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哼了两声,嘟哝道:“我这不是随口一猜嘛,这么激动干什么。”
观他这模样,显然还是不知悔改的。
穷一奇二都快要被气笑了,雩祈只是随口一说,却完完全全是诛心之言,不知他这是将盟主的名声置于何处。
他们还想知道这女子究竟是谁,说话做事没有章法还任性刁钻,简直和那些魔教中人一样可恶。
杜敬之轻轻拍了一下雩祈的肩膀,后者就算不乐意也朝着穷一奇二扯出一个勉为其难的微笑。
任谁都看得出来他是被迫的,实际上非常不高兴。
“这位是雩祈,他是我新收的婢女,会在院子里伺候我。”杜敬之轻声告知穷一奇二雩祈的身份。
身着红衣的女子明艳动人,一颦一笑眼中皆是风情。
这样的女子居然是他们盟主新收的婢女,二人皆都愣住,内心不由有些动摇。
看女子此前那嚣张的态度,莫不是他们未来的女主人,可是他们并不理解盟主隐瞒的做法,如若真是他们未来的女主人,那么直言就是了,何必藏着掖着。
二人想不明白,对视一眼,决心顺其自然。毕竟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但是看面前女子这张扬放肆的态度,他们还是觉得眼前一黑。
如果真是未来的女主人,都可以想象得到他们将会生活在多么可怕的水深火热之中。
雩祈没理他们俩,转头问杜敬之:“我以后住哪儿,快带我去瞧瞧。”
杜敬之好脾气地应了。
从而人的相处就可以看出来,他们两人之中甚至是雩祈处在上位,杜敬之还想当听他的话。
穷一奇二面面相觑,俱是哭丧着脸,只能希望他们俩之间的关系不是如他们所想的一样。
不过一男一女之间哪有什么纯洁的感情呢,尤其是他们的盟主,这么多年来也不见他带任何女子回府,对外界的女子向来都是不假辞色,哪有对人这样柔和过。
也不知道这个是不是真的有戏。
雩祈和杜敬之都不知道穷一奇二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他二人径直走去杜敬之的院中。
这宅邸倒是真的非常大,雩祈都感觉自己走了有一段时间了,可还是花了一盏茶的时间才走到院门口。
若不是刚才穷一奇二解释之后,他还要发表一番鱼肉百姓论。
他从刚开始过来的时就看到了有几个小院子,但是杜敬之却只带他走向了最大的这个院子。
雩祈想了想,不可思议地问:“难不成我要和你住在一块?”
杜敬之颔首。
“你疯了不成?”雩祈匪夷所思,“你明明有那么多间院子,却不拿来分给我,偏要我和你挨在一块,你是什么个心理?”
杜敬之似笑非笑地说:“雩少侠是否忘了自己身为魔教的身份呢?”
雩祈哑口无言,好家伙,杜敬之果然是还在防备着他吧。既然如此,又非要他做什么婢女呢。
他思考了一下,觉得对方其实不一定是要他来做什么,可能就是想把他束缚在身边,逼得他不能再干坏事了。
既然如此,他就安心地住下来吧。
反正要不了几日,他杜敬之就没心思再来管教他了,也不知道他到时候还能不能坐稳这个武林盟主的位置。
事实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雩祈虽然在盟主府里睡得很香,毕竟到底是大户人家,睡得玉枕软塌,和他平时和他享受的也所差无几。
可是没有睡到日上三竿,那杜敬之竟然在一早就唤他起床让他干活儿去了。
雩祈:“???”
不是啊你来真的吗?
你也不怕我干活把你家给拆了?!
爱写话本泼污水的魔头(8)
“怎么了, 雩少侠?”杜敬之脸上依然带着笑容,“当初不是答应过的么,怎么现在不愿了呢, 少侠可是要反悔?”
语气中隐含威胁之意, 听得雩祈头皮发麻?
他就知道杜敬之这人是笑面虎, 从头到尾都写着不怀好意。
罢了罢了, 为了他们魔教的大业,忍辱负重也没关系。
等他们魔教的人过来把盟主府占了之后,他要杜敬之抱着他的大腿哭诉后悔之前这么对他!还要他给自己擦地暖脚,让这狗东西悔不当初。
雩祈心里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杜敬之在他走后, 脸上的笑容微敛, 他入了书房,静静地端坐片刻,便开始磨墨写字, 行云流水地书写下一道又一道的信件。
在不久后的将来,这些信就会流传至散落在江湖各地的侠士手中。
一同抵御“来势汹汹”的魔教。
杜敬之刚把一封信写得差不多了,正准备在末尾书写下自己的名讳,急促慌乱的脚步声响起来, 接着就是拍门的声音。
他那一笔差点就没能稳住,墨迹浸润了信纸,浓墨重彩的一点叫人心惊,好在还能往下写字, 这封信还不算毁掉, 依然能继续填上姓名。
“进。”杜敬之淡声道。
他抬头看去,却见来人是一脸慌张的穷一。
杜敬之开口问:“怎么了?”
穷一瞧着就相当急切, 在杜敬之说话后就迫不及待地竹筒倒豆子说来:“盟主,大事不好了!您聘请来的这位雩姑娘把咱们厨房烧了!”
“属下原本是想着让他做劈柴烧火的工作, 不成想他手无缚鸡之力,连柴都劈得乱七八糟。于是属下同奇二只好让他去烧火,这样的活儿便是连五岁的小丫头都能胜任。”
他说到这里,眼神流露出深深的悔恨之色:“就是因为我们太大意信任雩姑娘了,没想到她连烧火都烧得让我们大开眼界,直接将咱们的厨房都给烧得乱七八糟!”
