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有初笑着回应道:“不多不多,我们能买下这个宅子,你家也出了一份力,陆夫人可是我们店的贵宾呢。”
陆景时笑着摇头,他还真的说不过这个滑头。
他便转头将满月礼交给旁边的儿子,指着前面抱着颗颗的俞安说道,“璋儿,这是给小弟弟的见面礼,你去把这块玉牌送给弟弟。”
陆以璋正处于五六岁坐不住的年纪,得了父亲的指令,一溜烟儿地跑到俞安跟前。
软被包着颗颗,两只小手露了出来,抓着俞安的衣带晃来晃去的,时不时和俞安“嗯嗯哦哦”的交流两句。
陆以璋先是给俞安道了一声好后才探头看小弟弟,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小的人,长得十分可爱,粉雕玉琢的小脸特别像他今天吃的糯米团子。
“弟弟,这是我给你的见面礼,你要收好哦。”陆以璋将玉牌递到颗颗手边。
玉牌雕有观音,玉质莹润,手感细腻,触手升温,是上等的好玉。
颗颗抓到玉牌,但这块玉牌对于四十多天的颗颗来说过于大了些,他拿不动,两只手都拿不住它,俞安怕他摔了玉牌,便伸手将玉牌放到颗颗胸前,让他自己抱着玩儿。
“颗颗,快说谢谢哥哥。”俞安逗着颗颗。
颗颗也很给面子的“噗”了声,然后口水就淌出来。
“应夫人,我可以抱抱颗颗吗?”陆以璋满怀希望的看着俞安。
俞安想了想陆以璋也不算小孩子了,应该有分寸,自己又全程看着,应当不会出什么岔子,便细心的教他如何抱,然后再慢慢将颗颗放到他手上,反复的交代着让他小心些。
陆以璋也如临大敌般,聚精会神的接过颗颗,真正抱到手上时,他欣喜的一笑,心中狂喜,想找个人炫耀一番。
于是他抱着颗颗转头朝自己的母亲疾步走去,一边走一边大喊道:“娘!你快看!”
陆夫人还在和苏楠说着话,听到自己儿子的声音,扭过头一看,瞬间大惊失色,“哎呦,小祖宗!!你慢些点!”
陆以璋跑到陆夫人面前,洋洋自得道,“娘,小弟弟好可爱呀,我们把他抱回家养好不好?”
陆夫人生怕摔了孩子,赶紧从儿子手里夺过颗颗,把孩子抱在怀里后她松了一口气,训斥着陆以璋道:“你个小泼猴子,他这么小,是你能抱着跑的吗?万一摔了,你倒是不打紧,宝宝可不经摔,以后不准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不会摔的,我跑的时候可小心了。”陆以璋小声辩驳,他只用了平时跑步的五成功力而已。
颗颗几经他人之手,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耳畔没有他熟悉的声音,味道也不是他熟悉的味道,小嘴一瘪,娇娇气气的哭了起来,细软的哭声听得令人心疼。
俞安在陆以璋抱着颗颗就跑后一愣,反应过来赶紧追上去,从陆夫人手里接过颗颗,低声安抚着啼哭不已的颗颗。
颗颗回到熟悉的怀抱哭声瞬间小了,双手也不抱玉牌了,紧紧的握着俞安的衣带子,轻轻的抽泣着,圆溜溜的大眼盈满眼泪,像似在控诉着什么。
这动静引起陆景时他们的关注,了解事情的起因后,和陆夫人一起骂了一顿陆以璋,搞得俞安不好意思了,忙打圆场道:“别骂孩子了,他抱颗颗的时候很小心,不会摔的,是我激动了。”
在应家陆夫人他们也不好继续苛责陆以璋,便先放过了他。
颗颗受了惊吓在俞安怀里不安扭动着,俞安只得抱着他去安静一点的偏厅喂奶。
陆以璋本想跟上去的,却被陆夫人察觉,一把揪住他领子,将他提到饭桌前不准他瞎跑,陆以璋垂头丧气的说,“娘,我想要个小弟弟。”
“你不是有一个妹妹了吗?怎么看到别人家有小弟弟,你又想要弟弟了?”陆夫人说。
“不一样,这个弟弟好看,妹妹不好看。”陆以璋直白的说。
他有个妹妹,只比他小两岁,妹妹刚出生的时候他还不记事,等他长大后妹妹也长大了,天天和他抢东西,还喜欢到娘那儿告状。所以比起妹妹,他更喜欢弟弟。
陆夫人被他气笑了,伸出一根细指点着他的额头道,“嘿!弟弟再好看也不是咱家的,你也别想着把人家偷偷抱走,老老实实的给我坐在这儿,哪儿都不许去。”
满月宴的菜品有一部分是应有初指导完成的新品,例如,卤牛肉和糖醋鱼等等,大家尝过后纷纷给出好评。
大家刚吃到一小半后,罗平的父亲竟然来了,罗父手里拎着路上买的贺礼,见到应有初便直爽的说道,“总听罗平说你家的饭好吃,今日我巡视完路过这儿,便不请自来了。”
应有初在京城这段时间也见过罗父几次,但相处不多,见人来参加他儿子的满月宴,他自然是高兴的。他忙招呼着人添碗筷,将罗父恭恭敬敬的迎上桌。
罗父是武官,不拘小节惯了,坐下后看到旁边陆景时还一愣,随即问道:“陆侍郎,你也在呀,你也是来蹭饭的吗?”
