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要这般恐慌,除了那事,我似乎从来没有做过让你讨厌你的事。而且即便是床笫之欢,你也乐在其中不是吗?”
杜敬之说的极有道理,雩祈几乎没什么反驳的余地。
“……你、你就是馋我身子。”雩祈试图分析。
他将之前说给他师父的话再次说了说来,其实这也是他心里最深的担忧。
他眉头轻轻蹙着,眼神里全是对杜敬之的不信任。
雩祈写了那么多男子,他自己也是男子,怎能不知男子的劣根性。
杜敬之便道:“我知你不信我,只有握在手里的实权才是最真的。我愿将府下的产业分你一半,剩下的则是我府中的花销,还有常年为灾区灾民捐赠所留,可好?”
“不要觉得有心理负担,这本就是我应有的责任。”
他指的是曾经他的爹娘承诺过要照顾好雩祈这回事。
雩祈其实对小时候的事情记得不真切了,现在也如同雾里看花。
他还稀里糊涂的,自己不是被卖了么,现在拿到钱了说不准他之后就能为自己赎身了,便宜不占是王八蛋,他干脆答应:“好呀。”
白嫩的爪子还伸了出去。
杜敬之给伤口上完药,又蒙上绷带后,明知道雩祈是何意,却还是把自己的手也伸了过去。
“若是想要接下那些铺子庄子还有良田,就得成为盟主夫人。”
雩祈脸上的笑容一下就垮了,他臭着脸说:“就知道你们这些正道没一个好人,嘴上说的都不是真话!”
“在下有时是商人,有时才是正道盟主,何况我早就将利害关系和前提都说与你听了,到底同不同意,选择权都交由你自己。”
杜敬之的手就放在他面前,端看他乐不乐意握住了。
雩祈还是很郁闷:“说是选择权在我,可我都已经被师父卖给你了。”
不过他也不想考虑那么多,钱财这一难题成了横亘在他面前的最大沟壑,就算不是因为这个,那一半的产业还是很难拒绝。
“你就不怕将来我卷了你这些钱财跑路么?我可是魔教的人,能做出那些无下限的事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就是我的无能了。”杜敬之面色平静地说,“况且,也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自信得都让雩祈满腹狐疑。
他真想抓着杜敬之的衣襟让对方清醒清新,他可是魔教,绝不会信守任何道义的。
在这之后,为了那一半的让人非常心动的财富,雩祈还是折腰了,如果只是一块金子,还不足以让他太过在意,但这一回泼天的富贵再不接可就不礼貌了。
何况他的师父虽说日常中对他坏了点,总是在把他养死的边缘反复横跳,但他师父真的没有做过什么害他的事。
由此可以推出,他从了杜敬之是个不错的决定。
反正到时候吃惊的又不是他,他绝不会用女子身份同杜敬之成婚,痛苦的依然是那些正道!
雩祈这般想着,握住了杜敬之的手心。
……
不过两三日,江湖中就传言武林盟主即将成婚一事,并且成婚对象还是一名男子。
小道消息不胫而走,传得沸沸扬扬。
初始,人们还道这多半又是祈雨先生给他们正道泼的脏水,这一回连他们盟主都不放过。
直到他们真的收到了婚礼请柬的邀请函,才猛然意识到这件事是真的。
正道人士还真是如同吃了苍蝇一般难受:好家伙,祈雨先生那魔头写了那么多龙阳话本,里面的男子无一不是爱慕女子的正常人,独独漏了一个盟主,没想到漏下的这个还是真的断袖。
莫不是这都是魔教的阴谋!
可惜不论他们怎样挣扎,不愿接受这个事实,雩祈和他们盟主的婚宴依然如期而至。
庄重华丽的礼服一出,相貌一绝的两名男子一左一右立着,左边的端华如玉,右边的海棠醉日,瞧着真真是好一对璧人。
不论在场的宾客都怀着怎样的心情,面上他们还是要好好祝贺这两位新人的。
雩祈还是挺新奇的,他和他师父其实没什么区别,也是为了钱把自己给卖了,已经说不清楚究竟是谁在卖的时候更干脆一些。
反正这泼天的富贵他接下了,而且他对杜敬之并没有那么抵触。
他不乐意陪客人饮酒,在行完所有的礼之后,就急匆匆地离开,回了洞房给躲着了。
在房里他还看到了自己的熟人€€€€他师父。
这位魔教教主摘下了自己的脸上的面具,为老不尊大言不惭地说:“为师这次可是给你找了一个好夫婿,记得之后钱礼要分我一半。”
气得雩祈抓起床上的一把花生枣子摔在他身上:“倘若不是你,我至于落到这个境地吗?!你之前还要杀我呢!”
说实话,若不是杜敬之救的及时,他当真以为他师父要对他动手了,毕竟那朝着他而来的杀意又不是假的,当时他还觉着委屈得不行呢。
现在他师父还有脸来找他,老虎不发威还当他是病猫是吧?!
