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答应了,时停云蹭地一下就从床上跳起来,也不箍着他了,美滋滋地坐在椅子上翘着脚等顾云声给他吹头发。
顾云声内心咬牙切齿:我该你的啊~
他似乎是被一只街边让人欺负过的小猫软了心,像电影里的模糊雨季困住了脚步,原来有些人真的会心甘情愿的为另一个人付出一份感情。
一份愿意退让、包容、优待、宽纵的感情。
时停云感受着身后吹风机散发出来的热,头发在顾云声的手里慢慢变干,变蓬松。他的手轻轻抚过他的头发,就好像轻轻抚过他身体的每一处,柔软且温暖。
在吹风机嗡嗡的噪声中,时停云的脑子里浮现出了真正的意图,他不只是想让顾云声帮他吹头发,他还想亲亲他。
他想亲亲顾云声。
今年夏天在中考的这两天迎来了最高温,时停云坐在书桌前温习了两个小时,顾云声进来了四次。
一次是端进来一碗炖了很久的鱼头汤,一次是进来收碗并趁机检阅性地转了两圈,一次是拿进来一杯刚热好的牛奶,最后一次是进来催促他快点上床睡觉,为明天的考试养足精力。
“现在才八点半!”
“八点半怎么了?考试之前一定要早点睡,养好了精力第二天考试才能发挥出好的水平。”顾云声催促道:“好啦快点去收拾一下明天考试要用的东西,然后去睡觉。不要漏带什么啊,2B铅笔削好没?带四支嘛!0.5的中性笔装进去了没?起码带三支啊。”
“还有准考证?手表?橡皮?尺子?纸巾?干的一包湿的一包。”
“水壶你从家拿过来没有?再带两包饼干中间休息的时候吃嘛,要不还是带香蕉更好?”
“够了够了……我是去考试诶又不是去露营啊!”
又过了几分钟,时停云站在楼梯上朝下面说他没找到手表。
顾云声从沙发上起身,把书反扣在茶几上,上楼来找手表。
不多一会儿,他拿着一个盒子走进时停云的房间,“喏,拿去。”
时停云打开盒子,那是一只镀金的腕表,表盘上镶着一圈细钻,应该价格不菲。
他不禁啧啧嘴,“很贵吧……”
“很贵,是你顾阿姨的表,”顾云声拍拍他的脑袋,“偷偷告诉你个秘密,这块表我中考的时候也带过,有想象不到的加持作用。”
“真的啊?!”时停云的眼睛顿时亮晶晶。
“骗你干嘛,”顾云声故作玄虚,“可别弄丢了啊,那可是我的宝贝。”
“没问题。”时停云拍胸保证,心里却想,弄丢了就把我赔给你呗,我来当你的宝贝。
“快点收拾好去睡觉拉。”言归正传,顾云声又开始了养精蓄锐考试论。
时停云:“……”
同样的话顾云声在第二天又一字不漏地向时停云重复了一遍,在终于把一切收拾妥当可以出门的时候,顾云声还一直在说。
一路上,顾云声都在耳边叨叨重复了千百遍的注意事项,时停云假装认真,其实左耳进右耳出地听着。
“手机记得要关机。”
“就当是平时的小测验就好啦,别紧张。”
“涂答题卡的时候看清楚再涂。”
“考得好不好不重要,尽全力就好啦。”
“平常心,一定要平常心。”
因为早上出发的比较早,到了的时候学校大门还没开,外面围了不少学生和家长,都在等着进考场。
时停云站在路边闲的来回转,顾云声以为他是在紧张,又忍不住开口安慰。
“你肯定比平时考得好,再怎么说这几个月也强行塞进去不少内容了。”顾云声摸摸他的头,“别紧张。”
“我不是紧张分,我是紧张你。”
“我有什么可紧张的,”顾云声说,“丢不了,我就在马路边这儿等你,你一出来就能看见我。”
说的也是,这么大个人,还能丢了不成?
时停云努力克制:“小叔叔,你能不能只等我一个人。”
顾云声笑了,“你看这儿我谁都不认识,不等你我能还等谁?”这小家伙不会是被考试吓懵了吧。
时停云无言以对,顿时感觉自己是不是也有点考前综合症了,大白天的胡言乱语,患得患失。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自相矛盾的状态,有恃反而有恐,有得才怕失去。
作者有话说:
接下来请循环播放BGM《沉溺》:“一想到~被咖啡的香味叫醒~为我吹干头发的你~让我有种不真实又患失的感受~”
此刻有一只暴躁的猫猫悄悄破防了QAQ
第63章 给你个机会 自己过来
63
六月十五日下午五点三十分,最后一科理综考试在铃声中结束了,时停云一边往出走,一边在想刚刚最后一道化学题算式。
他顺着人流迈出校园,正张望着寻找顾云声的身影,前面全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家长的询问声和学生考完试的欢呼声混乱成了一片,就像收音机接受不良时发出的嘈杂又烦人的声音。
“啊!有人晕倒了!”
