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粉丝带的蛋糕盒上摆着两根数字蜡烛,一根2,一根4。
哥,我该长大了,是不是?
我是个坏蛋,嘴里总是这样说着,以此作为放肆的借口。
其实我只是想给他一个原谅他自己的理由。
作者有话说:
加更
下次海星满3.1w~
第64章
今年的最后一天,天气预报说会晴朗,实则都是低空盘旋的乌云。天还没亮我就从家里离开,踩着夜色的尾巴到达CICI俱乐部着手布置场地,忙到下午两点多才吃上第一顿饭。
黄渝为所有人订购了盒饭,我排队领完饭后走出CICI透气,蹲在马路牙子边啃玉米。
天色已然暗得像黄昏日暮,闪电躲在乌云层后眨眼。天空半阴半晴,多么像他。
啃完半根玉米,正要从饭盒里拿起剩下半根,猛然想起来我从昨夜到现在都没有找我哥说过话。
因为住在一块,我们很少和对方发消息,但发生关系后我们的关系就非比寻常。都说第一次上床后要懂得安抚对方,打电话、发信息,问问人家怎么样了。我拍了下脑门,将盒饭搁在脚边,点开他的微信头像。
也许他在等我发出信号。我从不计较自己是多走一步还是少走一步,干脆一步到位,在信息框敲下:
哥,我爱你。
发送完后捡起盒饭,刚要往嘴里扒饭,裤兜里忽然“嗡嗡”震了两声。
我合上刚张开的嘴,将手机拿出来,赫然看见一个:
?
只有我哥才会干出收到告白短信后回复一个问号的事情,但转念一想也有可能是因为发送方是我他才会这样冷漠。我叼着一次性筷子,在键盘上敲击起来,刚想骂他是个提上裤子就翻脸不认人的渣男,还没输入完就看到消息框内传来了第二条信息:
又干什么坏事了?
我眯起眼,写道:坏事没干,干的你。
我捧着手机饶有兴致地等待他的回复,过了两分钟才意识到不妥,再发消息过去时,屏幕上只显示红色感叹号。
暴躁大鹅把我拉黑了。
我立即站起身回拨电话,池易暄接起后问我要干什么。
“好哥哥,把我拉回好友名单呗?”
“想都别想。”
“我就是过个嘴瘾,逗你玩呢,别拉黑我呀,昨天你不是也爽到了吗?……”
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挂断了,回拨过去只剩下占线提示音。
我咬着牙签,若有所思地蹲在马路边。
他害羞了,嘿嘿。
夜幕落下,阴云密布看不到星辰。跑车俱乐部的入场方式万众瞩目,一排排五颜六色的超跑轰鸣着到达,停满了CICI俱乐部门口的露天停车场。我穿着黑马甲站在门口迎接富二代和网红们的到来,两名专业摄影师跑前跑后,忙着为帅哥美女、跑车香槟拍着照片。
除了摄像师,我还找了照片精修大师。等到派对结束后将相片合集发给跑车俱乐部,他们肯定认为我们贴心,心情好说不定还会发到自己的社交软件上,等同于为CICI免费做推广。我跟黄渝算账时说过,这波下来稳赚不亏,他们又付钱给我们办活动、又帮我们打广告。一番舌战,就这么又从他的口袋里抠出了百分之十的经费。
鼓点压过天际边的闷雷。黄渝双手插兜站在舞池后排,看着我从隔壁省挖来的知名DJ在舞台上摇头晃脑地打碟,自己的脑袋也不自觉地跟着节奏晃动起来。
舞团和网红都已到场,DJ也很给力,纸屑都洒了两波。我招呼服务生们端上酒水,余下的活动安排我已经和工作人员们打过招呼,他们能够完成。眼看跨年活动基本进入正轨,我装模作样地走到黄渝身边,呆了一会儿后假装接到电话,掏出手机大声说:“喂?怎么了?啊?没事吧?很疼吗?我现在还在CICI。”
眼看他的余光朝我飘了过来,我捂住手机听筒,抱歉地对他说:“老板,我家里出了点事,我哥说他胃疼得下不了床,得去医院。”
黄渝一听眼睛都瞪大了,“那你赶紧去吧!”
“谢谢老板,那我先回去看我哥了。”
“需要我开车送你回去吗?”
“不用不用,我哥住得近,跑步回去更快。”
我冲他摆摆手,转身跑出舞池,将聒噪的电子音乐甩在身后。出了CICI,我一路狂奔,裤脚被奔跑时溅起的雨水打湿,我的心情几乎是瞬间就轻盈起来。
雷公电母躲在乌云后打架,夜幕像块浸湿的脏抹布。当我推开公寓大门时,池易暄对我的出现很惊讶,“你不是在办跨年活动吗?”
“是,但我想赶紧回来将我自己解除黑名单。”
我笑嘻嘻地脱下外套,拿过他桌上的手机,熟练解锁后找到我自己,恢复好友。
“你怎么知道我的密码?”他夺回手机,狐疑地看着我。
“……猜的。”
我想说我都偷看到你密码一年多了,你不会现在才发现吧。
但还是换了个话题。
“今年一起过生日吧,毕竟是我们家的传统。”
我看了眼时间,现在是十一点三十。本想换掉身上的工作制服再进厨房,但鉴于时间紧迫,我系上围裙就开始烧水、洗菜。池易暄隔着厨房的透明玻璃推拉门打量着我,“你要做什么?”
