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之塔 第92章

这座看似五脏俱全,连衣柜和鞋柜都不缺的小木屋里,没有厨房!

没有厨房,却有餐桌……他们需要的食物从哪里来?

环顾四周,荆白不得不回忆起在上一个副本时,某人曾经说过的话。

当时,因为背包中有食物,他短暂地怀疑过昌西村的食物不能吃,柏易当时对他笑了笑,说:“如果是这样的副本,别说家畜了,你连一粒米都找不到。”

荆白当时只当他否决了这个可能性,并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直到现在,才算明白了他的意思。

柏易说得没错。从进了副本以来,除了溪水或许能够饮用,他确实没有见过任何能吃的东西。而他们进副本时,也是两手空空,“塔”同样没有给他们准备任何食物。

他轻手轻脚把这座属于小羊的木屋翻箱倒柜地找了一遍,连茶几底下都没放过,才终于确认,除了没有厨房,木屋里也没有任何能够食用的东西……甚至连原材料都没有。

荆白摸了摸空空的胃部,向来冷淡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个无可奈何的神情。

看来副本的生存条件之一就是食物。不知道明天“开工”在山里是不是能找到食物,总之今晚,是肯定要饿过去了。

木屋里显然已经没有线索,荆白放弃了继续寻找,简单洗漱以后回到卧室。

小羊躺在它的小床上,似乎睡得很香,它的睡容十分安详,看上去和普通的羊羔简直没有区别。直到荆白回到床上躺好,也没见它再有任何响动。

荆白敲了敲墙壁,房间陷入一片黑暗。

卧室里只有一扇小窗,甚至看不到月亮,闭上眼时,却能感觉到柔和的月光洒在脸上。

若不是在副本里,这里的环境甚至算得上宁静安谧。

荆白清空大脑,放任自己的思绪沉入静默的大海。

反正已经住进来了,木屋里暂时也看不出异状,先把这一夜过去了再说吧。如果所料不错,这个副本的重头戏,还要落在明天的“开工”上头。

一夜无梦,荆白睁开眼睛时,竟然是被照到脸上的阳光晒醒的。

在副本里,竟然还能睡到自然醒!

荆白从不贪睡,见外面天光大亮,不由吃了一惊,他担心自己错过了中间人说的上工时间,迅速坐起身来。

再看角落的篮子,羊也不见了!

他心中暗叫不妙,正要起床,小羊哒哒的蹄声响了起来。

荆白停下动作,见它将一篮衣服放到自己床边,便拿起来看。

这是一套干净的深蓝色的工服,背后还写着“吴山建筑一队”几个大字,不出意外,就是他们“上工”时要穿的工装。

小羊乌溜溜的眼睛纯真地看着他,如果羊也要评价长相的话,这只羊无疑是非常可爱的。即使知道它没有表情,但当它认真地看着人时,就好像在微笑一般。

荆白见状也没有犹豫,这工反正是要上的,索性就将小羊带来的工服换上了。

他穿着工服走出门外,抬头看了看天色,才松了口气。

虽然已经出了太阳,好歹时间还不算太晚,正要往昨天和中间人分开的地方走时,他听见背后传来“咔哒”一声,是小羊用头顶上了木屋的房门。

它竟然也跟着一起走了出来!

它也不等荆白,哒哒哒地迈着四条小短腿往前走,身上雪白的卷毛被微风吹得轻轻晃动。

荆白长腿迈出两步就追上了它,好奇地问:“你也要上工?”

也不见小羊点头或摇头,它只顾一个劲儿地往前走。荆白便配合着它的速度,悠闲自在地走在它身边,很快便回到了昨晚和中间人分别的地方。

中间人还没来,已经有几个人等在了那里,包括昨晚荆白见到的寸头男,荆白记起他的名字叫崔风。他身边没有任何动物,唯有肩膀上站了一只小鸟。

那鸟浑身漆黑,脑壳圆圆,鸟嘴又短又粗,毛炸得蓬蓬的,除了浑身毛茸茸圆乎乎,说不上是只好看的鸟。它好像很喜欢崔风,一直拿头蹭他。

荆白注意到,在场的人里面,只有方兰和他一样,也带着一只羊。

凤琴也已经到了,不过她肩膀上站着的,是只通体棕褐色的大鸟。

荆白对鸟类不熟悉,最初以为这鸟和崔风身上的品类一样,只是一个是幼体,一个成年了。定睛一看,才发现根本不是一种鸟。

凤琴肩膀上这只鸟体型虽大,但身上的羽毛还是绒毛,应该也是幼鸟,只是它的喙又尖又长,眼神也更凶恶,应当是只猛禽。

几人都默不作声地观察着对方的“房主”,崔风肩上那只鸟对比凤琴肩上的那只,自然是相形见绌,凤琴眼中露出得意之色,还摸了摸大鸟的头顶。

大鸟不知是不是不习惯在这种触碰,唳了一声,抖了抖浑身的羽毛,凤琴赶紧将手拿开了。

崔风却毫不在意,任由自己的小鸟亲热地在他肩膀上跳来跳去。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来了,荆白默默数了数,发现一夜过去,一个人也没少,都是带着各自的“房主”来的。

