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横滨成为了欺诈师 第63章

“确实,如果她不是想在合作中占据主导地位,或许我会答应她也说不准。”青木言微微侧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改口道:“不,果然还是算了,她跟费奥多尔一样狡诈,到时候会被暗算也说不准。”

“小青木。”霍尔巴赫忽然开口,他语气罕见有些严肃,像是在为什么感到不悦一样,“如果你今晚打算跟港口Mafia见面,那你最好不要一个人去,阿加莎展现了诚意,但你没有选择跟「钟塔侍从」合作,她极有可能会对你出手,虽然一时半会不会危及性命,但最好还是不要冒险,更别提「全知之眼」居然敢把实验打到你身上,如果港口Mafia跟费奥多尔联系过,那么他们也不可信。”

戈蒂耶难得没有反驳霍尔巴赫什么,他赞同地点头,“晚上我跟你一起去怎么样?青木?”

青木言觉得霍尔巴赫把现在的局面想的有些太危险了,不过对方说的也并无道理。

他思索了一会后,还是摇了摇头,拒绝了戈蒂耶的提议,“戈蒂耶,你的异能不太适合那种情况,我有更好的人选。”

戈蒂耶被拒绝了也不失望,他相信对方的判断,毕竟青木言对港口Mafia人员能力的了解肯定比他清晰,“那么,是霍尔巴赫吗?”

青木言依旧摇头,“你不是很清楚他的异能只能解负面效果吗?如果打起来,我们只会变成两个沙包。”

戈蒂耶心中缓缓冒出了不详的预感,“该不会是……”

像是知道他的想法似的,青木言毫不犹豫地点头,“嗯。”

戈蒂耶表情变得惊恐起来了,他看了看青木言脸上平淡的表情,又看了看一旁还在怒骂「全知之眼」吃了熊心豹子胆的霍尔巴赫,试图拉后者劝说一下对方改变主意。

然而正在气头上的霍尔巴赫察觉到戈蒂耶在拉他,以为对方也觉得「全知之眼」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也觉得「全知之眼」不知天高地厚对吧?亏当初我们还没参加「钟塔侍从」的入侵计划,早知道「全知之眼」是这么个胆大妄为、忘恩负义的东西,我们就应该跟那些组织一起把「全知之眼」搅得天翻地覆!”

戈蒂耶:……

不知为什么,他忽然觉得即使拉醒了霍尔巴赫让对方跟上话题,对方也只会说€€€€哦,这不是很好很合适吗?

一瞬间,戈蒂耶忽然累了,连带着眼前宛如遭遇过强盗洗劫的房间也变得碍眼了起来,他烦躁地一脚踹开脚边的东西,没想到居然踹出了一只单独的袜子,“你能不能把你房间收拾一下?这都是些什么?”

“你在说什么?”霍尔巴赫纳闷地看了对方一眼,“你不是很清楚这是脏衣服吗?我打算攒着一块丢洗衣机的。”

听见些句话的青木言忽然觉得他坐的这张唯一干净的沙发也变得不干净了起来。

第82章

虽然青木言跟戈蒂耶和霍尔巴赫说了他认为果戈里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但他却并没有明确邀请对方陪同自己,也没有去特意通知对方自己晚上要去哪。

因为他很清楚,即使自己什么都不说, 对方也会陪在自己身边€€€€在所有人都注意不到的暗处。

这也是空间系异能者的特权, 只要他们想, 就不会有任何人能够发现他们的踪迹。

青木言特意挑选了符合此刻时间段的暗色礼服, 繁琐精致的服装完美遮住了每一个细微之处, 比如说他垂落在领口处的那枚圆形项链, 又比如说已经没有绷带与银质手镯的手腕。

伦敦的夜晚比白昼时更加能够让人清晰感知到那层笼罩在天空的雾气, 欧式白炽路灯所散发出的冷清光芒在一定高度被浓雾吞噬, 而更高处楼层所点亮的暖色调灯光则在雾中散发出影影绰绰的微光,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什么庞然大物的骇人瞳孔。

青木言坐在后座,视线游离在车窗外不断拉过的伦敦夜景中。

其实自从他成为首领后,就没有再关注过港口mafia动向, 因此他并不清楚港口mafia现任首领是谁。

不过依照当时太宰治想要成为首领的想法来看, 只要对方不中途因其他因素而放弃, 那么十有八九会成功。

毕竟无论是太宰治的头脑与手段,还是他最后更改了持有者资格的那幅画, 都足以对方坐上港口mafia首领的位置。

车窗外景物变换的速度伴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变缓。

在刹车声响起那一刻,港口mafia所定的地点也随之抵达。

戈蒂耶不放心地回过头看向后面那个正伸手准备打开车门的青年,“真的不需要我陪你一起吗?”

