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白鹭则靠在沙发上,手上还拿着扑克牌,无聊地洗牌。
晏桦则闭眼靠在椅背上按着太阳穴,因为昨天的酒,有些头疼。
陈静饶有兴趣地看着三人,打趣道:“怪不得他们三能玩到一起去。”
她依次用手指了指笑道:“烟鬼,赌鬼,酒鬼。”
“三鬼。”
江野则替晏桦正名道:“桥哥除了应酬和聚会,在家从来都不喝酒的。”
陈静摇摇头,长叹一口气,调笑道:“你们瞧瞧,我还没说晏桦什么呢,家属就不乐意了。”
峰子在阳台配合道:“就不能在他们俩面前说对方一丁点不好。”
晏桦没有搭话,只是撑着脑袋有些头疼。
窗外一直下雨,天色昏暗无光,一行人只能待在别墅里闲聊。
晏桦手机突然响起,宗远找他有事,于是往楼上走去和电话里的人讨论事情。
其他人坐在楼下,冉白鹭指了指窗外道:“你们看,外面角落那是不是有条蛇。”
“好像是,不过进不来,没事的。”叶从鸢顺着冉白鹭手指的方向看去。
冉白鹭轻笑道:“幸亏晏桦现在不在,不然他还要吓着的。”
峰子怔怔的望着窗外,心情沉重,叹了口气:“其实晏桦怕蛇这事还得怪他爸。”
“为什么?”江野眼底多了丝探究,他只知道晏桦怕蛇,只当是对蛇的内心恐惧,并不知道其中的原因。
峰子回忆道:“当时晏桦估计才七岁多,有一次他爸喝醉了。”
冉白鹭手上捏着扑克牌,嘴角也没了笑意,面色凝重地补充道:“住家属院的人都知道,晏桦他妈生他的时候难产去世了,他爸就一直不喜欢他。每次喝醉都要骂晏桦,反正都是些很难听的话。”
她不想重复一遍。她也想不通这种恶毒的话怎么会从亲生父亲对自己的儿子说出来。
江野静静地听着两人讲述他从来都不知道的事情,眼底宛如冬日结冰的湖面,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涌动。
峰子点燃烟,低声说:“那次他爸喝醉了,骂的很难听,大家都习以为常了,也没人去劝劝。”
“但是没想到那次晏桦还被赶出来了。”
机械厂家属院五楼就晏桦一户。
“晏桦当时还刚上小学,被他爸赶出来后,就不敢上五楼,只敢待在四楼和五楼的楼道里,当时还没安声控灯。天一黑,楼道什么都看不见。”
峰子没了平日嬉皮赖脸的样子,吐出烟雾,“谁也不知道他在那待了多久。反正我妈半夜十一点多想起天台衣服没收去楼上时,晏桦就蹲在那了。”
江野攥着手,指尖被捏得泛白,喉咙里发不出一点声音。
“我妈发现晏桦的时候,他手已经被蛇咬了,又肿又紫。”
“给他家敲门也不开,就连送医院都是我爸妈送的。”
“听我爸妈说,清洗伤口的时候,晏桦吭都没吭一声,那天晚上在我们家睡的,还一直说谢谢叔叔阿姨,会把医院的钱还给他们的。”
峰子弹了弹指尖的烟灰,声音沙哑,“他当时还不到八岁。”
平静的湖面出现一丝裂缝,铺天盖地的浪潮随之倾泻而出,毫不留情地吞噬江野,让他无法喘息。
在这一刹,江野体内的血液似乎也随之倒流,穿过流逝的时间,抵达那个黑漆漆的楼道。
他不知道晏桦在被赶出家门,被蛇咬,独自一人蹲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楼道的时候在想什么。
他是不是很无助,很害怕。
江野已经快要疯了。
他不断质问自己,为什么不是年长的那一个,为什么不能早点去保护晏桦。
他痛恨自己的年轻弱小,这已经成为他此生无法解脱的枷锁。
破3000收藏了呜呜呜,开心。
这章评论掉落红包,分享下我的喜悦。
第60章
迷茫
晏桦挂掉电话回来时,客厅内一片寂静,没有人说话。
“怎么了?”晏桦打破沉默轻笑道。
“没啥。”峰子掐灭烟头,没有再提及这个话题。
晏桦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窗外,雨声未停,“外面还在下雨,今天还出去吗?”