十四个人里,总共有四种动物,分别是两种飞禽,两种走兽。

两种飞禽就是凤琴带的大鸟和崔风带的小鸟;至于走兽,一种自然就是荆白和方兰的羊,另一种动物却十分罕见,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荆白看见一个叫窦松的大汉,还有昨天和凤琴举止亲密的男人都带着一只荆白不认识的小兽,大小和小羊差不多,看着却健壮许多。

它的身材像豹,头却似虎,看上去虎头虎脑的。如果长大了,或许看上去还有些威慑力,但它到底只是只幼兽,瞧着那圆溜溜的大眼睛和肉乎乎的爪垫,只叫人觉得可爱。

中间人还没来,众人便开始交头接耳,荆白没有参与,只默默数出了这四种动物的数目。

在场的,分别是三只羊、三只小鸟、四只大鸟、四只不认识的小兽。

这四种动物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是幼兽。

每种动物应该都有它特别的意义,荆白低头看着自己的小羊羔,它像能感觉到荆白的目光似的,抬起头来软软地“咩”了一声。

这么丁点大的一只羊羔,能有什么意义呢?

第119章 建筑队

“你那个屋子有吃的吗?我一晚上没吃东西了,好饿啊……”

“没有,我昨晚就看过了,什么也没有。”

“都是鸟,为什么你的房主这么乖,还来蹭你?我这只摸都不能摸一下。”

“你这还算好的了!我早上还睡着呢,这大爷直接把这套工装扔到我脸上,差点没把我闷死!”

“……这不说明你睡得挺好的吗?我那个木屋小得要命,那床简直是儿童型号,我现在都还腰疼呢!”

“说起来,这衣服要换吗?我的衣服一醒来就看见在床边,我感觉怪怪的,不敢就这么穿上,只好带出来了。”

“啊?你别吓我,我都穿身上了……”

周围的人的交谈几乎都围绕着各自的“房主”,从他们的言语中,荆白注意到并不是所有的房主态度都像自己的小羊一样好,崔风的小鸟和凤琴的大鸟态度迥异似乎也并非个例。

他不禁看向了和他一样带着羊的方兰,她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眼神不聚焦地看着前方。她脚边的那只小羊同荆白的小羊大小差不多,眼神也同荆白那只一般温顺,乖乖地看向她的目光几乎是依恋的。

剩下一个带着羊的,就是进来对荆白抱怨让他等了太久了的花夹克少年宋不屈。

他进来时冷言冷语,荆白只当他是个刺头,他却是唯一一个蹲下来摸自己的“房主”的,荆白冷眼看着他的手就没有离开过羊羔的小脑袋,摸得小羊尾巴甩个不停,眼睛都眯了起来。

相比之下,不知是不是巧合,带着另一只小兽的人和自己“房主”的距离都堪称疏离。

看上去很凶猛的大鸟虽然不像小鸟一样任人抚摸,好歹还停在人的肩膀上;这只似虎又似豹的小兽虽然长得威风凛凛,却只是跟随在人的身边,而且同主人的距离起码都在三步开外。

荆白不动声色地将十几个人和他们对应的“房主”类型对比了一圈,过了一会儿,“中间人”也来了。

他看上去和昨天一模一样,还是那般矮瘦,皮肤焦黄,脸上带着笑容。他先热情地和众人打了招呼,等眼睛从众人身上溜了一圈,脸上的笑意就消退了一些。

众人紧张地看着他,他伸手点了队伍中的三个人,拉着脸道:“房主都好心收留了你们,你们怎么还不勤快点,上工之前不换好工装,想等着占用工作时间来换吗!”

