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后,应有初仰着身子畅快的和他们说起他在贡院发生的趣事。
罗平听后,了然道:“如此说来,第一晚上的笑声竟是应弟带头的。”
应有初大笑:“对呀,不过你知道我为什么笑吗?”
众人摇头等着他的下文,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道:“因为我想到你在那一方小小的号舍里,只能躺上半身的场景,我就忍不住笑出声。”
众人先是一愣接着哄笑作一团,只有罗平一个人受伤的成就达成,但看着苏楠巧笑嫣然的模样,又觉得自己扮丑也值得了。
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一夜过去,应有初又回到熟悉的号舍里仿佛昨夜和俞安在一起的时光如同黄粱一梦。
他坐在木板上无奈的执起笔开始专心的答题。
三场考试下来,贡院的生活虽辛苦,但对于以后要挑起国家大梁的学子来说,这只是一个刚刚开始的历练。
经过九天六夜的贡院生活,应有初和罗平走出考场后才深觉这场决定无数人命运的乡试已然结束,来往的考生脸上的表情各异,似胸有成竹,似怅然若失。
俞安和苏楠早早的在大门外迎接他们,如今,他们对他们身上的味道已经可以免疫了,回家后好好修整一番自己。
苏楠和俞安定好酒楼的饭菜也送到宅子里,倒不是他们不想自己做饭菜庆祝,只是来到昭城后很多调料他们都买不到,平时随便做点家常菜倒还行,但像现在这样的庆功宴,就凭俞安和苏楠两个人是不可能完成的。
众人欢欢喜喜的坐在桌前,应有初看着满汉全席暗自咽口水,结束噩梦般的乡试他现在才有实感。
“祝相公和罗平兄长金榜题名,蟾宫折桂!”俞安执起酒杯道。
大家齐齐碰杯,气氛轻松欢愉,商议着放榜前该去哪儿逍遥,应有初有种高考完后大家一起商量着出去旅游的既视感。
现在正是罗平和苏楠精进感情的机会,应有初夫夫十分有眼力见儿的推波助澜,“罗兄,听闻昭城有一奇山,其貌酷似人相,明日可一同踏游。”
苏楠出来本就是为了游玩,欣然接受应有初踏山的邀请,他同意了,罗平自然会一同前往的,果然大家采纳了应有初的提议。
俞安却小声的说:“相公,不是说好给他们制造独处的机会吗?我们为什么要跟着一起去?”
应有初和俞安碰头,“放心吧,明日我们不回去的。”
“为什么?”俞安不解。
应有初低声说:“因为我喝酒了,你明日根本不可能起得来去爬山。”
他这样一说俞安福至心灵的想到应有初上次醉酒后的明衣事件,他顿时羞红脸,悄悄拧了应有初一下,凑到他耳边吐气如兰道:“孟浪。”
应有初憋了九天的火气“咻”地一下窜到下腹。
第90章
暮色渐浓,天边最后一抹残红也消失殆尽时,罗平终于不甚酒力的趴了下去,一旁的应有初露出欣慰的表情后朝着俞安的方向扑倒。
俞安堪堪将应有初的上半身搂住,看着这两个醉得不省人事的人,他眼神中透露出无奈。
罗平的酒量比应有初好,应有初这些年来一次都没喝过罗平,他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今日刚考完乡试,总算能放肆一回,便扬言要和罗平一决高低。
当然,应有初是个滑头,所以罗平喝三杯也不见得他喝一杯。
如此下来,罗平酩酊大醉的趴在桌上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似的,酒品极好,而应有初喝醉了则是异常的兴奋。
他虽栽倒在俞安怀里,脑袋是昏沉沉的,但色心不死,不仅两只手在众人面前就开始瞎摸一通,脑袋也在俞安胸口处蹭来蹭去的。
