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自己在那头野猪身上浪费了一支箭,云溪就感到万分懊悔。
她要试着在泥洞这里设下陷阱,看看能不能捕捉到什么动物。
最好能捉到野猪。
如果能捉到野猪的幼崽,还可以考虑驯化和圈养。
云溪记得,在石器时代后,人类逐渐从游猎生活转为农耕生活,从那以后,也开始了圈养家禽。
这个地方的野猪,云溪只吃过一次€€€€沧月去年冬天的时候捉回来的,味道还不错,有些接近现代猪肉的味道,但肉质没有现代猪肉那么嫩。
当时,云溪还用肥肉熬了些猪油,吃到了久违的童年美味,猪油渣。
沧月去年捉到的那头野猪大概有400斤重,她们足足吃了十天。
这个泥坑,对那个重量的野猪来说,有些狭小,掉下去,连个转身的空间都没有,它们四肢着地时,大概有五十公分高,站立起来时,最多不超过两米,应该爬不出这个泥坑。
猪的蹄子,只适合奔跑,不适合攀爬。
云溪趴在沧月的尾巴末端,说:“你用尾巴把我放到那个坑底去。”
沧月转过身来,看着云溪和自己的尾巴,微微歪头:“咕噜?”
她不太能理解。
云溪说:“我下去清理掉那些树叶枯草,顺便去埋一些尖锐的石头。”
“咕噜?”
沧月还是不太能理解。
她只觉得那个泥坑会伤害到云溪,不愿意把云溪放到泥坑底下去。
云溪“诶”了一声,松开沧月的尾巴,坐到泥坑边缘,打算一点一点滑下去。
刚要滑下去,她却犹豫了。
其一,三米的高度,还是有点危险,万一一不小心直接摔下去,有骨折的风险;其二,埋下尖锐的石器,万一捉到了野猪幼崽,直接给戳死了,那就不太好了;其三,要是那天沧月从这里经过,不小心掉了下去,伤到了沧月,那就更糟糕了。
如果掉下去的猎物,爬不上来,困在了里面,那完全可以等到自己过来时,再杀掉取肉。
否则,那不仅有误伤沧月的风险,洞底猎物的血腥味,还会引来其他的掠食者。
思来想去,云溪决定不在坑底放置尖锐的石器或木矛。
或许可以想办法,把那个渔网用到这里来,网住掉入洞底的猎物。
至于掉入洞底后,怎么把猎物取出来,云溪打算之后再去考虑。
她要先测试看看这个洞,到底能不能捉到猎物。
云溪用石斧砍了些纤细的树枝,架放在坑口,都是十分容易折断的树枝,承受不住太多的重量,然后覆盖了几层的大树叶子,遮挡住洞口,又让沧月刨了些泥土,放置在树叶上,接着又捡了些枯叶盖在泥土上,还从旁边挖了几株低矮的植物,栽种在坑洞的两边。
这样,完全看不出来,那里有一个深坑的存在。
由于布置完的坑洞,隐蔽效果太好,云溪也不打算放置肉片吸引猎物。
她怕肉食吸引来别的什么会攀爬的动物,把她的肉吃了拍拍屁股爬走了不说,还破坏了她布置好的陷阱。
那种野猪不吃肉,云溪就往枯叶上面,丢了些新鲜的树叶子。
然后,云溪和沧月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离开前,她再三叮嘱沧月:“记住这个地方,你别不小心掉下去了。”
沧月大概以为她又在和她玩耍,点了点头,说:“好的。”
云溪疑惑:“答应得这么痛快……到底有没有听明白我的意思呢……一定要记住这个地方喔,你也不会攀爬,别掉进去出不来。”
沧月又用力点了点头:“好的。”
其实她有3米多高,完全直立起来后,双手能够够得着坑口,不会爬不出来。
云溪跳上了沧月的背,返程途中,云溪又嘀咕:“你有这么像蛇的尾巴,怎么不会爬树呢?沧月,你想不想学爬树啊,我教你。”
教一条鱼爬树,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
她应该去和蛇学习怎么爬树。
但估计,每次她和蛇见面,都会打起来。
春季多雨,春雨绵绵。
在这种潮湿的季节里,溶洞的环境变得更加潮湿,岩壁的发光的菌类好像变得更多了些,照得溶洞更加亮堂。
这对云溪来说,并不算什么好事。
她不知道洞内其他的菌类是否也繁殖得更旺盛,她只觉得自己最近咳嗽的次数更频繁了些。
担心感染什么呼吸道疾病,她这几天,都在给自己烧水煮些草药喝。
储物洞内的熏肉早已吃完,果干、果酱、蜜蜂也消耗完毕,还剩一些番薯,云溪担心番薯受潮发芽,洒了很多草木灰在地上,防止受潮发霉变质。
