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今天也很乖 第97章

奇二低头:“属下领命。”

雩祈不过一会儿就溜溜达达过来了,看他这不情不愿的样子,也知道是穷一奇二赶他过来的。

谁让他不管到了哪里都是在添麻烦拖后腿,那二人自然是不堪其扰,得早早地让他赶紧离开了。

许是他不管在哪都觉着无趣,于是就只好来了他这里,脸上还别别扭扭的。

他也没让杜敬之好过,在对方磨墨作画时,跟猫儿似的胡乱弄着他书房里的东西,一会儿翻翻字画,一会儿又扒拉出珍藏的史书典籍。

这般折腾来折腾去,都已经是午时了。

可他们的饭菜迟迟没有端上来,雩祈肚子饿得咕咕发叫,趴在贵妃榻上哀嚎:“怎么回事啊,你们盟主府还缺人饭食不曾?这么久都不上菜是打算饿死我吗?可真是好狠的心!”

刚刚前来想同杜敬之说些府中事项的奇二听见这话都深呼吸了一口气,免得自己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从而失态。

“雩姑娘莫不是忘了,若非你将厨房烧了,我们断然也不会沦落至此。”

雩祈轻咳一声,脸上的心虚一闪而过。

他支支吾吾:“我那不是不小心的吗,何况你们偌大的盟主府居然只有一个厨房,不也同样不合理么。”

奇二看了他一眼,解释道:“因着盟主府人不多,为了不必要的浪费,只用了那一个厨房,其他厨房正在情理当中,今日午膳想来是赶不上了。”

总归是没有办法的,他们中午须得在外边用午膳了。

雩祈也无所谓,反正他没尝过盟主府厨子的手艺,还不知道滋味怎么样,倒不如去外边的酒楼点菜吃,说不准还能碰上自己爱吃的。

他觉着自己还是挺机灵的,果真不论怎样都害不到他。

“召府那家最大的酒楼便是盟主府的,各地厨子不少,四海八方的菜肴皆有收之。雩少侠可尽品之。”

一听这话,雩祈就腰不酸了腿不疼了,连带着脸上都是兴致勃勃的期待。

果然,只要他无耻,杜敬之就不能拿他怎么样。

爱写话本泼污水的魔头(9)

这家酒楼是以三层为主, 廊庑环绕,前有厅堂后有庭院,轩馆亭榭花木繁盛, 自有一片悠闲自在。

这样雅致的环境果真也能当得上第一酒楼的名头, 看酒楼中人满为患的场景, 也知味道想来是不差的。

酒楼左边是街巷, 右边就是河道,坐于窗边就能赏沿街的景色。

雩祈眉头一皱,直觉不简单。因着他发觉进入酒楼后,面前的大致布局十分眼熟, 似曾相识。

他询问道:“等一下, 难不成我从前去过的花间赋、谭辕轩、玉竹阁都是你开的?”

他瞪向这个男子,想要从对方脸上看出些许端倪。

杜敬之并未否认,颔首说:“没错。”

好家伙。

雩祈眼前一黑, 只觉杜敬之这人真是敛财的一把好手,简直就是再生貔貅吧。

平日里雩祈最爱去的就是这几家酒楼,每到一处都会在里面一掷千金,豪放地吃吃喝喝, 半点都不心疼钱财的。却不曾想开遍大江南北的酒楼背后之主皆是杜敬之一人,相当于他的钱都进了敌人的荷包里。

这怎么叫雩祈不心痛!

他咬牙切齿:“还真是小看你了,没想到武林盟主这样会做生意,不过也难怪了, 只有你是这酒楼背后之人, 旁人才不敢来打它的坏主意吧。”

杜敬之但笑不语。

雩祈撅着嘴巴,心说这次一定要给他吃回本来。

酒楼一楼皆是散座, 往来之人不分高低贵贱,人人皆可入内, 二楼消费更高且有雅间雅座,无需提前预订,只是价格比一楼更高。到了三楼就需要提前定位置,包厢比二楼更精贵细致,一般都是达官显贵之人才会订的。