青木言推门的动作微顿,他轻轻点头, “嗯。”

戈蒂耶有点想跟青木言再次确认一下那个空间系异能者真的靠谱吗?他一路送对方来到这里,车程都有近乎半个小时,而那个空间系异能者则一直都没有露面, 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不存在一样。

但话到嘴边,他还是没有说出口, 毕竟他也清楚空间系异能者的神出鬼没,万一对方就在不远处暗中观察他们的话,他岂不是等同于被对方抓住了自己的把柄?

仅一瞬间的犹豫,原本坐在后座的青年已经推门而出,身影也渐行渐远。

……

青木言没有说的是,港口mafia所约的地点十分熟悉,他昨晚才跟费奥多尔在这里吃过饭,这也是他为什么会突然提及港口mafia有没有跟费奥多尔联系过的原因。

如果说港口mafia定这个餐厅只是巧合,青木言是不信的,他甚至觉得说不准费奥多尔也会在场。

这个猜想在他推开门的那一刻被打消,他发现自己所想的最坏的可能并没有发生,只不过现在这种情况看起来也好不到哪里去就是了。

里面依旧有着两个人,也都是他熟悉的面孔,却不是太宰治和费奥多尔,而是太宰治和中原中也。

太宰治坐在桌边最里面的位置,看起来等候已久,而中原中也则站在对方身后,像是干部保护着首领那样,呈现出一种守候姿态。

正如他所想的那样,太宰治确实是坐上了首领的位置,对方周身的气息与三年前相比要变得沉稳也危险了许多,就连原本遮住眼睛的绷带也被换了一边,虽然青木言不是很能理解对方这种非要遮住一只眼睛的做法,但他尊重对方的一些小癖好。

太宰治十指交叉撑着下巴,同样在打量这个本该死在三年前的青年,对方并没有对自己的容貌做任何伪装,从有着几分混血的精致五官中仍旧可以看出昔日的影子,似乎对当初那个在横滨进行扫尾之人的能力十分有自信,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如果是「钟楼怪人」这个组织首领的话,确实有狂妄的资格。

青木言自然地拉过距离自己最近的椅子坐下,气氛一时之间陷入了沉寂,谁都没有第一个开口,但他知道,对面的人都明白了自己的身份,这点从中原中也逐渐不善的视线里就已经明确的表露出来了。

“呀,欢迎你的到来,「钟楼怪人」的首领,青木先生。”

最终还是太宰治率先开口,这是出自于邀请者的礼仪。

他唇边勾起一抹无害的笑容,“我是该说初次见面好一些,还是该说好久不见?”

如果青木言没有跟阿加莎见那一面的话,他或许会让对方说前者,但现在已经没有遮掩什么的必要了。

“请随意。”

这是相当明确的态度了。

太宰治仿佛也意识到了这番话背后的意义,对他来说,行动的先后其实并不重要。

先一步行动固然能够占据先机,但也同样会与青木言形成僵持,后一步虽然极具被波及牵连的风险,却能够以最小的代价从青木言这里打开局面。

“没想到青木君会是这样随意的态度呢。”太宰治原本抵在下巴处的手转而托在了脸颊旁边,“我原本以为青木君不会再轻易跟我见面,为了表示诚意,还特意去「死屋之鼠」那里购买了青木君喜欢哪家餐厅的情报。”

态度变得真快,上一秒还是用带有尊敬和疏离意味的英语说“青木先生”,现在就直接熟稔地用日语说“青木君”了。

青木言不置可否地说道:“我对于伦敦的一切都不了解,与我而言,食物只要能够下咽就可以了。”

