。
而的声音几乎是颤抖的。
他开口:“这两年……你都和他在一起。”
“对啊。”
连夏声音清亮,带着毫不掩饰的跃跃欲试,没有任何的迟疑与愧疚,“不然呢。”
昏暗的灯光斑驳照射。
瞿温书的眼底红得像是鲜血欲滴,他站在原地,整个人却都在战栗。
“我一直……在找你。”
瞿温书的声音像是从五脏六腑带着血的味道呛出来,“连夏……从你消失,我一直……在找你。”
连夏一歪头,脸上的神色几乎是天真的:“可是找我的多了去了,瞿温书。”
“语音厅那些人在找我回去继续砸钱,娱乐圈的人在找我回去继续挖黑料。还有我那些数不清的前任前前任,哦,还有你那个被我放弃掉的没有意思的弟弟……”
连夏想了想,“还有戚韶之。”
连串又流利的语句像是穿心的刀刃,扎得瞿温书面色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