“长寿面。”
高热的蒸汽咕噜噜地顶撞着锅盖,我往滚水里下面条,余光看到他还在厨房外偷看我。
我瞥了眼他身上的睡衣,“你换件衣服吧,一会儿照张相留念,给爸爸妈妈看。”
抽油烟机太吵,我没听见他应声,回过头时却发现他的身影消失了。
长寿面端出来时是十一点五十二分,我将冒着热气的面碗端到餐桌前,烫得手指捏了捏耳垂,然后快速脱下围裙,去敲他房间的门。
池易暄推门从卧室里出来时,已经换上了灰衬衫和西装裤。造物主的确偏爱他,要拿画笔勾勒他精细的五官与宽肩。
我歪过头看他,“哥,好帅。”
“你不去换件衣服?”
这才想起来自己还穿着CICI的制服。还有几分钟就要到新年了,我干脆脱下黑马甲,保留马甲下的白衬衫,再把领口的黑色领结摘下后放在桌角。
池易暄将我的生日蛋糕从冰箱里拿了出来,往中央插上两只数字蜡烛。
他点燃蜡烛,我关掉公寓里的灯,刚要坐下又想起来他的面条还差最后一步,快步跑进厨房将砧板上的一小撮葱花拢进手心,洒在长寿面上。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了,尽管我们这里却是一片寂静的森林,没有生日歌、或是敲得人内脏都打颤的鼓点。昏暗的客厅内,两点烛火在蛋糕上调皮地跳着秧歌,我闭上双眼,双手合十抵在胸前,在内心许下二十四岁的生日愿望。
悄悄睁开一只眼,看向身旁,池易暄正望着面前的长寿面,安静地等待着。他的心愿可能更为简短,所以很快就睁开了眼。
我许完愿,对他说:
“生日快乐,哥哥。”
“生日快乐,白小意。”
他向我递来切蛋糕的刀,我想起来还没有合照,于是拿过手机,用他的咖啡杯架起来,调转摄像头面向我们,设置了三秒钟的延迟拍摄。
“哥,坐过来点。”我招呼他过来。
池易暄将椅子往我身边挪了挪,好让自己整个身体都进入画面。
3、2、1€€€€
二十四岁的我,与二十七岁的他,被定格进新年来临的瞬间。
如果要将我们的所有合照按时间顺序收藏,那应该会是一本不连贯的日记本。妈妈再婚的第一年我们拍过一张全家福,互相看不顺眼的我们被妈妈推到一块,快门响起的瞬间,我用肩膀将他往旁边挤了挤。
小学、高中毕业典礼我们有过合照;家庭相册、和彼此的生日照里都有我们的面孔。
上一次合照还是在厦门。当时我们租了一辆自行车沿着海边骑行,我费力地蹬着脚踏板,池易暄则悠闲地坐在后座,两只长腿朝两旁放肆地伸展。
咸腥的海风将我们吹得东倒西歪,他手握一只汽水瓶子,不得不左右脚交替着点地。终于骑到下坡,我单手扶住车龙头,另一只手拿过手机开始自拍,生动的我们被永恒地保存下来。十八岁的我张狂地大笑,风将额前的头发全部吹起。我身后的池易暄则面露惊恐,手臂指向摄像头外的减速板。
我的青春在厦门落下帷幕,十八岁是一块被自行车后轮碾起的碎石子。
生日蜡烛被我们一同吹灭。唯一一点光源消失了,化身一缕黑烟袅袅升起,升到了半空中。池易暄起身打开公寓的灯,我将第一块蛋糕切给他,上面水果最多。
他不喜欢吃蛋糕,但一年一次的庆祝活动,我还是希望他能尝尝。
然后再给自己切下一块。刚从冰箱里拿出的巧克力还冰着,入口即化,绵密又香醇,和以前池岩从菜市场连锁蛋糕店买来的味道相比很不一样。
我含着叉子,含糊不清地说:“好吃。”
“比利时进口的巧克力做的。”
我感叹:“这得要三四百吧?”
“七百八十八。”
“……”
七百八十八买一六寸小蛋糕,奢侈品店都没有这么坑。哥你有这个钱不如去医院看看脑袋,治一治你爱做冤大头的病。
但说出口的话却是:“好吃、特别好吃。”
不夸他的话以后再没人给我买八百块钱的生日蛋糕了。
池易暄用筷子夹起几根面条送进嘴里,“面有点多,我可能吃不完。”
“吃多点,你平时工作那么累。”
“睡前吃太多不好,容易长胖。”
“你还胖啊,你那小身板,昨晚摸上去都是骨头。”
其实我没想把话题往情事上引,他本来就轻,阑尾手术后人又肉眼可见地瘦了一圈,估摸着起码掉了得有八、九斤。
我猜测他心理上还没有完全接受我操他这件事。果不其然,池易暄马上岔开话题:“你现在不打算再找工作了?”
言下之意是问我还要在他家赖多久。我反问他:“我现在不是有工作么?”
他没说话,筷子夹起面条在空中吹了吹。
说实话,我现在也摸不清他到底是看得起还是看不起我在CICI的工作。
“其实你不想我搬走吧?毕竟你在我找工作和我住在你家这两个选项中选择了后者……”
他打断我,“我什么时候选了?”
“不然你为什么会在我面试时捣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