与其说能够下咽,倒不如说青木言对这里的一切都没什么兴趣,他跟费奥多尔在甜品店见面那次所品尝的甜食,就足够让他降低对英国的食物要求了。

更何况,他觉得今晚能够在这里顺利吃完一餐饭的可能性很小。

太宰治就算对「全知之眼」所研究的试验品有点兴趣,但也没有要亲自来参加「钟塔侍从」所举办的这场宴会的必要。

一是参加这场宴会的风险过高,阿加莎自然不会大动干戈只为跟所有人分享「全知之眼」的情报,对方一定会先收取代价,因此这场宴会背后的危险程度不言而喻。

二是这场宴会说到底是欧洲与北美之间的竞争,就算「全知之眼」的试验品曾在横滨降临,那也是他和费奥多尔为了夺得「书」故意带过去的。

会让太宰治注意到这场宴会的可能只有费奥多尔在三年前€€€€那场“棋局”的最后,对太宰治说了些什么,才导致「钟塔侍从」在向港口mafia发出邀请时,对方会迅速意识到什么,并且毫不犹豫地赴宴。

而能够让太宰治如此果断的原因,只有三年前,他从横滨所得到的「书」。

更清楚点,「全知之眼」的试验品对于太宰治来说并不重要,对方会来到这里,只不过是为了改写三年前所失败的“棋局”,从他手里重新夺回「书」罢了。

同样的,太宰治应该也清楚这场宴会背后有着多方势力的交汇,既然这里有费奥多尔的身影,事态发展成这样也有着对方的手笔,那么就意味着「全知之眼」的试验品和「书」已经牢牢绑在了一起,再加上他异能的特殊性,想要争夺「书」的前提是让他主动拿出「书」,想要让他拿出「书」,只有创造出让他不得不使用「书」的情况。

换句话说,港口mafia其实是费奥多尔为了彻底杜绝落入被动境地的可能,而邀请来制衡他的第四方。

似乎是察觉到了青木言细微的态度变化,太宰治开口寻找了话题,“青木君,其实我很感激你。”

“感激我?”青木言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遍,他回想了自己三年可能帮助到了对方的地方,“是因为我告诉你的那些事,还是因为我转赠给你,却没有告诉港口mafia前首领画已经更换了主人的那幅画?”

“啊……大概都有吧。”太宰治笑着说道:“毕竟如果缺少任何一个条件,我都不可能有想要成为首领的想法,也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成功坐上首领的位置。”

在这句话尾音落下的那一刻,青木言明显感知到中原中也看自己的眼神又阴沉了一分,看起来太宰治坐上首领位置所使用的手段似乎不怎么光彩,该不会是用自己送给他的那幅画在关键时刻阴了一把前首领吧?

青木言微微走神了一会,太宰治也不在意,他自顾自的继续说道:“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觉得很奇怪。”

他抬起头,用那只仿佛透不进光的鸢色眼眸注视着对面的青年,似遇见了什么百思不得其解的难题一样,“我以为我们最后的合作是十分愉快的,你也说过你并不想要「书」,甚至还说出过原来想要保护的人是我这种话,可为什么最后会从我手上夺走「书」,并且创造出一副是费奥多尔授意果戈里抢走「书」的假象?”

“还是说€€€€”太宰治缓缓拉长了音调,“这一切都只是你当时孤立无援之下所创造出的一个又一个谎言呢?青木君?”

“不是哦。”

青木言平静的一句话,打散了太宰治周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他雾霾蓝色的眼眸里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如同称述一个事实那样,“我会拿走「书」,其实是因为你,太宰,我问过你的,也是你让我这么做的。”

太宰治闻言愣了片刻,脑海里快速回忆起三年前跟对方相处时的说过的每一句话,乃至每一个细节,无论怎么回想,他都没有说过容许对方拿走「书」的这种话……

忽然,太宰治反应过来了什么,就像是三年前他曾认为对方把一切都放在了明面上一样,青木言所做的每一个举动,以及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在试探着他的想法,了解着他的性格。

从一开始,青木言就明确地说过€€€€他想要改变原本死亡的命运,而对方会死亡的原因则来自于费奥多尔拿到「书」后所实现的理想。

在他那个时候拿到「书」之后,对方曾问过自己€€€€“看到平行世界之后,仍旧没有想要继续生存下去的希望吗?”而自己当时的回答是理所应当的€€€€“那种沉重又压抑的东西,只会让人更加绝望”。

原来如此,这并不是对方为了挖掘出自己有没有后手的试探,而是在进行最后的确认吗?