俞安被他闹了一个大红脸,实在忍受不下去了,才狠心的拍了一下应有初胡作非为的手,悄声说着:“老实点,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呢。”
喝醉了的应有初半响才反应过来,转头嚣张的对着众人说:“你们……都不准看!我夫郎害羞了…嘿嘿嘿…”
俞安看着应有初一脸傻样儿,讪讪的对他们笑着,捞过应有初的手放在自己肩上,将应有初架起来道:“吃得也差不多了,相公喝醉了我们就先歇息去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吧,桌上这些明日再收拾。”
然后婉拒了他们的帮忙,俞安知道自家相公是什么德行,虽然喝醉了,但还能走,所以他一个人还算搞得定。
俞安回头瞥了一眼烂醉如泥的罗平,有些担忧的看着苏楠,反而苏楠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道:“罗平你不用管,这里还有长善和何兆呢,我们三个人抬也能将他抬走,你照顾好你相公就行。”
听到苏楠这么说,他也就心安理得的扶着应有初回卧室了。
应有初一路上没少对俞安动手动脚的,等一进了卧室,他更加肆无忌惮起来。俞安早已经做好准备,但看到应有初因喝醉半天解不开他的衣服而气急败坏时,他暗叹,刚要自己上手脱就听见“刺啦”一声,接着胸口一凉。
“……”
喝醉了应有初什么都不知道了,只知道自己如愿以偿的找到奶吃了,俞安扣着应有初肩膀难耐的仰着脖子。
小别胜新婚,这场温存爆发得急切而猛烈。
夜里骤然下起秋雨,前半夜来势汹汹,急促的雨点拍打在屋顶上,节奏快的雨声听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到了后半夜秋雨变得缠绵起来,徐徐而来,不急不缓……
天边泛白,秋雨初停,饱受雨声折磨而睡不成囫囵觉的俞安此时终于能歇下了。
日上三竿,应有初被饥饿唤醒,宿醉放纵自己的代价就是第二天头痛欲裂,他眉头一紧,睁开眼睛就看到俞安可怜兮兮的背靠在他怀里。
俞安原本光洁的背脊,经过一晚上的摧残,现在就跟受到非人的虐待一样,到处都是斑驳的青紫,特别是腰窝附近,吮吸过后的红痕,指痕交错着。
最重要的是他还堵了俞安一晚上……
应有初掀起薄被看了一眼,又悻悻地盖了回去,回想起昨夜疯狂的场景。
他脑子里闪过一个片段,当时他握着俞安的细腰,低头对着俞安放浪的说着:“安安,你不是想要小宝宝吗?”
俞安此时声音沙哑得说不出话来,一个劲儿摇头,餍足后得应有初就这么搂着侧身躺下得意的说,“塞住了!我把它堵着,这样宝宝就有小宝宝了……”
俞安挣脱不出他的桎梏,再说他也精疲力竭了,没一会儿就昏睡过去。
应有初回忆完,抬手就想给自己两耳光。
禽兽啊!
他小心翼翼地退出来,听见俞安痛苦的“唔”了一声,他连忙轻拍低声哄着俞安,待俞安重新入睡后,他才蹑手蹑脚的€€饬自己。
他收拾好自己后开门出去,一下撞见罗平和苏楠他们几人在饭桌上吃饭,他纳闷,“你们今天不是要去爬山吗?怎么还在宅子里?”
罗平用余光瞥了一眼应有初,想到昨天晚上他灌自己的场景,没好气的说:“昨晚下雨,山路湿滑,不易爬山。”
苏楠探头,“俞安呢?既然你们醒了就一起用膳吧。”
应有初轻咳一声掩饰尴尬,“安安还在睡,你们先吃,不用管我们,我去煮点粥。”
以俞安现在的身体状况哪还能吃得下这么油腻的食物,他趁俞安还没醒赶紧做点清淡的食物吧。
俞安起来后,发觉身子清爽就知道是应有初帮他清理过了,喉咙干涩他顾不得浑身酸痛支起身子去够桌上的水杯,谁知力气不支,桌子一晃,杯子摔碎在地上。
应有初听见屋内的动静进屋查看,见俞安醒来就上前扶着他,给他喂水。俞安就着应有初的手喝完一杯水。
“还要吗?”
