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结果显而易见,出身穷苦,连战甲都没见过什么好货的鬼面军哪里见过滑翔翼这么高端的设备,当他们看到游雍军队上天的刹那,就有人已经被吓得跪下来连连磕头了,觉得是天神在帮助对面的游雍军队。
穆陵关守将甚至还听到几个楚籍的士兵说什么“云中君大人”,气的穆陵关守将直翻白眼。
但兵败就是兵败,从那些游雍士兵上天的时候穆陵关守将就知道,这一战他败了,毕竟己方的士兵连长矛都握不稳了。
于是穆陵关守将逃了,逃回琅琊,向渡河哭诉在穆陵关守卫期间,他遭遇了怎样惨无人道的精神攻击,现在的心灵依然脆弱。
所以,现在所有河周的上层将领都知道,游雍的军队会飞。人都会飞,马……应该也会吧?
所以,雍王溯真的是插上翅膀飞过来的?
渡河已经要被这样的言论气疯了,他看着军帐内连斗志都没了的诸人,只觉得额角突突直跳。他站起身说道: “不过些许奇技淫巧,就把诸位吓到了?予倒要看看,雍溯是不是真的会插上翅膀。”
渡河的话像是一剂强心针,让原本受到游雍大军冲击的众人安定下来。几人纷纷道: “棣公说的是!”
渡河道: “雍溯长途奔袭,必是疲兵倦马,未必敌得过我大周勇士。诸位,随我上马!”
然而,这份信心没过多久就彻底破碎。身着铁甲,浑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凉州铁骑像是奔驰而来的玄鸟,正舒展双翼,露出尖喙,毫不遮掩地展露出自己的獠牙。
骑兵长途奔袭必然乏力,根据渡河的经验,面对这样浑身披甲的重骑兵,战胜的重点在于风筝。这些骑兵骑在马上刀枪不入,但精致的铠甲却会对人马造成大量的负担。
这种时候直接迎战显然是无比愚蠢的决定,但只要让重骑兵多番奔波,那么他们的马自己就会累,他们的士兵也会自己就举不起长/枪。当人困马乏的时候,就是渡河反击的时候。
渡河立刻下令军队掉头€€€€虽然他们的马匹没有游雍的马匹精良,但是河周的骑兵都是轻骑兵,他们配置不起精良的战甲,但好处却是没有战甲的拖累,次一等的战马也能跑得过更加强壮的游雍骏马。
但是渡河万万没有想到,河周的轻骑兵竟然陆陆续续传来死亡的惨叫。
这怎么可能?
即便河周的轻骑兵训练的时间还不够长,即便河周的轻骑兵根本无法与自幼训练的六郡良家子比拟,但也不至于跑都跑不过吧?
渡河下意识回头,却看到了让他睚眦欲裂的一幕€€€€
这些从来都是配置长/枪的凉州铁骑,这一次竟然配备了劲弩。无数尖利的弩箭从手弩中射出,带来死神的狂欢。
这怎么可能?哪怕是手弩,也需要两只手一起辅助才能发射。这么快的速度,骑兵怎么可能在骑在马上的时候发射劲弩?
渡河眯起了双眼,看向身后的黑云。隔着冲天而起的烟尘,渡河看到,这些骑兵的脚下好像有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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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兖州,奉高军营】
游洄是和他的阿兄一起回来的,因为渡河惨败,直接放弃琅琊躲到了东莞。游溯觉得楚国的危机已解,再加上冬天快要到了,是时候撤军了,于是率领游雍还在琅琊的士卒都回到了奉高。
游洄回来的时候没见到白未€€,便问道: “白先生呢?怎么不出来迎接我们?”
好歹也是战士凯旋,更有主公得胜归来,白未€€不出面,怎么看也不应该吧?
见游溯已经扬着披风走远,一个小兵才小声对游洄说: “将军,听说主公和白先生吵架了,正给白先生禁足呢。”
游洄听到“禁足”两个字,差点没喷出来: “啥玩意儿?禁足?”
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你是不是在逗我笑”。
小兵道: “是真的。自从主公点兵围攻泰山,驱逐方万舞之后,白先生就从来都没有从主帐里出来过。”
游洄张大了嘴巴。
游溯先去泰山驱逐了方万舞,又跑到琅琊打败了渡河,这才率兵凯旋,前后来来回回可是有半个多月了。
游洄不可置信: “半个多月了,白先生一步都没有出来过?”
这是玩的多狠啊,白未€€才半个月都没能下得了床。
不至于吧?
小兵却点头: “是真的,陈大人请白先生出来白先生都不出来,就一直窝在帅帐里,说是主公不让他出门,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错失了一场好戏的游洄现在十分想去听墙角,但是想到一旦被抓住的后果,他就又觉得八卦好像也不是非听不可。游洄抓了一下头发,满脸蒙逼地离开了。
回到帅帐,游溯掀开帐帘,看到的就是安静看书的白未€€。明明听到了他的声音,白未€€却连头都没有抬起来,明显是在赌气。
昏黄的灯光洒在白未€€的身上,让他身上的每一个线条都那样柔和。游溯的心里忽然间就软了下来: “他们说你一步都没有离开过。”
白未€€连头都懒得抬: “主公不是说臣敢离开一步,就打折臣的腿吗?”