只是,无论当时是对方故意模糊了这个问题背后的概率也好,还是自己一时之间没能反应过来也好,在那场“棋局”已经尘埃落定后,都已经不重要了。

太宰治叹了口气,像是遗憾般,“看起来我当时的回答让你失望了。”

“嗯,没错。”青木言干脆利落地点头,他眼眸微垂,看着自己袖口处在灯光下闪烁着微光的蓝宝石袖扣,“其实从‘转换’了之后,我就明白想要得到什么、想要改变什么都只能靠自己,可是明白是一回事,真正付出行动又是另一回事,我当时一直没有下定决心,在得知自己认错了港口mafia首领之后,我甚至想过这次费奥多尔的行动是不是注定会失败,我是不是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去慢慢改变这一切,但是……太宰,一个没有生存渴望的人,又怎么能够救一个想要不顾一切活下去的人呢?”

青木言说到最后又重新抬起眼眸看向坐在对面肩头披着暗红围巾的青年,后者脸上看不出情绪,仿佛并没有被这番话触动到,只是在短暂的沉默后,发出一声失落的气音。

“诶……”

紧接着太宰治像是意识到了对方的狡猾之处那样,不满地指责,“但是当初青木君是故意在那个时候问出这种话题来混淆概念的吧,如果我回答‘有啊,我超想活下去’,岂不是等同于在告诉你‘我有后手,我不想死’吗?这样的话,我到最后都看不见青木君你埋藏已久的后手吧?更何况€€€€在那种情况下,我除了逼迫你展现出后手,也没有其他更稳妥的做法了,毕竟我们那个时候也并不是完全信任彼此,谁知道我用了「书」之后,会不会被你渔翁得利呢?”

“好像也是。”

青木言没有反驳对方这一番话,对方说的也确实有道理,只是……

“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太宰。”

他现在已经做出了选择,也已经不可能再回到艺术的殿堂,只能在这条道路上一直走下去,自然不可能会将「书」重新交给对方。

“我想也是。”太宰治有些苦恼地说道:“这样岂不是只能跟费奥多尔‘公平竞争’了吗……”

青木言很清楚太宰治感到苦恼的原因,当初对方使用「书」时所写的内容是在「书」中,而不是在「书页」上,因此如果真的出现那种不得不让自己使用「书」的情况,对方也不确定他和费奥多尔能不能赶在自己使用「书」前夺得「书」,更不确定自己所写的内容会不会导致前面所写的内容无效,而如果真的会导致无效,那么谁都不知道失去了「书」力量影响的横滨会变成什么样。

「书页」固然可以作为一道保护横滨的保险,但这道保险的前提是需要知道他在「书」上写了什么,「书」的起效需要逻辑严密的因果关系,如果「书页」的空间不足以更改他所写下的内容,那么「书页」就等同于一张废纸。

相对的,太宰治自然也可以在发现这种情况后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让他所写下的内容无效,继续使他陷于那种不得不使用「书」、却已经没有「书」可以用的困境。

这是平等的、相互制衡的一种关系。

可就算他们相互制约,那么,费奥多尔呢?后者可不会仅拿到「书」或者「书页」就选择收手。

换句话说,如果仅看以「书」为目的的三方,费奥多尔是最占据优势的那方,就像是仅看以「全知之眼」试验品为目的的三方,他是最占据优势的那方一样。

青木言静静地看了对方一会儿,忽然问道:“如果我再问一次那个问题,你这一次会给我不一样的回答吗?”

“嘛……谁知道呢?”太宰治语气依旧轻松,就像是三年那样,透着漫不经心的随意,“可能会,也可能不会,毕竟人总会在失去之后才反应过来知道珍惜,也总会在有了对比后,才觉得现在对自己而言已经十分幸福。”

青木言听出了太宰治掩饰意味背后的真正回答,他唇边绽放出一抹弧度,“太宰,你知道的,想要用迟来的这句话更改之前的结果是不可能的,毕竟晚了就是晚了,但如果我们都愿意退一步,说不准可以达成共识呢。”

太宰治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有些不满地皱起眉头,“居然是‘说不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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