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统系统,不满意? 第231章

嵌入子弹的大腿几乎没有了知觉,脑后仍然传来麻木的钝痛,但他浑然不在意,反倒担忧而畏惧地望向了奥斯蒙德的腰,眼神不断在他的脸与腰腹之间徘徊:“我...你叫医生了吗?”

送完了花,他还是无法就这样死去。

奥斯蒙德闭上双眸,却从他身上嗅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血腥气味:“...我们进屋,给医生打电话。”

他把雨伞中的花束搂进怀中,将额头轻轻地靠在了利亚姆的颈窝:“利米,我需要你,别走,我需要你。”

“奥兹...”

利亚姆小心翼翼地搂着他,就像是捧着一朵易折的花,他因为自己的卑劣忏悔€€€€他居然因为被需要而欣喜,尝试着逃脱死亡的审判,为肮脏的自己开脱

*

要价昂贵的私人医生匆匆赶来,领着利亚姆和奥斯蒙德坐上了他的医用小车,直奔私人诊所。

他惊愕地为利亚姆清除了伤口的脓疮,剔出弹头,将他的伤口全部包扎固定:“从多伦多开车到洛杉矶需要40个小时,你顶着这么严重的伤,到底是怎么回来的?!”

利亚姆没能回答他。

他承受的压力极大,饥饿、疲惫早已经压垮了身体,徒留一束玫瑰的信念让他忽视了身边的所有状况。

得知奥斯蒙德没有大碍以后,就在手术台上睡了过去。

他睡得很沉,却始终紧紧抓着奥斯蒙德的衣角。

奥斯蒙德也不敢离开他的身边,他爬上床,将耳朵抵在利亚姆的胸腔,枕着他的心跳闭上双眸。

他同样并不好受,焦虑不安,患得患失导致他食欲不振。

多伦多传来消息以后迟迟不见利亚姆的身影,又让他陷入了失眠的状况,只能在凌晨时仍然坐在客厅,打开留声机,盯着他不断追逐的雪橇,努力缓解自己的焦躁。

他甚至一度放弃了希望。

以为利亚姆已经在某个角落里悄无声息地死去。

以为重金买来的雪橇最终变为一个讽刺。

万幸的是,利亚姆最终活着回来了。

哪怕状况不容乐观,但至少他还活着。

他不是“预示”着彼此糟糕未来的《失乐园》中的人物。

他不是停尸房的一具尸体,虽然冰冷,却依旧存有温度。

奥斯蒙德握住他紧紧抓着自己衣摆的手,侧头倾听着他的心跳,终于放松了身体。

疲惫的灵魂,生来没有供以停靠的港湾,只能互相慰藉着,舔舐彼此的伤口,就这样相拥着陷入梦乡,用彼此的温度温暖麻木的躯壳。

这一觉睡了太久。

也太过舒适。

仿佛被数不尽的棉花温柔包裹,蜷缩在冬日的壁炉旁边。

只是屋顶的一角漏了雨。

奥斯蒙德凝视着不断落下的水滴,迟疑地露出勉强的微笑。

他由衷地祝愿利亚姆平安,万事顺意,但它并未完成。

他尝试着想要学会爱人,但是他贫瘠的生活经验和空乏无味的电影教不会他任何东西。他想要救利亚姆,但他只能自己前进,他只能自己摸索,他只能用折磨他一生的苦痛的并发症,去拖曳着他,去书写扭曲而荒诞的爱意。

第243章 Falling

盘踞在加拿大多伦多的黑手党势力被连根拔起, 并没有引起美国人民过多的关注。

杰诺维塞像是一块烂在内里的腐肉,在两国秘密的协商合作之下被强忍着刺痛逐一清除。

所有被警方逮捕的罪犯将于一周后被公开审判,在那之前, 杰诺维塞们还有机会供出他们的同僚,为自己争取微不足道的减刑。

可惜加拿大并没有死刑, 仅剩的杰诺维塞们即便大多背负着成百上千条人命,被受害者家属谴责,却终究要被法律宽恕,在监狱中度过自己的余生。

唯有库珀€€杰诺维塞例外, 作为杰诺维塞的首领,他被警方于距离杰诺维塞庄园大约20英里的湖边发现。

死者额头中了一枪,头部有大量重物砸击的痕迹。

警方发现他时,杀死他的罪犯卡洛斯€€巴尔就在一旁等候。巴尔本人没有进行任何反抗,坦然地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警方通过他的描述和尸体检测中杰诺维塞指甲中残存的组织细胞DNA和枪上的指纹断定巴尔的陈述属实。鉴于警方断定他为了保护自身生命才与杰诺维塞展开了殊死搏斗, 且自首态度良好, 检察官竟然夸张地决定不起诉巴尔,将他无罪释放。[1]

