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月咕噜噜安慰她,替她舔舐擦伤,然后不停地用唇蹭她的脸颊。
“摔一跤也好,长长记性。”云溪哭丧着脸,和沧月说。
好在这次她跌进的只是一个铺满枯叶枯草的泥坑,没有什么性命危险,若是跌进一个像明洞那样的石洞,只怕她会摔得粉身碎骨,沧月想救也救不了。
云溪摸了摸沧月的脸颊,推开沧月的尾巴:“好了好了,我没事了,只是接下来几天,左手使不上什么劲,得你去生火做吃的。我们回去吧。”
她背起了草篓,沧月背起了她,往溶洞口的方向返回。
离开的时候,云溪回头望了眼那个3米深的泥坑,若有所思。
既然她能跌下去,那野外其他动物,一不小心,是不是也会跌进去?
虽然这里的动物体型庞大,大概率都能逃出去,但只要是在坑底放一些利器,坑口铺一些大树叶,树叶上放几块肉,引诱那些动物跌进那个坑……
那个坑,不就成了一个捕猎坑?
云溪瞬间转哀为喜,打算等身体恢复后,再过来把这个坑,布置成一个陷阱。
捕鱼、射箭、陷阱,多管齐下,她才能尽可能多的获取到食物。
虽然重重摔了一跤,但瞬间充满了获取猎物的希望,云溪重拾信心和心情,回到了鳄鱼嘴溶洞口。
“沧月,你去烧火。”她指挥沧月去烧火,自己跑去水边,清洗擦伤,顺便查看了下□□的出血量。
几乎快没有了。
出洞后,她的运动量大幅增加,月经出血量似乎随之减少。
挺好的。
如果有什么草药服用后能够停止来月经,她想她会立刻服用。
生理期只会给她带来生病和感染的风险。
云溪将肿胀的左手腕放在冰凉的溪水中浸泡了会儿,缓解疼痛。
没有冰块,这个时节,只怕已经找不到冰雪来冰敷了,勉强用冰水代替一下。
冰敷的原理就是热胀冷缩,扭伤虽然没有开放性的伤口,但内部会形成肿胀,肿胀的原因便是毛细血管破裂出血,而冰敷可以收缩毛细血管。
所以扭伤短时间内都是冰敷静养,48小时之后,才去热敷或者按摩、抹药酒之类的。
接着,云溪裁剪了一块兽皮,包扎手腕,又捡了几根短树枝,捆绑固定在手腕上,防止自己不经意间做出什么大幅度的动作,加重伤情。
山鸡已经彻底没了气息,云溪让沧月拔出它身体中插着的箭,放到浅水中浸泡,然后放到火堆上稍微烤一下再去拔毛。
也是热胀冷缩的原理。
烫过的鸡皮更加松软,鸡毛和鸡皮相接处扩张,鸡毛更容易被拔出来。
从前,她在乡下帮奶奶杀鸡,都是烧一锅热水,烫一下,如今热水太奢侈,她可舍不得用来烫鸡毛。
沧月乖巧地听从云溪的指挥,一边拔毛,一边时不时用担忧的眼神,瞥向云溪。
云溪洗了个野果,坐在一旁“咔嚓咔嚓”吃,见沧月看过来,她微微挑了挑眉:“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认真干活,别偷看我。”
大概之前每次受伤,或是什么事情进展不顺利,云溪都会陷入到郁结中去,被负面情绪困扰,因而给沧月留下了她一受伤就会心情郁闷的形象。
“沧月,今时不同往日,别担心我。”云溪吃着野果,安慰沧月。
沧月咕噜了一声,低下头,继续拔鸡毛。
云溪已经在适应这个地方了。
在这里,受伤是家常便饭,她能做的,就是吸取经验教训。
何况今天摔上这一跤,还发现了个天然的陷阱,也不算亏。
拔干净毛发的山鸡,石刀剖开,取出内脏后清洗干净。没有酱油一类的调味品,但冬天的时候,云溪熬了些动物油,有些是巨翅鸟的油,有些是鱼油。
她让沧月抹了一点点巨翅鸟的油上去,然后往肚中塞了一些清香的花朵,还有一些清甜的果干,充当调味品,接着拿一片大叶子包裹住,绳子捆绑固定。
正宗的做法应当是用荷叶包着,这样吃起来会带着淡淡荷叶香,但她们没有那个条件,用大叶子将就着包一包。
泥土就在河岸边,就地取材,裹上一层泥巴之后,再裹上一层大树叶子,然后丢进火堆中,等上一两个小时。
期间还可以丢一两个番薯进去烤。
她们去年秋天采摘的番薯,到现在还剩几十颗,可以吃到四月份。
这个季节,山林中的树木还在开枝散叶,等到5、6月份以后,野果才会漫山遍野地长出来,等到秋季,沉甸甸地挂满枝头,她们又可以去扫山。
叫花鸡没那么快熟,鸡的内脏云溪也没丢掉,洗干净后,用辛辣味和甜味的花朵拌上一拌,去腥,然后用一根小树枝串起来,放到火堆上炙烤,烤熟后充饥。
沧月吃不惯,不喜欢吃。
云溪吃得津津有味,摔倒后的身体疼痛仿佛都被压制了下去。
如果能有孜然、胡椒、藤椒,那她就能做出一道烤鸡杂,有锅的话,还能做辣炒鸡杂。
烧制陶器、锅具的目标,云溪打算等实现独立生存这个目标后,再去尝试。
民以食为天,她要先解决独立获取食物的问题,然后再思考琢磨炊具。
还有肥皂、香皂一类的,也等之后再考虑制作。