阴阳怪气,冷嘲热讽,像是生怕游溯听不出来他现在有多愤怒。
意识到白未€€的指责,游溯也软下了嗓音: “是孤错了。”
白未€€“砰”的一声将书砸在案几上: “但你下次还敢!”
游溯沉默,但没有反驳。
白未€€: “……”
白未€€深呼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和神经病生气。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十分正常: “主公,陈纠回来了,带回来了燕王……”
“你就只有这些话和孤说吗?”游溯粗暴地打断白未€€的话, “孤离开了十七天,你十七天没有见到孤,一见面就只想和孤说燕王易水?”
白未€€: “???”
兄弟,你不对劲。
白未€€奇奇怪怪地看了游溯一眼,实在想不明白怎么这个时候游溯又抽风。他皱起眉,问道: “主公,你……”
“算了,你别说了。”游溯再一次打断白未€€, “孤现在不想听你说话。”
白未€€: “……”
见白未€€不言不语,游溯用一种堪称自嘲的口吻说: “孤就知道,你又在骗孤。”
白未€€: “……”
白未€€很想知道他骗游溯什么了,明明是可怜巴巴的他到现在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说过,游溯是怎么得到这么离谱的结论的?
白未€€忍不住为自己辩解: “主公,臣……”
“你不用解释,孤都明白。”游溯用一种充满苦涩的声音说, “孤不用你骗,孤自己会骗自己。”
白未€€: “……”
神经病。
白未€€认真的: “主公……”请医官来给你看看吧。
游溯: “孤现在不想听你说话。”
白未€€: “……”
白未€€觉得他有点手痒。
就在白未€€思考他要不要把游溯揍一顿的时候,游溯突然走近了他。他们之间的距离那样近,近到衣摆都交叠在一起,像是黑与白都在这一刻融合。
“主公?”
游溯忽然间抱住了他。
白未€€整个人都愣在那里。
鼻尖是游溯身上浓重的香味,白未€€很想形容一下这种味道,但这一刻,他迷蒙的大脑仿佛都忘记了如何思考。白未€€只觉得晕乎乎的,偏偏此时游溯还在他的耳边说: “白先生,你是不是很讨厌孤?”
当然不是。
白未€€想这样告诉游溯,但他每呼出一口气,就觉得自己的脑袋又迷蒙几分。
游溯低声说: “孤知道,你讨厌孤,但是没关系,孤不在乎。”
白未€€觉得自己已经要没办法呼吸了: “主公,你……”你能不能先离开?
但游溯不想听某人说话: “别说话,孤不想听。”
白未€€: “……”
wtf。
游溯还在絮絮叨叨: “白先生,孤会努力做的更好的,你不要离开孤,好不好?”
“我……”
“白先生,你可能不知道,孤在山西的时候总会想起你,怕你吃不饱穿不暖,又怕你在战场上出事。”
“这个……”
“孤好想好想你,恨不得插上翅膀就飞到你身边。可是不行,孤还有很多事要做。”
“你……”
“先生,以后孤都不会让你再离开孤的身边了。你答应我,永远不要背叛我,好不好?”
然而这一次,回答游溯的,是白未€€垂下的头。
游溯只觉得自己的肩膀一沉,怀中的身躯便瞬间软了下去。
片刻之后,医官摸着白未€€的脉搏,胡子都要被自己拽秃了。
游溯忍无可忍: “白先生究竟怎么了,你倒是说句话啊。”
医官: “……”
医官沉默半天,才说: “白先生的身体并无大碍,看上去就是普通的发热,吃几帖药就好了。”
游溯这才放下心来。他将所有人都轰了出去,一个人坐在白未€€的身边,满脸都是愧疚。
就在这时,白未€€的双眼颤了颤。游溯见到立刻唤道: “先生?”
白未€€捂着额头坐起来,游溯连忙将靠枕放在白未€€的身后,又摸了摸白未€€的额头,说: “你有点发烫,医官说要吃几帖药。”
白未€€痛苦地拧眉: “知道了。”
见到白未€€的表情,游溯一阵愧疚: “对不起……是孤吓到你吗?”
白未€€觉得自己的头更疼了,趁得游溯现在能听得进去话,白未€€连忙解释道: “主公,臣不知道你听到了什么,又联想到了什么,但是臣绝对没有想要伤害你的心思。”
听了白未€€的话,游溯的脸上愧疚更甚了: “你到现在还肯说好听的话哄孤,孤却那样逼迫你,都是孤的错。”
白未€€: “……”
按住突突跳的太阳穴,白未€€指着大帐的帐帘说道: “滚出去。”
游溯眨眨眼,乖乖地滚了。但在即将出门的刹那,游溯忽然转身问他: “先生,如果……孤是说如果……”
等了半天没有等到游溯接下来的话,白未€€不由问道: “如果什么?”
谁料这一次,游溯竟然摇了摇头,说: “没什么,你好好休息吧。”
白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