经过走访调查, 缕清千丝万缕的细节, 警方总计抓获了471名牵扯案件的帮派份子。还排查得知,好莱坞当红影星利亚姆€€海恩斯居然与库珀€€杰诺维塞有着血缘关系, 他几年前死去的母亲汉娜€€海恩斯备受杰诺维塞迫害,同样惨遭库珀杀害。

而利亚姆本人则对杰诺维塞恨之入骨。

他的证词是本案的关键性证据,在突袭之前, 他提供的种种证据和线索令联邦警方有了万无一失的保障, 足以为杰诺维塞的家族成员判处罪名, 规避了他们凭借律师逃脱法律制裁的最后可能。

出于对关键证人的保护制度,为了避免部分轻罪成员出狱后对证人展开报复, 警方并未对外宣布利亚姆本人与杰诺维塞家族、与证据的联系,甚至未在法庭上传唤他。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遭受杰诺维塞威胁、迫害的受害者太多了,每个人都希望在最神圣的法庭上控诉杰诺维塞的罪行,不幸在《红辣椒》剧组中受伤难以行动的利亚姆€€海恩斯如果不是出于自身需求执意前往,就没必要特意前往加拿大多伦多参与审判。

一周后。

一名年迈的母亲在听说多数杰诺维塞家族的成员都被判处无期徒刑时,立即从包中取出了手.枪,当场击毙了西维亚€€杰诺维塞和塔特€€杰诺维塞,亲自为自己死去的孩子复仇。

而图南€€杰诺维塞和五名杰诺维塞家族的核心成员,则因为被判大量贩毒、恐怖活动罪,被美国强烈要求送与美国法院审判,被美国判处三个月后执行死刑。

到此为止,骇人听闻的杰诺维塞案才算是画上了句号。

奥斯蒙德将手上的文件夹送入燃烧的壁炉,十指交叉,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壁炉中不断跳动的橘黄色火焰和消失不见的纸片,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洛杉矶本地黑手党同样被当地警方整治,被他怀疑的经纪人亚历克斯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已经被逮捕,以间谍罪起诉扣押。蒂莫西€€赫顿和大卫€€格芬被人举报与他关系亲密、频繁联系,现在一遍遍进出警局,自身难保,根本抽不出时间再给奥斯蒙德添堵。

他站起身,从衣架上取下厚重的风衣,将它披在身上,拢起衣领,匆匆出了门。

利亚姆不住在家里。

为了方便使用私人诊所中的精密仪器,迈克尔€€奥维茨帮他在诊所附近找了间高档公寓修养。

奥斯蒙德计划在乘机前往纽约之前,先去看看他的情况。即便他明天下午就会返回,但离开前不亲自看望,总觉得不太放心。

大半个月过去,利亚姆的伤势恢复得不错,头上的伤口缝线以后已经全部愈合。大腿的枪伤有些深,但由于错开了神经,并未过多地影响他自身的活动。

比起他身体上的创伤,奥斯蒙德更担心深陷郁期和母亲去世对他的心理造成的影响。

从很久以前开始,他就知道,利亚姆根本就不在乎生死,比起痛苦地活着,他更愿意有价值地死去,比起直面苦楚,他更擅长回避、逃走。

奥斯蒙德在屋外点了一支烟。

天气转凉,他忍不住揉了揉自己被风吹得泛红的鼻尖,才止住了想要打个喷嚏的痒意。等待弧形的白烟消散,只剩下烟蒂,才仓促地搓了搓手,几乎是逃跑似地推开了厚重的铁门,钻进温暖的室内。