在三楼甚至还有一个特殊的雅间,据说这是他们酒楼留给东家的,不少人猜测这雅间内是如何繁华豪奢,无论他们如何想入非非,都不得见。

不过雩祈这一回是跟着杜敬之过来的,也许他就能见到传闻中的独属于东家的雅间呢。

掌柜的见了他们,也果真在行礼之后一言不发,径直将他们引至三楼里间。

穿梭过雕梁画栋的走廊,一直走入最里层。

雩祈抬头看去,外边儿瞧不出和其他地方有什么不同来,不过里面似乎别有洞天。内里自有乾坤不多说,光是金玉帘箔,明月珠壁的装饰就让人看得震惊不已。

他不免撇嘴:“在外面你看着两袖清风,皎皎如月,不像是个会被世俗浸染的清廉君子,没想到还是爱这些铜臭。”

杜敬之看过来,眼神里带着些许疑惑:“雩少侠说笑了,你此番话又何尝不是对我的一种偏见呢。我亦是俗人,活在这红尘世俗之中,自然会有俗世间的爱好。”

“何况我做的事情皆是出自本心,不论是救助别人还是享用奢靡都是我的爱好,且二者并不冲突,为何不能做呢。”

雩祈张了张嘴,惊觉自己居然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他不由轻哼一声:“花言巧语。”

实际上他心里也已经被杜敬之给说服了。

只是他完全没想到,杜敬之这个看起来沉闷古板的男人居然这样旷达自在,并非旁人所想的那样一板一眼,只是个一昧做好事的圣父。

不过这还不能让雩祈对杜敬之另眼相待。

他依旧讨厌这些装模作样的正道人士,并且在吃用杜敬之的时候,还致力于吃穷对方,一口气点了许多菜。

近来是吃蟹的时节,他就专点螃蟹清羹,鲜蟹酱,又要了几盘煎小鸡、荔枝腰子熬鸭、莼菜笋、脂麻辣菜,什么千叶樱桃酥酪,各种饮子都要来点,非得将桌面上给堆满不可。

再看杜敬之,脸上神色平平,并不对他这番胃口小眼睛大的行为做出任何指摘评判,倒是让雩祈觉着别扭,总觉得对方没憋什么好屁。

一直到他吃饱喝足,风卷残云地炫得差不多,杜敬之都没有出言说他半个不字,似乎他不论吃多少都实属人之常情,哪怕是还剩下一大半也没说他浪费。

雩祈用手帕轻轻擦嘴,他疑惑地说:“有时候我觉得你是坏蛋,有时候又觉得你像是圣人。我做这些你难道就不生气吗?”

杜敬之微微掀开眼皮,浅笑:“你既然知道这些,想来是明事理的,便不算无药可救。我同样知晓你此前一直是在魔教生长,思想和寻常人不同,便也不能张口就说你的不是。”

“再者而言,吃不完的可以分与城中那些乞儿,也算是做了一件善事。”

好好好,好的坏的都让你杜敬之说了去了。

雩祈无言,忽然发现跟杜敬之作对实在是太难了。本以为这人是圣人,却发现他丝毫不掩盖自己的奢靡之风,就算有人因此抨击指责他,他也风轻云淡地接受了。

所以这样的人简直刀枪不入,还能有任何弱点吗?

雩祈想不通。

他吃完之后就要去干活了,今天他就摩拳擦掌把杜敬之的话本给搞出来,争取早早地抹黑此人,不要犹豫半点。

不成想他二人刚走出酒楼还没多远,半途就被人叫住。

此人乃是逍遥拳法的二弟子,同样是江湖中响当当的人物。

雩祈总觉得这人名字有些耳熟,好像是在哪里听说过,直到这人开口,他才恍然大悟。

“盟主,你可曾找到祈雨先生?”二弟子几乎是恨得牙痒痒。

哦,原来不止听说过,他还写过呢。

“此处不便交谈,不若二位在附近的茶楼中听某一言?”

