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乖软夫郎的农家书生 第66章

他本打算留着衢州租赁的屋舍,以备将来不时之需,但因着有了田税的分成,加之举子每月还有膏火银和粮食,二人仔细盘算一番,决计退掉豆腐坊,将家禽和牛都一并发卖了,举家搬去上京生活。

计划有变,云胡从收拾行李直接进化成收拾家当,这豆腐坊尽管只住了一年多,但要离开,还生出了些许的不舍。

那头跟着他们从福水村一路过来的黄牛,这些年一直勤勤恳恳地帮着拉磨做豆腐,卖给隔壁杂货铺子时,他絮絮叨叨地嘱咐了好些话,临到了还偷着抹了两把眼泪,惹得谢见君心疼地好一通哄。

家当都收拾好,谢见君特地跑了趟府衙,拿到了官府批下来的通关文书和专门给举子进京赶考准备的盘缠,又顺道儿去学府同山长和李夫子请辞。

眨眼到了与商队约定的时间,

起早,一行人赶着熹微的晨光,浩浩荡荡地踏上了去往上京之路。

第82章 (一更)

摇摇晃晃地在马车上坐了一整日, 傍晚时分,一行人停在镇子上一家客栈前。

“阿兄,我快要被颠散架了...”, 满崽跳下马车, 苦着脸小声埋怨道。

“单是坐马车便觉得颠簸, 你要知道, 多数学子进京赶考, 可都是步行数月, 脚下的布鞋都得磨破好几双呢,他们岂不是更要辛苦些?”,谢见君将他脑袋上本来就松散的发髻揉得更杂乱,惹来小崽子皱着眉头撇着嘴,一通不满地哼唧。

“小公子再坚持坚持, 明日咱们到了码头,便可坐船了, 这坐船可比坐马车舒服多了。”, 正指派着手底下的人往客栈里搬行李的宋管事, 笑眯眯地凑上前来, 从身后变出一油纸包的蜜饯,劝哄道,“小公子若是觉得辛苦,便先吃些零嘴, 稍垫垫肚子。”。

满崽回眸看了眼谢见君,得了他的首肯后,才道了一声谢, 接过了宋管事手里的蜜饯。

一整日驱车赶路,晌午也不过吃了点简单的饼子, 口中正寡淡得很,这蜜渍梅子,清甜中浸着一抹酸头,很是可口,他和云胡一块接一块地往嘴里填。

谢见君将行李带去客栈房间的功夫,油纸包着的果脯已然下了大半,再一瞧这两小只吃得欢实,连唇边都沾染上了蜜汁,便伸手把余下的都没收了起来,“不兴再吃了,等下要吃晚饭,这都让零嘴填满了肚子,哪能行?”。

满崽虽馋那口酸甜,但也晓得他家阿兄说一不二的性子,只得眼巴巴地看着梅子被收走。

晚些,客栈小二将饭菜送到了房间里。

吃食都是由宋管事准备,点菜前还特地来问过他三人是否有忌口的东西。

现下瞧着这堆了满当当一桌,有荤有素的菜品,谢见君不由得咋舌,倒也不至于这么多。

满崽“哇”地一声扑上前,望着面前琳琅满目的饭菜,默默地咽了下口水,转身招呼他家阿兄和云胡快来坐下,那梅子吃得人胃口大开,他只觉得自己如今饿得能吃得下一头牛。

谢见君一路马车,颠簸得有些累,没吃多少就停了筷子,忙着给他俩剔骨拔鱼刺。

满崽喝着碗中的鸡汤,时不时还张嘴被投喂一口,眼瞅着他精神头越来越迷瞪,眼皮子沉得几乎都抬不起来,只听着手中的勺子“咣当”一声,云胡眼疾手快地托住他的脸颊,才没使得人一脑袋栽进汤碗中。