房间的走廊很长,一眼就能望见亮着暖黄色灯光的客厅。

利亚姆正坐在桌旁,他垂着眼眸,浓密的眼睫遮盖冰川一般深邃的瞳孔,浅金色的柔软卷发落在肩头。颜色很淡,呼吸很淡,好像只暖炉旁上升的气泡,稍不小心就会碎裂消失。

似乎是感受到了奥斯蒙德的视线,或者听到门的响动,他抬起头,“啪”地一声将手上展开的书合上,对上奥斯蒙德的视线,他的唇角露出温和的笑意。

一瞬间,让奥斯蒙德想起某个春日。

他真正意义上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就像现在这样坐在树下,对他露出恬静的笑容,手中捧着的甚至是同一本书,《卡拉马佐夫兄弟》。

那时他拒绝了他掰下的三明治,现在他走向他,亲密无间地将冻僵的手伸进他的怀里,垂下头亲吻他光洁的额头。

“奥兹...”

利亚姆纵容着他坐在自己腿上,干燥暖和的双手将他的手牢牢裹在掌中,他贴近奥斯蒙德的颈侧,眼下还藏着郁期作息紊乱的青色:“我以为你已经去机场了。”

“嗯,我想临走前再来看看你。”

他挑了挑眉,看向自己被利亚姆包裹的手,仍然不满足地询问:“就这样?”

利亚姆的唇角上弯,浅蓝色的虹膜裹着蜜似的黄色光影,纵容地拉起上衣的下摆,露出些许瓷白的皮肤:“想摸哪里?”

他可从来没有说这样的话!

奥斯蒙德的脸颊一烫,缩了缩身体,闷闷地出声:“我不是...我只是想要你抱抱我。”

只是手指不受克制的下移,让利亚姆脸上的笑意更甚。

他坦然地张开手臂,将奥斯蒙德圈进怀中,眼眸扫过桌上的《卡拉马佐夫兄弟》,又像是被烫到了似的,飞快地垂下了目光。

两颗心脏短暂地靠近,利亚姆没有在原地待太长的时间,他站起身,将奥斯蒙德放到沙发上,走向房间寻找便携的热水袋,好拿给奥斯蒙德在路上暖手。

奥斯蒙德收敛笑容,他的手指越过狭长的木桌,从那一头拿过了被紧紧合上的书籍。

金色的书签摆在桌上,利亚姆常看的那一页却被摩挲出了习惯的痕迹。

奥斯蒙德翻开书页,便看到书页中央,被黑色中性笔勾出下划线的句子:“...什么是地狱?我认为它是欲爱不能的痛苦。”

*

天色已经完全变黑。

暗沉的天空被乌云遮盖,层层叠叠的云层浮在头顶,让天空看起来很低,很低,压得人喘不过气。

奥斯蒙德摇下车窗,让冷风吹拂自己的大脑,以免它陷入迟钝,停止运作。

他隐隐约约感到不安。车灯涌动的纽带从眼前飞驰而过,在他脸上留下一明一暗、不断交织更替的光影。

前排的司机突然惊讶地感慨了一声:“下雪了!洛杉矶居然下雪了!”

奥斯蒙德抬头看向天空。

云层之间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落下了细小的雪。

他法蓝色的眼眸中闪过诧异。

“阳光之城”洛杉矶气候干燥,全年燥热少雨,反常低的气温已经十分罕见,怎么还会在十月落下雪片呢?

洛杉矶上一次下雪可是在1932年。

“美国西部迎来罕见的强烈寒潮,加州夜间可能会出现飘雪或者暴雪现象...”

收音机中,播音员字正腔圆地汇报着各地的天气状况。

奥斯蒙德并不喜欢眼下的天气状况。他不喜欢寒冷,也不喜欢阴雨,思绪散发,他想起利亚姆唇角的笑意。他看似无碍,但一举一动总像是在尽可能回避着他。

白茫茫的视野使得前方的车辆速度逐渐变得缓慢,司机踩下刹车,忍不住感慨:“雪越下越大了,飞机不知道能不能起飞,也许要推迟了...”

回答他的却是奥斯蒙德在马路上打开车门的声响。

他突兀地、毫无征兆地回头越过栅栏,大步朝着来时的方向奔跑。

但愿他的猜测与担忧都是错误的,但愿他的联想漫无天际,只是胡乱的揣测,但愿他童年时在《卡拉马佐夫兄弟》上圈下的话没有被利亚姆同样圈起: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