这位二弟子看上去有些不修边幅落拓不羁,说出来的话却有几分文雅。

雩祈挠挠头,心想他当初在写话本子时,就该多多了解一下本人,不能只瞥了两眼对方就开始造谣。

茶楼是随意找的,环境还算清幽安静,逍遥拳二弟子在茶点和茶水还未端上来时,就开始朝着二人诉苦。

“在下也不怕此事说来叫人发笑了,反正这事江湖人尽皆知。不过盟主兴许不知其中细节,那劳什子祈雨先生写的居然是……”

他其实有些难以启齿,做了一会儿的心理建设,才默默吐出后面那句话€€€€

“继母文学。”

雩祈眼神飘忽,汗流浃背,身为诉苦当事人的仇敌,他就站在对方面前,还不知道这家伙会不会对他干出什么事来。

杜敬之将茶水端起,轻抿一口淡茶,掩去了眼中的笑意。

二弟子并未发现他们之间的互动,还在大倒苦水:“此事非但涉及了我,还有那位佛门玉掌和丐帮帮主,也不知祈雨先生那魔头是何喜好,总是喜欢一并污蔑三个人的名声。”

“说起这个故事就更可气了。他竟然说佛门玉掌是我爹,在我恰恰及冠那一年,还给我找了位年轻貌美的继母。若单单只是这些还算不得什么,可偏偏就不只是如此,他、他……”

雩祈都要被对方弄得不耐烦了,那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吗,他们这些正道就是扭扭捏捏,虚伪做作!

毕竟是自己曾经写过的内容,他还算记得其中的一两分内容,立即接话道:“因为这继母恰好就是丐帮帮主啦,祈雨先生在话本里说他是被佛门玉掌从南风馆里接出来的小倌,自小就被父亲卖去南风馆,十几岁时就生得美丽可人,楚楚可怜娇弱柔婉,其实背地里是颗小辣椒。”

说到这,雩祈还喜滋滋的,为自己想出来的人设而喜不自胜。

像这样的反差是最容易吸引人来买的,他的目标群体可不是什么只会想着那些精怪小姐们的酸儒书生,目的也不是为了赚钱,只要爱看的人知晓了这个故事,并且大肆宣扬出去,就算是他成功了。

杜敬之想到那位丐帮帮主不拘小节的老头子扮相,眼睛狠狠一闭,他少有因为外物而内心波动之时,今日却是第一次发觉言语竟有如此之强的攻击力,雩祈这般的本事也是世间仅有了。

再看身着红衣的魔头脸上扬起的灿烂笑容,便知他不仅不觉得自己有任何问题,反而还在为自己的灵光才智而骄傲自豪。

逍遥拳法的二弟子也不奇怪雩祈为何会知道祈雨先生话本中的内容,江湖上的女子几乎人手一套祈雨先生的话本,那些说书先生同样也把对方话本里的内容当作招揽听客的招牌。

自古以来人都爱八卦,尤其是这样添上了江湖人士大名的话本,听上去就更像是八卦了,内容惊险刺激,包含了众多淫/乱的关系和让人大开眼界的情节,听众简直不胜枚举。

想到这此,二弟子就眼含热泪,悲痛哭诉:“非但如此,他还说丐帮帮主将我爹,也就是佛门玉掌管得死死的,又说我不孝顺,还顶撞父亲再娶继母一事,还非常嫌弃这位继母,仅因我一人就闹得鸡犬不宁,家宅难安。”

苦主说起来简直就是各种辛酸泪啊,那张方正的脸上都挂上了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委屈可怜。

他幽幽道:“倘若是只是讲了这些鸡毛蒜皮小事的话,这话本子也不会引来众人看客追捧,之后的那些情节才是真让在下和那两位一并颜面扫地,羞于见人了。”

爱写话本泼污水的魔头(10)

雩祈听了逍遥拳法二弟子的话, 就在心里嘀嘀咕咕:“有那么夸张吗?”

这些正道人士就是好面子,哼。

谁曾想二弟子听了这话简直激愤:“当然有了。姑娘不是看了之后的话本内容吗,又怎能不知道这是让我等斯文扫地颜面尽失的一件事呢。”

在愤怒这一情绪的驱使下, 他讲话倒是比方才支支吾吾的时候要干脆利落多了:“祈雨那魔头居然说在话本里说我认为继母穿得露骨外放, 就言他是水性杨花的s……扫货。”

那句话像是烫嘴儿一样, 他磕磕绊绊了半天才从嘴巴里说出来。

雩祈又哼一声, 还是觉得这些正派人士就是道貌岸然,现在看起来这样羞耻难堪,实际上背地里还不知道玩得怎样花呢。

在杜敬之瞧过来时,他也毫不心虚, 挺胸抬头用轻蔑的笑容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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