“我来,你接着吃。”,谢见君抹干净手,接过睡着的满崽,将他抱出了房间,宋管事给他三人开了两间上房,小崽子就歇在他俩的隔壁。

待把人安置好,再回来时,余下的吃食已然都被客栈小二收走,云胡斟了两盏热茶,方才吃得有些油腻,临睡前喝杯热茶,既能暖身又可以清清口。

“满崽睡下了?”,他上前接过谢见君脱下的外衫,轻声问道。

“恐是累坏了,睡得可熟呢,给他褪衣裳净手净面都没醒,这一觉估计要睡到明日一大早了。”,谢见君笑着应承一声,忽而双手穿过小夫郎腋下,将他一把托抱起来。

云胡吓了一跳,慌乱地搂住他的脖颈,红着脸羞赧道,,“别、别闹、明天还得赶路呢、”。

“放心,不闹你,这一趟路上辛苦,咱们早些歇下。”,谢见君信誓旦旦地保证道,将小夫郎轻放在榻上,俯身亲了亲他的嘴角。

细碎温柔的亲吻逐渐加深,他熟练地撬开云胡的贝齿,浅尝辄止,追逐成唇齿间的交缠。

云胡被吻得脑袋阵阵发昏,连呼吸都一并剥夺了去,他抬手轻推了推面前的人,却不料被扣住十指抵在墙上,谢见君温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乖一点...”。

他骤然脸颊烧起一抹滚烫,几近将理智燃烧殆尽。

满室静谧,暗潮涌动。

......

待真的闭眼歇下时,已是近夜半时分,谢见君将累坏的小夫郎搂在怀中,轻啄了下他额前。

“不、不要了、”,云胡下意识地想要躲开,喑哑的声音里氤氲着黏黏糊糊的潮意。

“好好好,都依着你..不要了不要了..”,谢见君抚着他细弱的脊背,低低地哄着。他晓得自己有些过分,情深意浓时失了点分寸,微凉的鼻尖蹭了蹭小夫郎的鼻子,很是自然地将他搂紧。

搭在腰间的手臂结实有力,若不是被这手臂桎梏得无法逃离,又被眼前这人的以退为进哄骗住,云胡姑且还能对谢见君说出的话信上几分,但现下他困乏得只想好好地睡上一觉。

哄着小夫郎睡熟后,谢见君这才下榻,端起桌上已经凉透的茶猛灌了一口,将地上的狼藉悉数收拾干净后,复又上榻。

二人相拥着入眠,再醒来时,已是辰时将至。

睡足了的小满崽早就被宋管事带下楼吃早饭,一想起等会儿要去坐船,他心中雀跃不已,还多吃了小半个包子。

倘若不是宋管事怕他头回坐船不适应,吃多了晕船,那剥壳的水煮蛋还能再咽下半个。

一行人退了房间,马车将其送至码头。

谢见君跟宋管事商量着往后的行程怎么走。

不远处,满崽蹦蹦€€€€地扯着云胡的衣袖,“云胡,你快看,是大船,宋管事说这就是我们等下要坐的大船呢!这也太气派了!”,他一面欢欣地说着,一面手舞足蹈,瞧着就高兴得不得了。

云胡腰酸得厉害,被谢见君安置在码头前的石椅上不愿动弹,又不想抚了满崽的兴致,便有一搭没一搭地附和着他的话。

待宋府的伙计将此趟去上京走商的货物都装好船,确认完后面行程的谢见君大步过来,“走吧,咱们要出发了!”。

满崽高呼一声,犹如离弦之箭眨眼就窜出一丈远,宋管事已经等在跳板前,见人跑过来,忙将小家伙抱上了船。

这宋管事也算是宋家老爷身边得力又机灵的老人了,此行被宋老爷派出来,清楚自己的任务就是招呼好谢见君一家人。

相处了一整日,他算是瞧出来了,别看这云胡和满崽就是俩平平无奇的小哥儿,云胡还是个话都说不利索的小结巴。偏偏这谢解元拿着可要紧着呢,一路细心呵护,凡事几乎亲力亲为,尤其是小结巴夫郎,更是看顾得仔细。