魔教教主哼了一声:“你这是不识好人心,我要是演戏不演的真一点,那些正道之人如何接纳你呢,你还真是枉费为师的一片苦心。”
嘟嘟囔囔的,言辞义正得雩祈都有些犹豫,莫不是真如他师父所言。
直到他抬头看见他师父嬉皮笑脸,才发觉自己又被骗了,俏脸都给气红了。
他师父过来似乎就只是为了打趣他一二,顺便再来打秋风,在听见外面的脚步声之后,才飞身离开。
走之前还丢了一块令牌在他身上:“并非你同那正道小子在一起了就是正道中人了,魔教永远是你的后盾。”
他这话既是说给雩祈听,同样也是说给门外的杜敬之听。
后者听了这话面色也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在门口静静地说了句:“前辈大可以放心,我不会让雩祈沦落到回归魔教的地步。”
魔教教主忽然发觉杜敬之身上的气势陡然变得危险凛冽起来,充斥着杀戮的冷戾。
他眯起眼睛,神情也变得冷肃起来。
直到杜敬之的眸光落在雩祈身上,变得温柔和缓,就仿佛是灿烂的春光,双方针尖对麦芒的气势骤然一松。
罢了罢了,不论杜敬之是何模样,只要他对雩祈永远最好,那便是个良人。
突然出现的8658此刻也在祝福杜敬之:【宿主,祝您新婚愉快,我们只要再努把力,就能让您的爱人逃离束缚了。】
杜敬之的心潮起伏了一瞬,他微微颔首:【不到最后一刻不要松懈。】
【是。】
话是这般说着,杜敬之转到雩祈灵动狡黠的眼睛上时,心里还是泛着软。
……就快了。
8658一走,杜敬之就恢复如常,他一步一步走近房内,同雩祈深深作揖,起身。
“夫人,我们……来日方长。”
(完)
捡到一只小丧尸(1)
以往都会挤满行人的人行道此刻空空荡荡, 高层森冷的大楼依旧静静地伫立,却空无人声。
停靠着的昂贵汽车有几辆表面上出现了明显的凹陷和划痕,此刻却无人在意。狭窄的小巷里溅上了大片大片的浓稠腥臭血痕, 还有几道血手印, 让人不寒而栗。
忽然间, 有几道人影从旁边游荡过来, 离得近了,才会发现他们有的面目腐烂,无一例外肤色泛青,只有一点黑色瞳仁的双眸黯淡无神, 走路时也左摇右摆。
在腥秽阴暗的角落, 更有这样的丧尸在咀嚼血肉的声音,有几个嘴里一直在发出“嗬嗬”的响声,胆小的人光是看见这一幕都要腿软。
这座城仿佛成了死城。
简以洵醒来的时候脑袋还阵阵发昏, 他一摸额头,发现一片滚烫。
喉咙也干得厉害,他从沙发一角爬起来,眸光扫向四周, 发现人去楼空后,心里不由嗤笑。
还是和前世一样,那群人在发现他发烧之后就毫不犹豫地将他抛下自己逃命。
简以洵只要回想起上辈子的事情,眸光就冷冽森寒, 浑身都充斥着暴虐冷酷的惊人戾气, 恨不能毁天灭地,将世界也一并拖入深渊。
他花了好一阵的时间平复心中的狠戾, 强撑着身体上的疲惫从沙发上爬起来,又慢慢走去早就一片狼藉, 像是蝗虫过境一样被人洗劫一空的厨房,终于在犄角旮旯处找到了一瓶还未拆封的矿泉水。
他一连灌了自己好几口水,直到整瓶全部喝完,喉咙干涸冒烟的窘境才有所缓解。
一天一夜,他几乎不吃不喝,只靠着刚才的那瓶水才存活了下去。
简以洵躺尸一般倒在之前的沙发上,感受着无力疲惫的身体慢慢充盈起力量感,他又有了和前世同样的变化,只要心念一动,大脑似乎就能脱离肉眼的视线阻碍,从而观测到其他地方。
除此之外,他盯着地面上的空瓶子,心神一动,眼前那只空瓶子就消失在原处,再次操纵时,瓶子又出现在了同样的地方。
看来上一世他的双系异能同样跟着他重临世间,这也就意味着,这一世的走向恐怕和上一世相差无几。
简以洵只要一想到上一世所发生的事,他最后经历的那些黑暗和人类的恶意,胃里就一阵翻腾,漆黑的眼中尽是恨意。
人类是最坚韧最顽强的生物,从来也是最贪生怕死自私自利的生物,他们自然可以为了拯救自己而牺牲他人。
“砰咚”。
从地下传来了微不可查的响动。
成为异能者之后,身体也随之发生了极大的变化,比之从前要耳清目明,五官的敏锐力都比从前高得多。
上一世简以洵对这些€€€€€€€€的声音并不在意,只想尽快摆脱这个早就被人洗劫干净的别墅,这次则不然,他有了探究的欲望。
简以洵同样想知道,要是他做出和前世不一样的选择,有些事又会不会随之改变。
出现在身上的异能是简以洵能够往深处探究的底气,他又在别墅里找到一把撬子当做武器,循着声音一路探查过去。
那道声音是从地下室里发出来的,从昏暗空荡的楼梯走下去,两旁只有些许幽光,将简以洵的影子拉长放大,像是张牙舞爪的魔鬼。
制造出声音的源头在发觉到了他的脚步声之后,骤然变得激动亢奋起来,发出哧啦刺耳的拍打铁门声。
简以洵握紧了手中的撬子,同时也更加警惕起来。
这条路不算长,他最终还是走到了终点。
地下室里不只有一个房间,并且都配制有铁门,如果不细心找的话还不一定能发现地下室的入口。他刚才瞥了一眼,发现有的房间里装着昂贵的名酒,还有些放着藏品和保险箱。
应该是这栋别墅的主人用来放置重要东西的地方。
其实下面的空间在开了灯之后,显而易见明亮许多,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亮如白昼了。
简以洵最后走到了终端,正是在这个房间里发出不轻的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