俞安摇头,他嗓子嘶哑,暂时不想说话,但应有初以为俞安不想理他了,他便着急道:“安安,我错了,昨天确实是我太过分,以后我再也不喝酒了,你别不理我。”
“我没生气,以后的路还长,怎么可能不喝酒?”俞安沙哑的说着,应有初若是做了官,以后指不定有多少应酬,要真的不喝酒了,只怕会当成个怪胎。
应有初一喜,“安安,这样吧,以后我再喝酒,我们就分床睡。”他检讨自己。
俞安听到“分床睡”不由得蹙眉,“不用,我没事的相公。”
酒后的应有初的确是疯狂了些,但从未对他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而且……偶尔这么一次,他还挺舒服的。
他当然不会告诉应有初他真实的感受,就怕应有初知道后真的要实现他之前说的,天天搂夜夜要,一宿一宿不睡觉。
“饿了吧,我给你做了些青菜瘦肉粥,你稍等,我去给你端过来。”应有初在俞安额头上亲一口才出门。
俞安等应有初出门后,悄悄地在被子底下抬腰,他一边脸红的抬腰一边想到周红珠和他说的话,事后抬腰有助于受孕。
九月三日正式放榜,距离放榜还有半月之久,而等待放榜的日子是应有初等人过得最逍遥自在的时候了,罗平和苏楠志在游玩,而应有初和俞安除了过没羞没臊的生活外也偶尔会和罗平等人一同游山玩水。
在这段时间里,罗平和苏楠之间的关系仿佛在那夜醉酒后就变得不一样了,应有初曾旁敲侧击的问过罗平,罗平对他向来知无不言,但凡有关于苏楠的事,他的嘴又十分严。
可不管那晚发生了什么,于罗平和苏楠而言是好事就行。
越是临近放榜的日子,昭城处于一个骤雨前夕的状态,满城风雨,大街小巷的人都时刻关注今年的榜单。
九月三日,大伙儿起了个大早,一切准备就绪后前往贡院的放榜栏。本以为他们已经来得够早了,但没想到来看榜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街道都堵得水泄不通,他们只得下马车步行前往。
来往的人行色匆匆,应有初也久违的生出几分紧张感来,他高考查分的时候都没这么紧张,考完出来,他对自已还是很有信心的,但现在却紧张得手心出汗,主要还是现在自己肩负一些甜蜜的负担,不想让俞安他们失望。
俞安察觉出应有初的情绪,温声道:“相公,别紧张,不管是什么样的结果,我们都在你身边的。”
“结果并不重要,我很满足现状,也期待以后,只有和你在一起,不管什么样的生活,我都很期待。”
应有初被他一说,心中确实好受些,不中也没什么,大不了再来一次,反正他家又不缺钱。他长吁一口气,牵着俞安的手继续向前走。
几人随着大流走到放榜栏外,张贴榜单的墙壁下已经有官兵把守,不让百姓靠得太近,应有初他们来得还算早,此时站在一个中间偏上的位置。
慢慢的他们就被后来的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住,怕陌生人冲撞到俞安,应有初有意的将他拢到自己怀中。罗平则是用他庞大的身躯替苏楠隔绝了大部分的撞击。
俞安干等着甚是无趣,于是开始观察着周围的人群,发现除了少部分的秀才和其家眷外是真正的等着放榜,还有不少衣着华贵的中老年人,头戴员外帽,满身铜臭味。
不难猜出这些人是当地或者外地的乡绅。
俞安纳闷,商籍的人也有亲戚能参加科举吗?
他盯着一个乡绅过久,那个五十多岁的乡绅察觉到俞安打量的目光,见他眼里没有别的意思便朝他友好的一笑。
“你也是来等放榜的吗?”俞安主动问道。
应有初听到俞安这样问人家,忍俊不禁,笑得俞安都感觉应有初胸膛在微微颤抖,“安安,你这话问得跟没问一样,来这里的人,哪一个不是等着放榜?”
俞安面上一红,意识到自己犯傻了,不好意思的道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他现在认为这位五十多岁的中年人也是考完乡试等着看榜单的生员。
科举不是什么容易的事,五六十岁的童生大有人在,那五六十岁的秀才自然也不会少,他愧疚的对着那人说着:“祝你金榜提名哦。”
那人友好的一笑,“小夫郎,陪你相公等放榜呀?”
俞安见那人没和他计较,他开心的点头算是回答他的问题。
那人抬眼一看应有初,“哟”了一声道:“你家相公一表人才,定能高中。”他对俞安竖起大拇指夸赞。
俞安听到他夸自己相公欣然一笑,便与他攀谈起来。
这时,张贴放榜的官兵终于在千呼万唤的声音中走出来,一张张红纸金字陆续贴在放榜的公示处。
官兵张贴一张,人群跟着攒动一分,所有人都抻着脖子张望着,这个节骨眼上人人都提着一颗心,大家都想先睹为快,所以不免急切了些,俞安被拥挤的人群踩到好几下,应有初心疼他便往后撤。
“榜单什么时候看都可以,不急于一时,该是我们的,自然跑不掉,我们过会儿再看。”应有初护着俞安退出嘈杂的人群。
“中了!中了!我中了!这一百二十三名是我!”人群中传出此起彼伏的祝贺声。
随即那位高中的男子就被几个强壮的家丁和乡绅围住,“恭喜大人呀!我家老爷想请大人去福来堂小喝一杯,大人快随我来吧。”
那人在一片恭祝声迷失了自我,何时被几个家丁裹挟走都不知道。
俞安目瞪口呆:“他们就这么光天化日之下抢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