冉白鹭:“等会去吃饭吧,看附近有没有什么博物馆之类的逛一逛。”
晏桦应了一声,没什么意见。
“怎么了?”晏桦注意到一旁的江野一直低着头不说话,似乎情绪不对劲。
江野摇摇头,他像是也被蛇咬了,蛇毒阻塞了他的声音,蔓延至他的全身,让他痛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抬腿往楼上走去,晏桦好奇地跟上,直到走进房间后,才问道:“怎么不高兴了?”
江野抵着门将人紧紧搂在怀里。
晏桦还没来得及推开他,突然听到一句。
“桥哥,对不起。”
江野声音夹杂着无法言喻的痛苦。
晏桦正欲推开的手缓缓垂下,轻声问道:“怎么了?”
江野许久没有说话,只是环着晏桦的手越来越紧,怕自己一松手,怀里的人就会回到黑漆漆的楼道。
晏桦被江野悲伤的情绪所感染,伸出手拍着江野后背,用着尽量轻松的语气说道:“又做什么坏事了,赶紧坦白。”
“不然我等会生气你再说就来不及了。”
江野将头埋在晏桦脖颈处,小声道:“我不该上次带你去樟树林。”
晏桦愣了下,反应道:“你说去你学校那次?”
江野喉咙里发出一声艰难的应声。
“为什么?”晏桦不解。
江野声音嘶哑,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因为那里会有蛇。”
他不该为了让晏桦依赖他,而做出会让晏桦感到恐惧的事情。
或许对他来说在樟树林的记忆美好快乐,但是对晏桦来说呢?
他是不是会提心吊胆,甚至会想起童年那段被蛇咬的痛苦记忆。
晏桦松了口气,“就这?”
“没别的了?”
江野回答道:“没有。”
晏桦知道没别的事后,放心地说:“这有什么好道歉的,不是没蛇吗。我这不好好的。”
“好了,没事。”晏桦揉了揉江野头发安抚几句,顺便提醒说:“别抱了。”
江野默默松开手,没有耍赖,只是眼底透着散不开的悲伤。
晏桦坐在沙发上看着站在面前的江野,问道:“怎么突然说这个?”
江野简略带过,“刚才峰子说你小时候被蛇咬过。”
“哦。”晏桦没什么反应,好像不是在说自己的事情,轻飘飘道:“陈谷子烂芝麻的小事,也亏了他还记得。”
他一笔带过曾经的经历,不愿打开尘封记忆的潘多拉魔盒。
江野没有再这个话题上再停留,晏桦不愿意提及,他不会再说的。
只是深夜被困在楼道的人,又多了一个。
不仅如此,江野甚至第一次反思自己从前的行为。
他其实不该强求晏桦对他的感情做出回应。晏桦已经把弟弟的爱给他了,这份爱已经够多了,他是不是要学会知足?不再奢求更多。
晏桦应该要去过自己想要过的任何生活,他喜欢女人,他就应该找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在一起结婚。
而不是被同性恋的弟弟死缠烂打。
江野认真地凝望着身旁的晏桦,眼神浮现了几分迷茫挣扎,他会一直爱晏桦,可是他不能为了一己私欲,缠着晏桦不放。
他是不是应该要放手?
趁着雨停的间隙,一行人开车找了家餐馆吃饭,下午去省博物馆逛了逛,接下来几天也都在周边游。
自从上次晏桦警告江野睡觉老实点后,貌似真的起作用了。
至少每次晏桦醒来时,江野还老老实实睡在床榻另一侧,没有过界的行为。甚至都没有张口闭口地说喜欢桥桥了。
晏桦甚至在想,是不是突然转性了,或许出来玩几天后,意识到自己其实并不是喜欢男人?
在回南江的前一天夜里,两人躺在床上各自睡觉,屋内一片漆黑,江野突然出声喊道:“桥哥。”
“怎么了?”晏桦还没睡着,但是声音已经开始犯困。
江野呢喃道:“明天我们就要回南江了。”
“嗯。”
江野问:“你想好怎么和冉白鹭说了吗?”
“哦。”晏桦瞬间清醒,这几天光顾着江野,都把这事给忘了。
他翻了个身说道:“不知道。”
真要说出来的时候,晏桦一下还不知道如何开口。
江野也转向晏桦,两人面对着彼此说话。
“直说?”晏桦问道,“你觉得合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