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晴也的眸光暗了暗,蓄了力,一鼓作气。
纪晏灿不防,终于松开了他。
“抽烟了?”被推开的纪晏灿也不恼,站起来,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不远处的地上有两根被碾灭的烟蒂,
“纪晏灿,你干什么?”乌晴也冷着脸,似乎气急。
也就这时候脸上的表情才生动点,“我在干什么你能不知道?”
“你……”纪晏灿就是这样厚颜无耻的人,乌晴也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平复呼吸,“总之,请你以后都不要这么做了。”
纪晏灿一愣,有些意外,乌晴也这人绝对不像表面这般平和,全身长了刺,但是他又认命,在反抗无效后,他又会立马全盘接受,这是在之前明明受了苦头后还要拒绝自己。纪晏灿仿佛想到什么有意思的事,话语带上嘲弄,“你认真的?要为会所里的一个鸭守身?”
乌晴也手掌撑地站起来,他穿上鞋身高才到一七五,在净身高一米八五往上的纪晏灿要矮了不少,他还是仰着头盯着纪晏灿的那双眼睛,恶狠狠道:“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随便?”
乌晴也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便离开了,他怕走得慢点,就被纪晏灿给揪住。他没觉得纪晏灿会反思自己,现在只是没反应过来,自己这样只会惹怒对方。
他马上就要去导戏,去个不知名的山村旮旯里,他们俩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见面。
纪晏灿也拿他没办法。
听说最初的纪晏灿并不是这副浑样,年少时曾为了一人跟家里闹得天翻地覆,而且还是为一个男人。
乌晴也难以想象那样的纪晏灿,他也是从纪家的佣人那里听来的。
纪晏灿出生时纪正平已有五十岁,虽然在此之前纪正平已经有了四个孩子,但对这个小儿子的到来依旧欣喜。
纪家的四小姐当时已经十四五岁,年龄相差过大和还在襁褓中的婴儿根本玩不到一起,纪正平害怕小儿子孤单,在纪晏灿记事时就接回来一个同龄无父无母的男孩。
那个人和乌晴也一样,同样是被资助,第一个养在纪家的人。
专门给纪晏灿找来的玩伴。
年少相识,青梅竹马,互生好感是件在正常不过的事情,可在老爷子眼皮底下,很快便东窗事发,后面就是棒打鸳鸯,再接着是那人放弃纪晏灿,无疾而终。
这些都是乌晴也来纪家前所发生的事,故事听完后他不免觉得有些俗。
乌晴也恶意揣测过,恐怕就是因为纪正平到了该做爷爷的年纪,把纪晏灿当孙子养的,所以纪晏灿性子才会这般,和纪家另几位孩子的性格大相径庭,纪晏灿只是年龄越大性格越恶劣。
可他还是不由羡慕故事里那个远走高飞的男人,彻底摆脱了纪家。
“乌少爷。”
乌晴也看着面前拦住他去路的老人。
徐叔其实也有六十多岁了,而在纪家就待了三十多年,对这个家发生的事情再清楚不过。
乌晴也点点头,跟在他的身后,从老宅的后门进去,一楼有个隐秘的通道是往地下走去,鲜少会有人来。
他们在甬道的最后一个房间门口停下。
徐叔在前打开门,侧过身,让他先进去。
阴暗、潮湿。
还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焚香味。
乌晴也早就熟悉流程,可是每次踏入这间房还是会觉得恐惧,他看了眼屋子正中间的八仙桌,慢慢将身上的衣服褪去。
第6章
城中村的道路狭窄,乌晴也没法将车开进去,他在路边买了根油条和一杯豆浆,不顾形象,蹲在原,油条有些凉,有些硬,不如刚出锅时的酥软,不过垫肚子是全然够了。
这里乌晴也来过一次,只不过上次是晚上,他又坐在车上,当时在车里草草往外看了一眼,两边是营业的烧烤摊,往来的行人不少,生意不错。现在可能过了上班点,街道有些冷清,早餐店已经张罗着关门。
“乌导,我来了。”
乌晴也抬眸,甘浑托着个行李箱在拐弯处朝他招手,之后不敢耽误,小跑过来。
轮子和地面的摩擦发出“呼哧呼哧”的响声。
自从对方知道自己是导演,甘浑一直用乌导来称呼他。
“谢谢你来接我。”
乌晴也打算去取景地考察一番,原本杨年年是要跟他一起的,但是被他留下招募剧组工作人员,还有就是他想弄一场演员试镜,还得去杨年年忙,对方着实走不开。
纪正平肯定知晓容予安的事情,但是他并没有提及此事,那就相当于默认,随他怎么做。
至于助理,乌晴也同样没带,毕竟还未开机,乌晴也并没有太多事情要助理去做,至于甘浑,是他主动开口让对方这趟跟着他一起。
“后备箱开着的。”
“噢,好。”
甘浑把自己的行李箱放到车上,绕到乌晴也面前,等待他的下一步指示。
“吃早饭了吗?”