潮湿的环境,容易引发呼吸道和肺部的疾病,住的时间久了,还容易引起风湿病。
今年,她必须搬出这个地方。
储物洞内的草药也消耗得差不多。
云溪每次进入丛林时,都会背上草篓,看到熟悉的草药,就采摘一些带回来。
有些不太眼熟的,但感觉和她在人类世界见过的草药有些相似的,她也会采摘回来,先做皮试,看看会不会过敏,不会过敏,再折一小截,放入舌尖含着,看身体会不会有什么异常。
没有异常时,她就少量食用,看有没有中毒或腹泻反应。
少量多次试验,确定无毒可服用后,她就会收集起来。
这天,布置完泥坑的陷阱,云溪看见一株开着黄色小花的草,觉得有些眼熟,惯例采摘回去,在皮肤上试验后,没有过敏反应。
她放了一些在嘴里含着,没过几分钟,她只觉舌尖麻麻的,接着,整个人都似乎僵住了那般,有些动弹不得。
她挣扎地走到沧月面前,艰难地张开嘴,却发现自己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第55章
*
沧月抱住云溪, 喉咙里发出急切的咕噜声。
云溪眉头紧皱,舌头一阵阵发麻,好似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四肢使不上半点力气。
她躺在沧月的怀里,望着头顶的蓝天白云,心想:她这是要被毒死了吗?如果死了, 那也算一种解脱……
她最近很少想到死亡, 也几乎没有什么求死之心。
她只想好好活下去。
偶尔看到悬崖, 她会思考一下, 跳下去的惨烈状态;看到大海,她会回忆起溺亡时口腔和鼻咽的难受感;看到燃烧的火苗, 她会想到被烈阳灼烧的痛苦……
那些非自然死亡都太痛苦,她不愿多想。
但如果就这样死去,好像也不错,不会遭受太多的痛苦, 只是身体有一点僵麻感。
云溪的内心很平静,甚至隐隐有些期待死亡的到来。
沧月焦急地看着她。
不知是第几次这般担忧她了。
如果这次真的死去,沧月便再也不需担心她, 这对沧月而言, 算不算一种解脱?
不清楚。
反正,对她来说, 死亡算是一种解脱。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药物作用,云溪忽然感觉有些困倦。
头顶的日头晃得她有些晕眩,周围的声音渐渐消失, 沧月咕噜咕噜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
沧月猛地俯身下来,脸颊凑近, 掰开她的嘴边,就像曾经舔舐她的伤口那般,舔舐她的舌头。
望着骤然放大的面孔,云溪心中一个激灵。
舌头没有任何知觉,但嘴唇还有感觉,柔软而湿润的触感。
云溪无法开口推阻。
她抬起手,推了推沧月的肩膀,喉咙里发出了一些啊啊呜呜的声音,又指了指河流。
要救她也是喂水,光舔她舌头有什么用?
沧月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把她带到了河边,给她喂水。
水渡到了嘴中,云溪没有吞下,全部吐了出来,接着,她干脆翻了个身,趴在河边,张开嘴,让水流冲刷她的脸颊、嘴唇、舌尖。
冲刷了好一会儿,她被灌了半肚子的水,还呛咳了几次,舌头总算恢复了一点知觉。
旁边的沧月张了张嘴,也发出了啊啊呜呜的声音,还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舌头。
看样子,她的舌头也麻了……
云溪看着她,不知为何,笑了一笑,然后抬手捏开她的嘴,把她也摁到了水中,让水流冲刷她的嘴巴。
一人一人鱼都灌了半肚子的水,躺在石头上,伸手捏自己发麻的舌头。
云溪并没有被毒死。
她躺在石头上,晒了会儿太阳,那种晕眩感逐渐消失,只是舌头还有些发麻。
沧月舔了她的舌头后,自己的舌头也变得发麻。
但沧月恢复得比她快,十几分钟,沧月就能开口说话了。
沧月大着舌头喊她的名字:“云、溪……”
云溪瞅了沧月一眼,喉咙里发出了一个“嗯”的音节。
沧月又大着舌头,连续喊了好几声的“云溪”。
她喊一声,云溪就应一声。发出“嗯”的单音节,不需要用到舌头。
云溪的舌头还不能动,约莫过了一个小时,才恢复一点知觉,渐渐地,舌头恢复到可以平展卷曲的转态。
云溪尝试开口说话,发现自己也变得有些大舌头。