她已经有了草木灰和油脂,花点时间,能做出一块肥皂或者香皂来,但动物脂肪提取不易,目前,她不愿意浪费在做肥皂身上。
油脂拌草木灰,将就着洗一洗就得了。
日头西移,云溪估摸着叫花鸡差不多熟了,让沧月拿着木棍扒拉出来。
撬开硬邦邦的泥块,扒开叶子,浓浓的肉香,扑面而来。
这样烤出来的肉质酥烂鲜嫩,不用刀切,洗干净手后,稍微放凉一些,就可以直接撕着吃。
云溪只有右手能动弹,撕的时候,她让沧月帮她摁着。
沧月肚子饿得咕咕响,见云溪不方便撕肉,她也没急着填饱自己的肚子,而是将鸡肉,撕成一块块,摆放到云溪面前的大贝壳上,然后才开始吃肉。
相比于其他野兽肉的味道,山鸡肉的味道要嫩上许多,但还比不上人类世界中,经过一代代人工驯化、饲养、培育的土鸡肉。
鸡肉的做法有许多种,云溪最喜欢的,还是家乡逢年过节时都会做上一道的白切鸡。
家养的土鸡,吃苞米、稻谷、昆虫长大,除了盐、葱以外,几乎不加任何调料,原滋原味,做出来色泽黄澄油亮,光滑晶莹,整间屋子都会飘满鸡肉的香味,再整一碟简简单单的姜蓉蒜调料,蘸着吃,吃起来皮爽肉滑,恨不得连舌头都吞下去。
长大后,她在任何一家号称能做白斩鸡的饭店,都吃不到那种原滋原味的白切鸡。
饭店的那些鸡,要么是饲料鸡,要么加了其他的佐料,反而破坏了鸡肉的口感。
这座荒岛的兽肉,除了鱼肉吃起来会嫩一些,其他野兽的肉,吃起来或多或少都有些柴,腥膻味、土腥味也重一些。
古人选择鸡、鸭、鱼、兔、猪等动物圈养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些动物的肉确实会更好吃一些,且个头相对小,方便饲养。
将来,等她有条件饲养动物时,也会选择这些动物作为家禽,首选就是这种咕咕山鸡。
山鸡肉,云溪吃了三分之一;一个冬天过去,沧月体型变大了一些,食量也有所增长,她吃了三分之二。
吃饱后,两人都没动弹,躺在大石头上,打着饱嗝,晒太阳。
云溪感叹说:“沧月,以后你多捉点‘咕咕’鸡回来,这种肉好吃啊。”
沧月咕噜了几声,然后用人类的语言和她交流:“毛、多。”
大意是说它的毛太多了,不方便吃,拔起来麻烦。
“现在你会用火了,冷水里泡一泡,然后火堆里烫一下,就很好拔毛了。”
沧月:“好的。”
不知不觉中,沧月已经能够和她用人类的语言交流了。
虽然还不是特别流畅,但云溪心满意足。
她们之间的交流也越来越多。
通常两个人在一起,随着默契的增加,彼此话语会越来越少,基本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当她和沧月待在一块却是相反的情况。
云溪很乐意同沧月交谈,多说话,能让沧月学得更快。
沧月逐渐学会了这门语言,也很喜欢开口同她交谈,经常主动指着这个东西那个东西,问云溪,要怎么说,偶尔还自己对着花花草草游鱼河虾咕咕哝哝。
云溪隐约觉得,等沧月完全学会人类的语言之后,会是一条话很多的人鱼。
她不会说人话时,也总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晒了会儿太阳,云溪又去泡了杯松针茶喝。
松针茶喝起来又苦又涩,沧月见她喜欢喝,会忍不住也舔一口,苦涩的味道直冲天灵盖,沧月咂舌,问:“不、喝。”
云溪问:“不好喝吗?”
沧月点点头。
她不理解云溪为什么喜欢喝。
云溪微笑说:“因为有营养啊。”
就像小时候她不喜欢喝苦瓜汤,但她的奶奶总喜欢煮苦瓜汤,她当时也很不理解,奶奶总是念叨:“苦瓜汤有营养,喝了身体好,要多喝点。”
人类好像总喜欢把苦的东西和健康挂钩。
*
这种手腕的伤,云溪差不多养了一周,才稍微感觉好些。
这一周,她的左手几乎不动弹,一切操作都靠右手完成。
沧月也很小心翼翼地对待云溪的左手。
她本是睡在云溪的左手边上,床的外沿,方便半夜起来喝水;这次云溪的左手受伤,晚上睡觉的时候,她特意和云溪换了个位置,睡到了里侧。
而因为左手受伤的缘故,这一周,云溪都没有左侧身睡觉,要么平躺,要么右躺,面朝沧月。
沧月自然很开心,晚上睡觉前的话变得更多了,常常聊得云溪说着话,打着哈欠就睡了过去。
一周以后,云溪拆了左手腕的包扎,每天做一些旋转、抓、举、握的康复治疗动作。
然后,她背起草篓,带上一块肉和一些工具,重新回到丛林中。
她让沧月带她去上次掉入的那个3米深的泥坑附近。
野外的动物基本都有固定的行动轨迹,在丛林中待久了,云溪逐渐也能看懂一些植被、草木被动物四肢踩踏、碾压过的足迹。
这个泥坑附近就有一条歪歪斜斜的小路,说不定,就是上次看到的那头野猪留下的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