陆景时笑着点头,“是呀,他家饭确实好吃。”
大家都是很好相处的人,几杯酒下肚后,大家更是畅所欲言起来。
聊着聊着就扯到工作上了,罗父问着陆景时:“户部差事如何?还顺心吗?”
陆景时一副不愿提的样子,摆手道:“一团乱麻,不说这些糟心事了。”
罗父倒是很感兴趣,便继续追问,陆景时只得挑了几个避重就轻的事说了出来,罗父听到下属不好治理时,他简单粗暴道:“手下的人不听话,就直接罚,罚到他服气为止。”
罗父是个武夫,手下的人不服管教,那他就把人打服了。
“这哪儿行,都是文官,先不说他们弱不经风的不经罚,要是写了折子告御状怎么办?”陆景时说。
罗父皱着眉头,他就不喜欢文官,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什么都做不成,光一张嘴皮子溜得很。
应有初在一旁听着见两人都说不个所以然后,他这才插嘴道:“我有法子治这些不服从管教人。”
陆景时来了兴趣,让他继续说,反正就当听个趣儿。
应有初便说了好几种现代老板常用来pua员工的手段,大越朝哪里见过这种不要脸的法子。陆景时听了后忍不住说道,“你这不是骗别人吗?”
应有初摇头否认道:“这哪是骗呀,你这么做不过是为了激励他们的士气而已,他们要是真能达到你规定的要求,这些好处确实也能拿到。”
陆景时摇头,“就你说的那些要求,怕是没人能做到吧?”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想要一头驴好好拉磨,最好吊一根可望不可及的胡萝卜在它眼前。”应有初说。
一番说辞下来,罗父和陆景时看他的眼神都不对劲了,觉得这法子不人道,但又能不费吹灰之力达到他们预想的效果。
最后,陆景时微微颔首道,“那我明天试试去。”
应有初露出欣慰的笑容,去吧,去给你的员工画大饼吧!
满月宴过后,应有初和罗平决定七月初的时候一同去翰林院上值。
在翰林院当差是不用上早朝的,上早朝的一般是大小九卿和内阁。但不上朝不代表可以晚起,翰林院上值的时间和上朝的时间相差无几。
也就是说,鸡都未叫,凌晨三四点应有初就得起床上班了。
上班的第一天,应有初全凭一身毅力起床,整个人萎靡不振,眼皮都睁不开的和罗平来到翰林院。
前一天他们已经来翰林院报过到了,今天直接来到自己工位上就可以了。
应有初跟被吸了精气似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用力的搓了把脸,强行给自己开机。这动静引得一旁路过的翰林院侍读看了他一眼。
“你怎么看起来没睡醒一样?”侍读凝眉。
“我就是没睡醒。”应有初肯定道。
侍读紧抿嘴唇,喘着粗气,已经在生气的边缘徘徊了,“你没睡醒来上什么值?!”