这照顾家中内子的事情,宋管事自觉是搭不上手,但哄一个小娃娃开心,还不是信手拈来的事儿。

船还未开,他带着满崽站在甲板上,教他用千里望看远处碧波浩渺的风景。

“就这么、放任、放任满崽麻烦宋管事能行吗?可别耽误了、人家的正事..”,云胡有些担心,怕小家伙闹腾起来,宋管事招架不住。

“没事,有外人在,满崽不会胡闹..”,谢见君不紧不慢道,话锋一转,他垂眸看向小夫郎,温声问起,“腰还疼吗?还能走路吗?”。

小夫郎霎时红了脸颊,“不、不妨事..”。

话音刚落,身子骤然腾空,他被谢见君打横抱起,步伐稳健地朝着船边的跳板走去。

“快、快放我下来、”,云胡挣扎着想要从他怀中下来,这若是让旁人看见了,成何体统?指不定在背后会对谢见君指指点点呢。

“老实点..”,谢见君非但不听,反而还收紧了怀抱,只用二人之间能听到的声音低低说道,“我方才同他们说,是你昨日做了一天的马车,身子骨有些不熨帖,不用担心,昨夜辛苦你了,我抱你上船。”。

半晌,小夫郎红着脸,极轻地道了声,“好”,而后整个人埋在谢见君怀里,羞得头都不敢抬。

宋管事向来大风大浪见惯了,瞧着小两口的亲昵模样,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唤手下人给他二人掀开船舱门帘,好让谢见君抱着夫郎进去时能方便些,自己则不动神色地引开了满崽探究的目光。

一切准备就绪,伴着一声号响,船舶缓缓在水面上驶动起来。

宋管事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刚过半日,满崽就从先前的“动如脱兔”转变为“静若处子”,他扒着船,一脸的菜色,早起吃的那点东西不到半个时辰就吐了个干净,再往外吐,便只能呕出些酸水来。

云胡亦是如此,他紧闭着眼眸,仰卧在船舱中,面色苍白。

好在这一趟跑商的队伍里配了随行的大夫,宋管事忙将人请过来,给俩人诊治了一番。

“阿兄,我眼前怎么有星星呐!”,满崽晕晕乎乎地扯着谢见君说胡话,他使劲摇了摇脑袋,却觉得脑袋里的眩晕更甚,干脆一头栽倒在榻上。

大夫给他行过一次针后,才瞧着脸色见好了点,临着吃晚饭时,人还有了精神。

云胡的情况比较严重,不晓得是不是昨夜折腾得太过,再加之今日晕船,夜里就发起了低烧,谢见君一面掌灯温书,一面给他换洗着敷在额前降温的湿帕子。

“谢解元,这是大夫开了补气血的药,您让云胡哥儿喝上些再歇息。”,宋管事体贴地端来刚熬好的汤药,船舱里霎时被浓浓的苦涩味儿填满。

谢见君起身接了过来,先行搁置在一旁的桌上,拱了拱手道谢,“这两日麻烦您跟着操心了。”。

“谢解元这是哪里的话?走时老爷曾叮嘱过我,此行让我务必照顾好您们,如今见云胡哥儿这般难受,我也很是担忧,不过还请谢解元放宽心,小满崽有我等照料,定不会有事,若您夫郎还有别的不舒服的地方,只管使唤门外守夜的小厮去请大夫。”,宋管事已经将底下人都安排好,特此也过来知会了谢见君一声。

“劳宋管事费心了。”,谢见君自是知道这其中情分,他因着一直忙着照顾晕船的云胡,对满崽顾及不上,还全仰仗着这宋府的人给搭把手。方才府中伙计还过来请示,说晚些要带着满崽在甲板上钓鱼,请他只管安心歇着。