虽然他以“房主”的名义指责了这些人,“房主”本身却没作反应,倒是被他点中的三个人脸色煞白,忙不迭地就地穿了起来,把工装套在了自己的衣服外面。

他们何曾有偷懒的心思,只是害怕乱穿房主给的衣服出事罢了。

中间人斥责完他们,就一句话也不说了,眼睛不错地盯着这三人换衣服。

另外两个人是男的还好,里面还有一个女孩子被他盯着,又是害怕又是委屈,眼中含满了眼泪,欲掉不掉的。

方兰轻轻咳嗽了一声,女孩咬着嘴唇,好歹没发出抽泣声,红着眼眶穿好了自己身上的工装。

等所有人都穿上了一色深蓝色的工服,中间人阴沉的脸色才恢复了正常。他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笑眯眯对众人道:“既然都穿上了制服,就是我们一期工程队的人了。开工时间宜早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争取早日完工!”

他走到了队伍的最前列,朝着就在眼前的这座山道:“工程队的各位,我们现在就往吴山出发;至于房主,你们也该去准备材料啦,不然我们到了地方没活干!”

他话音刚落,那四只小兽就像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奔向了众人进来时那个漫天黄沙的方向。

四只大鸟纷纷唳了起来,在空中盘旋了一圈,也飞了出去。

同他们一比,小鸟和小羊这两种动物就显得落后许多。

大鸟和小兽都消失了,小羊的大眼睛还一瞬不瞬地看着荆白,荆白从那双乌溜溜的眼中看出一丝不舍的神色,它长长“咩”了一声,迟迟不肯动身。

有人忍不住笑了起来,荆白看了一眼周围,发现只有他们六个人的动物还停留在原地,崔风的小鸟绕着他的头一个劲地打转,嘴里还发出嘶哑的呱呱的叫声,实在说不上好听。

凤琴抿着嘴笑了起来,和崔风这只鸟一比,她那只鸟不知机敏多少。她虽然不知道不同的鸟代表着什么意思,但是强悍灵巧的动物,总比弱小无力的好。

宋不屈的小羊也不肯走,一直在他脚边打转,宋不屈没办法,只好又蹲下来摸它。

窦松就站在它旁边,脸上半是得意,半是不耐烦,看宋不屈又蹲下来摸羊,终于忍不住道:“你们有完没完了,没看人家说急着开工呢……”

宋不屈抬头瞪着窦松,他对动物很有耐心,对人显然就差了许多:“你算哪根葱?工头都没说话,你倒急起来了!”

窦松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年轻人,拳头捏得咯咯直响:“你€€€€”

中间人就在一旁看着,他虽没出声阻止,也不代表窦松敢当着他的面放肆。他恨恨地看了宋不屈一眼,喘了几口粗气,走开了几步。

凤琴身边的大汉也是满脸不耐,凤琴脸上带着笑容,低声和他说了几句话,他的脸色才算好了起来,手还在她腰上摸了一把。

凤琴脸上露出一个像是羞赧又像是嗔怪的笑容,递了一个眼神给他,就不说话了。

荆白的小羊也不肯走,绕着荆白的裤腿打转,荆白没办法,只好学着方才宋不屈的动作,轻轻摸了摸它的头。

小羊享受地仰起脸,又蹬了噔蹄子,这才肯出发。

宋不屈的小羊是最粘他的,直到崔风等人的三只小鸟都飞走了,荆白和方兰的羊也消失了,他的羊才慢悠悠地开始动身。

中间人这时又不像方才一样催着他们了,他耐心地等待着,直到宋不屈的小羊慢吞吞的背影的消失淹没在那道界限背后的黄沙中,他才点点头道:“行啦,可以出发了!”

他这才动身,带着众人往吴山走去。

吴山虽不高,但也不是那种几步就能爬上去的矮山;这里的山路连青石板都没铺,杂草众生,走起来十分吃力。

众人肚子空空,刚起床时还不觉得怎样,还没等爬到半山腰,就都觉得肚子咕咕叫了,走不动的人虽然拼命想跟上,速度却也忍不住逐渐放慢,同带头的中间人不知不觉就拉开了距离。

这中间人走路速度十分稳定,他在平地上走多快,在山路上也是一样的速度。但对一般人来说,平地和山路需要消耗的体力可谓天差地别,这时还能跟上他的人,就显得很突出了。

即便是空腹,这点体力的消耗对荆白来说也不算什么,他稳稳落在中间人身后,而紧跟着他的,出乎意料地,不是体型看上去很威猛的窦松等人,也不是宋不屈那样的年轻人,而是第一天进塔的,那个看上去足有五十岁的中年人。

窦松、宋不屈、眼镜男这些人都落后了十几米远,属于第二梯队;像凤琴那种一看见山路就脸色发白的,现在更是不知道去了哪里。

第一梯队,只有荆白和这个年纪不小的男人。年龄似乎没有给他的体力带来劣势,微黑的皮肤上甚至看不出几分疲惫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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