“我要是睡醒了来上值不就迟到了吗?”应有初直击灵魂的一击。
“……”侍读气得无话可说,拳头都捏得邦紧。
第106章
“我记得皇上都夸你的字好看,既然如此,那你就把这本典籍誊写一份吧,十日之后交给我。”侍读轻飘飘的说着,将手中两个指节厚的书籍放在应有初桌上。
应有初早上皮这一下,喜提手抄典籍一份。
待侍读走后,罗平叹着气说,“你说你好端端的惹他干嘛?”
应有初生无可恋的望着罗平道:“这不是没睡醒吗?”
罗平忍住没笑出声来,带着幸灾乐祸的口气,“这回醒了吧?晚了。”
“罗兄,我记得你也会瘦金体是不是?”应有初浅笑的看着他,眼神别有深意。
罗平一秒无情脸的推开应有初的手,“你想都别想,我是不会帮你抄的。”
“放心,我是不会让你白抄的,请你吃一顿火锅怎么样?”应有初凑上前讨好道。
罗平不为所动。
“两顿!”应有初看罗平依旧没有反应,还得靠他的杀手锏,“十天的橄榄膏!”
“一个月。”
应有初咬咬牙,“成交!”
他们刚进翰林院当差,做的都是一些清闲的差事,平时整理整理典籍,把大儒的文章整理出来修订成册,时不时的把书拿出来晒晒太阳防止它们受潮。
其目的是让他们在翰林院学习和沉淀的。
在翰林院帮皇帝答疑解惑,给皇子皇孙授课,起草诏书这类事情都不是他们这个官职能做的,是翰林院侍读学士以上的官职做的事情。
还有做皇子皇孙的陪读,也是从翰林院层层挑选才行的。
刚刚让应有初抄书的是翰林院侍读,他也只能是协助侍读学士他们完成工作,不能随意插手工作。
和应有初他们一届的榜眼叫张正山,虽是个世家子弟,但家中只有他父亲在礼部做个闲散的官职,势力大不如从前,京中地位也日渐衰落。
这时张正山考上了榜眼,一下就成了全家的希望。
当然身负家族兴旺的张正山也很努力,跨马游街后他第二天就到翰林院报道了,三个月的假期他是一点都不用。
应有初在知道张正山已经在翰林院上了一个月左右的班时,对他默默地竖起大拇指,是个狠人呐,休息不得一点。
不过应有初上了几天的班后,发现张正山对他和罗平的态度很淡然,有种不屑和他们来往的感觉。
特别是对他,这几天偶尔的交谈下来,张正山不仅对他爱搭不理,说话的语气还夹枪带棒,阴阳怪气的。
罗平和他说,张正山私下说他才学不过尔尔,只是仗着脸好看才当上探花罢了。
应有初知道后,都给他整无语了。
由于张正山比他们早来翰林院一个多月,比他们先融入翰林院这个集体,所以有意联合其他同僚孤立他和罗平二人。
不仅如此,张正山这个人还特别喜欢在领导前表现自己,每天都要找罚抄他的那个侍读探讨学问,聊聊国家大事,最后再拍侍读一通马屁,把他哄得乐呵的。
应有初见此默默的摇头,雄竞很正常,也能理解张正山想要晋升的心情,他这么爱表现自己算了,怎么还拜高踩低的,这职场显眼包非他莫属。
平时没人搭理他和罗平,他们倒乐得清闲,每日就是抄抄书,抄累了就看看书。
抄书能使人很快的静下来,进入一种学习的状态,抄完书再回过头看,又会有不一样的感悟。七八天下来,应有初感觉整个人都升华了。
十日期限的最后一天,应有初照例开始抄书,罗平帮他写了一卷后,他觉得自己能在规定的时间内誊完就没再让罗平帮忙了。
应有初一笔一画的写完最后一个字,搁笔欣赏自己劳动的成果,看着通篇流畅没有一个墨点的字迹,满意的点了点头。
倏然,他背后传出一道声音,“嗯,不错,勤加练习后是比之前写得要好一些了,字瘦却不失其风骨,不过少了几分气韵,还得多加沉淀沉淀。”
应有初被吓一激灵,回头一看,是翰林院掌院学士。
他在殿试的时候见过这位大人,此后就没见过了,不过转念一想,这位大人还兼顾着礼部尚书的职责,想必也是日理万机,那有什么闲工夫来翰林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