甘浑摇摇头。
乌晴也把手上的另一个袋子抛给他。
“上车吃。”
乌晴也上车后车窗都打开了一半,甘浑迎着冷风嚼着已经凉透的油条,心想还不如在车下吃完。
油条被他三下两口就解决。
“我们现在是去机场吗?”
“嗯。”
“我长这么大还没坐过飞机呢。”
乌晴也看了眼后视镜里的甘浑。
其实他跟容予安笔下的那个角色从某些方面来说是很像。
可能就是心中把这事给惦记上了,要不然那天乌晴也也不可能在会所把他带走。
杨年年查过甘浑的资料,乌晴也翻了两下,乏善可陈,甘浑不是南方人,老家在西北那边,父母将幼时的他丢下南下务工,所以自小跟爷爷奶奶一起长大,可能没人管教的缘故,学习一塌糊涂,后来父母离婚,彻底没人寄钱回来,他也就辍学,大半年前孤身一人前往深市,当时还未成年,成年之后就跟降露签了合同。
“你之前怎么来深市的?”
“火车。”
甘浑虽然跟乌晴也的交往不多,但发现了乌晴也话很少。
他知道自己就是一个没背景,能被乌晴也看上,那都是喜从天降,无论出于什么缘故,他都想抱紧乌晴也的大腿。
要跟一个人打好关系,首先要投其所好。
“我这几天看了你拍的电影。”甘浑找了个话题。
不仅如此,甘浑还搜了关于乌晴也的其它信息,不过网上有关他的信息很少,大多是在说他拍的电影,还有就是他前段时间夜会男友人的八卦。
甘浑自然看到热搜上自己的照片,幸好没露出正脸。
“怎么样?”乌晴也乐于听到一个外行人对自己电影的评价。
“太清伞的武打戏拍的特别好,就是打实的,感觉这才像武侠啊,还有里面的每一帧画面都很好看,截图都可以做屏保,我看的时候就截了不少图。”
“嗯。”
甘浑摸不准他的反应,难不成没有夸到点子上?
“其他的呢?”乌晴也继续问道。
“都好看,就拍的特别漂亮。”甘浑词穷,但他说的是实话,乌晴也的镜头能让人直观感受到漂亮两个字。
“剧情?”
甘浑犹豫了几秒,他要让自己说说太清伞的剧情,大致复述一遍是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其它几部的话……
“我说实话,你别生气。”
“没事,你说。”
“我没太能看懂是什么意思。”
除了太清伞,甘浑还看了乌晴也之前拍的片子,怎么说呢,可能自己文化素养一般,那电影他看得是一知半解,进度条过半,就困得哈欠连天,属实没劲,至于讲什么的,电影内容压根就没进脑子里。
“是我的问题,放心,乌导,我都下载了,上飞机我再看看。”甘浑补救。
“不用。”
乌晴也没太多感觉,他对自己拍的东西认知很清晰,可不了解他的,大多人因为太清伞慕名而来翻看他以前的作品,可真来了留下的只有骂声,说他故作高深,太清伞于他而言是一个很大的进步,而他也应该找到自己的风格,而不是一味追求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众说纷纭中,大家忽略了一件事情,太清伞上映时乌晴也才二十四岁,就是说这部戏他实打实导的时候才二十三,对于一个青年导演来说其实已然是天赋异禀。
如果有采访问乌晴也最不满意哪部作品,他必然会说太清伞,杨年年已经跟在他身边四五年,深知她捧的这位主是个什么尿性,不求乌晴也大红大爆,只求他别惹事,安分点,留了心眼没给他接这类挑事的采访,乌晴也自然无处发作。
他的那身刺在纪家无处使,所以在外见人就扎。杨年年杜绝这种没必要的事情发生。
乌晴也觉得杨年年误会他了,打心眼里来说太清伞只是他按部就班拍摄的一部作品,套着模板一步一步来的,全然没什么挑战,套路在那,发挥的空间也就少了,是他所有作品里关于他本人影子最少的一部作品,所以不满意很正常。
他偶尔在想,他拍电影到底是要迎合广大观众的喜好,还是完成自己所谓的艺术形式,拍些自己喜欢看的就好。
一部春节档的贺岁商业片,按理说乌晴也这种不入流的小导演是接不上太清伞这种好饼的,但四方传媒是投资方。
有可能是老太爷嫌他拍的东西不入流,开了金口,又或者纪晏灿看他可怜,大手一挥就递给了他。
乌晴也无从而知,也不会自取其辱去问。
正在甘浑琢磨乌晴也是不是生气的时候,乌晴也主动道:“过会机场还会有个人来,跟我们一路的。”
“噢,好。”
“把你在会所学的那些哄富婆的本事都使出来。”哄开心了可能角色就来了。
乌晴也开玩笑道。
“男的女的?”
“你确定你是直男?”乌晴也在听到这个问题时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正常直男会想到男的?
“你觉得呢?”
甘浑察觉到乌晴也的眼神,扭捏道:“他们都说圈里很乱的,而且我们俩第一次见面就在那样的,你又这么说话,我多想不是很正常吗?”
乌晴也知道甘浑的小心思多,但他这些小心思有时候太过让人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