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鲤盯着他看了好一时,若非鱼眼睛不会眨动,恐怕已是眨了好多下。
良久,锦鲤说:“没听说过。”
又问:“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说法?”
凤须玉挠了挠头,“从别人那里听来的。”
也不算是扯谎,毕竟真的是他从寸度那里听来的,虽然应该得是“预言蛋”做出的预言。
锦鲤挪走了视线,“听起来跟玩笑话一样,你还是再问问确定一下吧。”
凤须玉想了想寸度那张冷峻的脸,又想了想如果自己当真发问,寸度那冷冷向他睨来的视线。
凤须玉摇了摇头,说恐怕不太好确定。
锦鲤眼珠子一转,开始给他支招。
良久,凤须玉被锦鲤一尾巴从水面下甩到了岸上,站起来再看向水面,只见水面下的锦鲤已是一甩黑色的鱼尾潜了下去。
凤须玉挤一挤头发衣服上的水,转身向着阴寝殿的大门走去。
锦鲤着实是给他出了很多馊主意,凤须玉一个接一个的否掉了。
可现下里安安静静走在回去的路上,那些馊主意却是兜兜转转在脑海中盘旋,挥之不去,甚至越想越觉得有搞头。
不久之后,凤须玉回到寝宫找到寸度,便是直直走到了寸度脚边,抬手拉住寸度的袍角,问道:“仙祖大人,喝点酒吗?”
寸度向他看来,眼帘微垂,眸色晦暗。
寸度:“?”
第48章
相信用不着打开这一章,凤须玉的结局就已经为大家所知晓。
没错,他被拒绝了。
寸度甚至揪住他那小小的后衣襟,将他提溜到眼前,问他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
面色阴沉,眸光冷彻。
好像凤须玉不是单单只问出了一句“喝点酒吗”,而是已经抽烟喝酒烫头被抓了。
虽然凤须玉知道自己蛋壳里住着的是一个成年人的灵魂,即使当真抽烟喝酒烫头也没什么。
可似乎对于寸度来说,他还只是个刚刚成精了三个月的宝宝。
寸度仙祖最为珍贵的预言蛋宝宝不能就这样进入青春期。
寸度给他的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多少有点子炸裂。
见他不说话,寸度又问是谁教他这样说的。
凤须玉眨眨眼,又摇了摇头,说没有人啊,将装蒜进行到底。
放心吧锦鲤,他是不会出卖任何人的。
但在寸度面前,他的装蒜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
寸度起身向外走去,仍旧提溜着他的后衣襟,却已将手垂了下来。
凤须玉随着寸度的摆臂晃来晃去,不多时便晃到了寝宫内一道门前。
凤须玉记得这扇门,就是寝宫内部那道唯一不能打开的后门门扇,门后应该能直接通到阴寝殿去。
那时他有问过寸度为什么这扇门打不开,寸度还让他继续努力尝试来着。
下一瞬,门上的大锁自行脱落,紧闭的门扇当即开启,露出门后浓雾黏稠的白茫茫天地。
完全就是凤须玉第一次见到阴寝殿时的样子。
凤须玉心头一跳,努力仰起了小小的脑袋,茫然道:“仙祖大人要去阴寝殿吗?”
寸度停在了门前,又将他举起,手臂伸直,将他整个没入到浓雾之中。
浓雾如旧怪异,凤须玉一下子失去了视野,抬头甚至看不到寸度举着他的手臂。
这是要做什么?
凤须玉扑腾扑腾小小的四肢,可他这迷你的小身体又能扑腾出什么水花,就连身周的浓雾都没能挥走一分一毫。
正要发问,寸度却先一步开了口,淡淡道:“是哪个?”
啊,原来这事儿还没有过去。
甚至已经将范围缩小到阴寝殿,静候着他指认的模样。
可这雾浓得他连自己都快要看不清了,寸度是怎么想到让他在这里指认“犯人”的呢?