送走了宋管事,他将本就没睡安稳的云胡唤起来,哄着他喝下汤药。

一碗浓稠的汤药“咕咚咕咚”灌下肚,云胡苦得五官都皱在了一起,连喝了好几杯水,都没能冲淡这嘴里的苦涩味儿。

谢见君将满崽提溜进来,没收了大半他衣服兜里塞得满当当的果脯蜜饯,在他满是怨念的目光中,塞了云胡满怀,“快吃些甜的。”。

云胡被逗得直想笑,又没什么力气,扯了扯嘴角,从中只挑了几块果脯,余下的重新都还给了瘪着嘴委屈巴巴的小满崽。

“少吃些小零嘴,等会儿去甲板上钓鱼可得听船员大哥的话,别乱跑,听着了没?”,送满崽出门时,谢见君这做兄长的人,忍不住多叮嘱了两句。

“知道了知道了,阿兄要照顾好云胡,满崽可以自己照顾自己!”,满崽向后摆摆手,向着正站在不远处等他的宋管事蹦蹦€€€€地小跑了过去。

谢见君立在门口,遥遥打量了一刻钟,才返回了船舱。

喝过药的云胡只稍稍比白日里好上一点,但整个人还是迷迷瞪瞪地不甚清醒,靠着谢见君身旁没多久便又睡了过去

等他彻底从晕船中缓过进来,已是七八日过去了。

听船夫大哥说,途径的这一片水域,常有水匪出没,烧杀抢掠,坏事做尽。

谢见君便将从衢州走前,特地去官府领来的黄旗,挂在了船头的船帆上。

这黄旗原是仅配给送举子们上京赶考的公车,但师文宣念及他是解元身份,又是跟商队同行,担心即便商队有镖师护卫,也难免能照应全乎,故而特将这黄旗连同通关文书一并交于他。

用作旗帜的黄布乃是朝廷御用,旗上书写着“奉旨会试”四个大字,威风凛凛。除却能震慑到心怀不轨的水匪盗贼,凡是看到此旗帜的关卡,都得在不收任何税赋的前提下,对商船放行。

这就是宋家老爷费尽心思,也要攀上谢见君的缘由。

果真到年前下船时,这一路都风平浪静,下了船,才听着早一步抵达码头的旁个商队的船夫说,他们这一趟走商可被水匪给打劫了个彻底,抢光了货不说,还有两个伙计在争斗中,被水匪丢下船,到现在还没找着,这正发愁如何跟主家交代呢。

宋府一行人打心底,止不住地后怕,又庆幸有谢见君这解元老爷一道儿同行,才没得像别的商队那般遭了劫难,赔了财物又赔上了人。

第83章 (二更)

一行人在宿州下船, 眼看着还有两三日便要过年,宋管事同谢见君商讨后,决定在这儿过完年再启程, 余下的路程都得坐马车, 也急不得一时半刻。

这宿州, 虽说离着上京还有大半月的脚程, 但也比衢州繁华多了, 加之临近过年时候, 这满大街都挂满了花灯,瞧着喜气洋洋。

一路由马车载着,从码头过来,沿途人流熙熙攘攘,贩夫走卒络绎不绝。

“谢解元, 您别瞧这宿州,地方不大, 但却是多数商户前来走商的必经之地, 这儿过年可比咱们衢州要热闹, 除夕当夜, 有戏班子搁前面高台上搭台唱戏,还有舞龙舞狮,您若是得空,到时可带着云胡哥儿和满崽去凑凑热闹..”, 宋管事满脸堆笑地同谢见君说着宿州的风土人情。

一听有戏班子,原是有些疲累的云胡骤然有了精神,从前在福水村时, 他便常听来挑着扁担来村里的小摊贩说起,往年镇子上的年节, 大户人家都会请戏班子搭棚子来唱上一曲,打那会儿就一直盼着。

后来搬去了府城,也不知谢见君从哪儿知道了他想看唱戏的念头,上元节时,便特地带他去茶楼里,只瞧着高台之上,戏子步伐轻盈,水袖一挥,犹如莲上起舞,浓妆艳抹下一双含情眼潋滟生光,单单看过那一回,他自此就惦记上了。

这会儿经宋管事这么一说,他炽热期盼的眼眸,直勾勾地望向自家夫君。

“不急,等除夕之夜,就带你去。”,谢见君似是有心灵感应一般,拍拍他的手背,嘴角含笑道。

“好!”,小夫郎似是得了心爱之物的孩童,满脸都写着欣喜。

眨眼就到了除夕之夜,宋管事特来请谢见君三人入席吃年夜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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