循声望过去€€€€这两天气温太高,不少人都中暑了,路中央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人嚷嚷着要打120,有人说先给孩子喂点水看看,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时停云被人挤得书包肩带都掉了一大截,他正要往马路中间去看看怎么回事的时候,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远处红色的灯光和尖锐的汽车鸣笛声闪乱成一片。
顾云声见天气太热,他怕时停云也会中暑,于是就到路口的便利店去买两瓶冰镇饮料,等那小子考完出来的时候正好喝。
他在等老板找零的时候,看着门外的出租车自打拐进这个路口就一直被堵在车龙里,将近五分钟的时间一点往前移动的意思也没有。
好几个司机急的下车不断张望。
“发生什么事了?”他忍不住开口问。
“前面有人晕倒了。”司机拿着手机翻看群聊记录,他们开出租车的有个司机群,里面不定时的分享实况,“听说是有个学生中暑晕倒了,就躺在路中央。”
“啊?”
“都没个人扶一下,真是的,照这样看起码还得再堵半小时吧。”
顾云声连饮料都没顾上拿直接就往考场方向跑去。
便利店老板从门口探出半个身子,扯着嗓子大喊,“小伙子,你的钱!”
……
顾云声满头大汗地挤进人群里发现中暑晕倒的学生不是时停云后,暗暗松了一口气,配合学校保安把人送到校医院后,他再次走出校门,这个时候外面的人群已经散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三三两两的过路人,但始终没有看到时停云。
他坐在路边,皱着眉拿出手机给时停云打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连着拨了三遍都是无人接通,顾云声在路边等到了太阳都要下山了,还是没等到时停云。
这时候,季秘书的电话突然播了进来,“二少,你去哪了?今天傅总来凌州分公司开会,正好来看看你。”
好巧不巧,这个时候来,他心里忽然没由来地冒出一个不好的念头。
“我马上回去。”
他在路口拦了一辆出租车,司机是个很健谈的中年男人,车上放着劲嗨舞曲,他冲后视镜里瞄了一眼面色不善的顾云声,“小伙子,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呀。”
“……”
“哎呀,现在年轻人压力大,但不要紧的,回去吃顿饭好好睡一觉,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
没得到回应,司机大叔尴尬地笑了两声,跟着音乐哼了起来。
刚进家门,顾云声就看到傅守良和傅远坐在客厅里,指挥着人正在给刚搬进来的鱼缸安装恒温灯。他也不跟傅守良寒暄客套,站在玄关处,只冷冷盯着他的眼睛:“人在哪里?”
平日商场上八风不动的傅老板,从没在人前露过明显的情绪,傅守良平淡的扭头看过去,装作听不懂:“什么人?什么在哪里?”
顾云声的眼神依然是冷冷的,他跨步迈了进来,与傅守良面对面对峙,大有你今天不说咱们谁都别想好过的架势。
傅守良笑了笑,弯腰拿起一个紫色的瓷器香炉,“来,看看这个琉璃瓷香炉,小远从北边新收来的上等瓷器,还有那边刚运过来的热带鱼……”
线条、雕饰、炉型都是特别罕见的工艺,上面雕着千人千面的佛像,每一个连细微的表情都不曾重复,千方百计得来的珍奇,却没有引起顾云声丝毫的注意力,他仍是一副冷冰冰的态度看着傅守良:“你把他弄哪去了?”
这态度让傅守良不太舒服,他的不领情让这位平日里的上位者的权威遭到了挑战和无视。
从来都是老子教训儿子的道理,怎么到他这还反过来了,儿子也敢教训起老子了?
于是他将那瓷香炉放回桌面,板起了脸:“一进门就跟审犯人一样是什么规矩?我是你爸,又不是€€€€”
话还没说完顾云声就直接动手了,他动作利落,几乎是在几秒的时间内,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身边站着的傅远就被他摁进了还没安好恒温灯的鱼缸里去了。
一旁站着的工人都被吓了一跳,手里的零件七零八落地砸在瓷砖地上,显得十分刺耳,又十分荒唐。
“我再问一遍,时停云在哪里。”
傅远都还没弄清楚怎么个事儿,脑袋就进了水里,旁边的游过的热带鱼被他猛地入侵吓得四处乱窜,鱼尾不停晃动打在他的脸上,嘴里是带着腥味的鱼水。
他死死扒住玻璃缸边缘,试图抗争起来,却被顾云声按住纹丝动不得。
傅守良眼底顿时闪过一丝慌乱,他这大儿子从小体弱多病,根本挣不过顾云声,他怒而拍桌,骂道:“混帐东西,你放开他,他是你哥知不知道?”
顾云声微微朝他侧了侧头,“我妈只有我一个儿子。”
“你!”
“在后院的小房间里,司机陪着呢,没出事。”
站在旁边的季秘书出声了,上一秒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随着他的声音弱化了不少。他说,都消消气。
耳畔风声隆隆,离开水面的傅远面色惨白,惶惶睁大眼睛,看着时停云就这样三步并两步急匆匆出了别墅。
他刚绕到后面的院子里,就看到一个男人匆匆跑出来,脸上满是惊慌的表情。
顾云声抓住他的胳膊,问怎么回事。
那男人额头上满是汗,“那孩子晕……晕过去了。”
顾云声再顾不得听他后面说什么,里面往里跑。
闻声跟过来的季秘书和傅守良见到这番场景,也抓住男人盘问:“到底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