似乎是意识到他的疑惑,寸度捏着他后衣襟的手微微一拧,指尖提溜着的纯白小人儿便一点点转了个面。
可还不等凤须玉彻底转过去,他就飞快扑腾扑腾又将自己扑腾回了面对寸度的状态,大抵。
毕竟受视野所困,他也看不着寸度到底在哪个方向。
凤须玉飞快指了指自己,“我我我,是我。”
如针的视线刺在了他的身上,凤须玉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有些偏,转过脑袋试图对上寸度的视线,继续道:“我想学酿酒。”
而后,凤须玉倏地被捞回了寝宫之内,那扇大门也应声关闭,硕大的门锁再一次牢牢锁起。
寸度拎着他转身就走,似乎接受了他这一说法。
凤须玉松下一口气,这才想起什么向后看去,却只见紧锁的门扇,一点儿不见浓雾的痕迹。
尽管好像只见到了一片浓雾,凤须玉却恍惚觉得自己扑腾着转过身之前,视线的余光中见到了一抹亮色。
难道是阴寝殿大门处的牌匾?
毕竟那牌匾就是这样,可以完全忽略浓雾造成的视线影响,将匾上字迹传播到很远的地方。
凤须玉心说大抵如此,干脆转过了头。
那么,凤须玉没能看到的真实情景是什么呢?
是无数古语书写而成的名字。
那扇门背后并非阴寝殿,而是阴寝殿中所有狱人被剥夺的名字。
属于魔的罪与恶一点点侵蚀进入浓重的白雾,在浓雾中落满丝丝红意。
名字密密麻麻挤占了整座屋子,却只有一小部分汇集在一处,散发出亮色。
那是凤须玉已经发现并在今日里拜访过的所有狱人。
而在寸度离开之后,已是尽数熄灭,回归到旧时的位置。
若是凤须玉当真顺着寸度带给他的转动看去,看到的也并不会是那些古语。
而是那些古语所代表的,如今的狱人模样。
€€€€
凤须玉真的去酿酒了。
寸度找出一本教授如何酿酒的书册,变化到凤须玉使用的大小,然后塞到了他手中。
再然后,更是陪着他来到了仙宫的药屋,让他尽情去做。
这已经是第二天的事,凤须玉茫然看着手中的书册和面前巨大到能塞百来个他的酒坛,懵了。
来真的啊?
当然。
凤须玉看向了寸度,寸度的眼神是这样告诉他的。
凤须玉悻悻将视线移回了手中的书册,埋头开始看书。
怎么说都是他自己说出来的,而且等真酿成了,他再去问寸度,寸度说不定就答应了呢。
于是,偌大的药屋里,便只剩下两道不时翻动书页的声响。
没错,两道,寸度搬了张椅子坐在他边上,手中拿着同样一本制酒的书册,看得比他快多了。
等到寸度飞速将书册看完合起,凤须玉猛地从手中书页抬起头来,带着震惊确定寸度是看完了没错,又是带着震惊将脑袋埋了回去,不自觉加快了速度。
也就在这时,贺星天来到了药屋。
因着也用不着什么法器一类的东西,所以寸度与凤须玉只是待在药物的大厅处,贺星天一进门就见了寸度,身形都几不可见一滞。
转眼,贺星天已是反应过来,施施然行礼道:“尊主早。”
寸度稍稍侧目,颔首应下。
贺星天笑笑,又是看向了他,“小宝儿早。”
凤须玉正加速努力看书中,这才注意到贺星天的声音,又是一个猛地抬头,一下子都没找到贺星天在哪里,嘴巴却先一步含糊应下。
又道:“星天早啊。”
贺星天自是通过他的神情看出他还在找自己,不由得苦笑一声,抬步向两人走来。
直到离得近了,凤须玉才看到贺星天的身影一点点变得清晰。
而后,贺星天站定在寸度身前,对上凤须玉的金色眼瞳笑了笑,发问道:“不知尊主与小宝儿何故在此?”
寸度垂眸将视线落在了凤须玉的身上,“陪他。”
凤须玉当场举高了手中的书册,“我要学酿酒!”
贺星天面上带几分惊讶,“小宝儿对酿酒感兴趣吗?”
凤须玉飞快点了点头。
贺星天笑容更深,“真好啊,不知有没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酿酒这事儿我也略知一二,。”
不用说也知道这个“略知一二”不过是自谦罢了,贺星天每一个略知一二的,都格外精通与熟练。
像是下厨,像是给他做小衣服。
而且他现在身上这套衣服就是贺星天给他做出来的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