杜敬之微微抬眉,也算是有心理准备,他面上的淡然还能维持住。
他刚要说话,另一道嚣张又漫不经心的脚步声紧随其来。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哼,我就知道你这人过来告状了。怎么啦,你们盟主原本让我来就是为了让我给他暖床的,我不愿去干那些活,干差了点不也正常?”
他的嗓儿也张扬又明媚,带着不走寻常路的自由浪漫,听之便觉心颤。
原本杜敬之稳稳当当拿着的毛笔一滑,笔尖在斜下方落下一道深重的墨痕。
这封信彻底毁掉了。
雩祈还乐颠颠地过来了,还扬了扬下巴:“你在写信啊,要我给你红袖添香吗?”
他热情得不像话,可谁都能知道他多半是在不怀好意,就算是所谓的献殷勤也可能是在打着坏主意,脸上明明白白写着我就是一肚子坏水。
穷一都被他气得面色铁青,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女子,浑身上下都写着不要脸这几个字。
这做派当真不像是正派人士能干得出来的,但他不觉着自家盟主会和魔教中人混迹在一起,于是也只能在心里憋闷地想着,果真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不必了。”杜敬之慢慢将信给封上,对他道,“既然雩姑娘不会做那些,还非说是给我暖床的,那便留下来吧。”
此话一出,穷一只觉得未来暗无天日,面色彻底灰败下去。
完了,他们盟主现在被这妖女蒙蔽了双眼,说不准未来还真会让她成为女主人,将来他们的盟主还会像是如今这样铁面无私,公正严明吗?
雩祈也神色微变,听了这句话就感觉他像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完完全全地中了杜敬之的圈套。
他脚尖向外,想跑,结果却被杜敬之发话叫住。
“雩祈留下来,穷一,你先下去吧。”
雩祈苦哈哈皱着脸转过去,早知道就不这样得意了,看着穷一过来告状就前来耀武扬威,想要好好气气杜敬之这人,看他还敢不敢让自己来干活。
等穷一一脸苦涩地离开这个,雩祈也面如死灰地凑到了杜敬之的旁边。
“我、我方才是在同你们开玩笑的,你不要误会啊,我可没有龙阳之癖,才不会想和你做那断袖之事。”
一想到上回自己干的事害得自己屁股痛了好久,雩祈就觉着眼前一黑。
他慢吞吞地挪过来时,还若有似无地捂了捂自己的屁股。
雩祈自以为自己做的隐蔽,实际上早已落入杜敬之的眼中,他同样想起了上一回做过的事,面颊上不自觉地也浮现出两抹淡淡的红。
杜敬之清了清嗓子,在脑中念了几声清心咒来平复躁动的心思,终于冷静下来后,他轻声道:“既然方才那只是玩笑话,那雩少侠就做自己该做的事吧。替我端茶倒水,可否?”
这不就是让他二选一的意思么,雩祈不听话还能行吗,说让他去端茶倒水他也是要去的,没有非留在这里跟杜敬之杠,否则还不知道杜敬之这人会不会对他干那种禽兽不如的事呢。
于是雩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脸上保持尚且得体的微笑:“是,盟主大人。”
他退出去后,杜敬之叹了口气,轻轻揉着自己的眉心,然后加快写信的速度,赶在雩祈又弄出一堆幺蛾子事前全都用鸽子寄出去。
他手底下训鸟的手段一流,哪怕是敌人那边的鸽子也能利用起来,织构成庞大的信息网,甚至暗中的一些事迹都能知道得一清二楚,不过鸟雀损耗太大,途中总会发生一些意外,并非什么都能知晓。
但仅仅只是比魔教等敌人更高明的手段,就能让他们在对敌之中抢先一步,占据高峰了。
这边的雩祈刚踏出房门,就开始在心里想着下次要写以杜敬之为原型的话本子,现在于心中打好腹稿,等回去之后就要污他名讳!
对杜敬之这样的笑面虎来说,最怕别人撕开他装出来的面具,那么就把他塑造成为表面温和背地里残暴又无情冷酷的人就好了。
故事背景他都已经想好了,就放在王朝末期。而杜敬之乃是腐朽王朝的奸相,表面看上去温和善良,实际上蒙蔽帝王而且还残害百姓,嘴上说着要对百姓好两袖清风清正廉洁,珠宝字画却堆满了家中仓库。
当然情情爱爱是少不了的,不仅如此,最好还要写出主角是怎样被他迫害折磨,然后又怎样打倒这个大魔头的。就写主角是王朝末期的小皇帝好了,自己推翻自己,同奸相相爱相杀,最终一把火烧尽这腐朽的王朝,再次缔结新的王朝。
具体内容还得他回去深思熟虑,总之故事是这么个故事,先在心里面打好腹稿后面就容易得多。
……
杜敬之刚送完信,奇二就找了过来。
这位哼哈二将之一面色古怪欲言又止,还叹了几口气。
看来穷一已经被雩祈逼得不想再过来汇报他干的那些烂摊子事了。
杜敬之微微垂眸,轻笑了一声:“说吧,雩祈他又做了何事?”
奇二比穷一稳得住,他面色平静地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摔坏了几套珍藏的茶具,连带着姑娘手上也被烫伤了水泡,现在正处理手上的伤。”
杜敬之稍稍蹙眉,奇二却知道盟主绝对不是在心疼茶具。
果不其然,只听盟主担忧地开口:“可用上好的药膏?”
奇二答:“已经给姑娘用上了。”
杜敬之颔首:“既如此,还是别让他干这些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